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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欢阁祸 作者:黑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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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欢阁祸 作者:黑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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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慕容展那一转身,代表的会是无止期的分离。

    第六章(下)

    隔壁的门半掩着,与倾来到门外,靠着墙,静默地望着淡月笼罩下的简陋院落。夜风一吹,让人神思顿清,那一刻她突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站在这里,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害怕些什么。她明知慕容展对自己不过是报恩的心态,却仍强硬地将他束缚在了身边,那么现在的情况是应该会有所预料的……她也早做好了准备……

    她没忘记过自己曾说过愿意用一生的时间来等待他的回应。那么眼下她是在做什么?

    一抹苦笑浮上唇角。与倾知道自己是怕了,怕着这人世的无常,人心的易变。

    叹了口气,她站直身体,打算回房,却蓦然察觉不对劲。

    屋内只有一个人的呼吸!匀细悠长,近似与无,显然是武功高强之辈。那么慕容展和受伤极重的王雪蟾呢?

    此念头方起,她已一脚踹开了门。

    房门撞到墙壁又反弹回来,发出巨大的响声,但只是那一瞬间,已足够与倾看清屋内的状况,心瞬间寒透。终于来了!

    屋内很安静,油灯静静地燃着,火焰因为门被踢开而刮起的风扑腾着,仿佛随时会灭。一个长着一头深长白发背影魁伟的男人正背对着门坐在桌子边,并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床上被褥凌乱,屋内摆设齐整,如同他们先前离开时一样,只是原来的人已经不在。

    深吸口气,与倾恢复了平静,悠然推门而入。

    “师尊!”她唤,神色间尽是戏谑,并无分毫恭敬。

    “很久不见哪,火衣,这些年你过得可好?”男人的声音温厚无害,还带着明显的爱护之意。

    与倾抿唇而笑,“徒儿不孝,让师尊劳心了!”虽是如此说,但她脸上的表情可全然不是那么一码子事。

    “咳咳咳……”男人突然握拳在唇剧咳起来,开始那雄伟如山般的背影瞬间多了丝沧桑和疲态。好半会儿,他才缓过气来。“……你知道就好,玩也玩够了,乖乖跟为师回去吧。”

    说到此,他才缓缓转过身来,露出一张充满贵族气质的男性脸庞来。鹰眼隆鼻,五官深刻,一眼看去,像是二十许岁的年青男子,若仔细些,才会发现那眼尾的细纹以及深眸的岁月沧桑。

    看到与倾,他明显怔了下,而后微微一笑,叹道:“没想到啊没想到,我今日才真正得见我最疼爱徒儿的真实容貌。”

    与倾沉眼,脸上似笑非笑。“徒儿貌陋,怎敢污了师尊见惯美人的眼。”她表面平静,心中却惦记着慕容展,便似火煎一般。只是在这只老狐狸前分毫不敢泄露出自己半点的心思,不然,连谈判的资格也没有了。

    男人哈哈大笑,神色之中尽是愉悦。“不愧是我苍阅的徒弟,小小年纪便懂得为自己畴谋脱身之道,这怎能让人不疼爱?”无人知道,他此话中隐藏着的是多么刻骨的怒气及恨意。他自三岁起便将与倾收为自己的徒弟,因为她异于同龄人的睿智,没错,是睿智,他当初将这两个字用到一个才几岁的孩子身上时,也觉得异常诡异。因为她这与年龄不相符的睿智,而对她益加器重,谁曾想她竟在别的女孩子仍抱着布娃娃睡觉的时候,已经开始为叛逃他做准备。

    与倾撇唇笑,“竟然劳动师尊亲自出阁,实令徒儿受宠若惊,只是……”说到此,她蓦然垂手后退一步,再抬手,一根寸许长的缝衣针抵在了她左胸心脏处。她才淡笑着继续:“请师尊怜惜徒儿。”

    苍阅脸色不变,鹰眸中却浮起一丝怒气,显然没想到她会拿自己的性命相挟。他亦是拿得起放得下的枭雄人物,并不犹豫,冷声道:“带他们进来。”他并不担心与倾会在他眼皮底下逃掉,但是她却抓到了他的罩门,就是必须带活的她回阁。因为这一点,所以她有恃无恐。而他偏偏不得不受挟制,只因他深知她狠起来可丝毫不逊于己。

    他话音方落,窗格已碎成粉末,四条人影跃了进来。两个白衣童子分别挟持着慕容展和王雪蟾,看到与倾手持针抵着她自己,慕容展眼中露出急躁担忧的神色。

    与倾并没看他们,神色如常地与苍阅对视,而后盈盈一礼:“多谢师尊成全。”

    苍阅冷冷一哼,蓦然一挥袖,瞬间解开了慕容展和王雪蟾的穴道,两个童子松手放开了他们。

    “走吧。”他长身而起,雄躯若渊亭岳峙一般。

    慕容展丝毫不惧他的气势,就要冲向与倾,却被与倾喝住:“站住!我与倾要的是最极致的唯一,你心中有人,我便也不稀罕!咱们今日就此恩断义绝,你喜欢娶谁便娶谁,我也再管不着。”说着转身往外走去。

    慕容展怔在当场,不明白为什么转眼之间,两人便没有了关系。

    苍阅紧随而出,在经过慕容展时,眼中杀机一闪而过。他怎么会看不出与倾是在保护这小子,若不是碍于面子的问题,他定取之性命。

    看着男人的白发消失在门口,慕容展突然醒过神,追了出去。与倾是他妻子,他怎能让她被这些来历不明的人带走。

    驿站门口,停着三辆豪华之极的马车,其中又数辆最大也最威严,就像它的主人一样。另外两辆上,分别坐着数名白衣美人,见到与倾,脸上均露出嫉妒的神色。

    慕容展追出大门,正看到与倾准备上辆马车,不由大急,正要跑过去,不料位于与倾之旁的男人大袖一挥,一股大力立即将他扫飞,直直撞上墙。

    哇地一声,跌落在地的他喷出一口腥红的血,在暗夜中如幽暗的花般在空中绽开。

    与倾身形一滞。

    “小小警告而已。”苍阅若无其事地道。

    唇角抽搐了下,与倾吸气转身,看向正吃力爬起,又要过来的慕容展。蓦然扬手抽下发髻上的簪子,狠狠地甩向他。

    “这是你给我的,还给你,从今以后,咱们再不相干。”

    当啷的声音在慕容展面前跳跃着,他失魂般看着与倾走进马车之内,看着马车辘辘地往前开走。突然撒腿追在马车后面,却没跑上两步,便气血翻涌,摔倒在地。眼看着马车逐渐消失在视线中,他突然冲着马车消逝的方向,张开了口。

    倾——

    “倾……”

    坐在马车内的与倾浑身微颤,耳中响起苍阅的嘲笑声。“真是个痴情种啊!”

    与倾没有回应,只是微偏开头看向车外,将眼中那两点晶莹遮掩住。

    此去一别,望君珍重。

    ******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慕容展手中握着与倾扔下的簪子,就这样坐在驿站房间的窗前,一动不动地维持同一个姿势已经一天一夜,仿佛石化了一般。

    是他的错。他不该有了她,还惦念着小蟾儿。

    脑海中反反复复都是这一句,自失去与倾的那一刻起,他已不知自己还能做些什么。不去看重伤的王雪蟾,不知该何去何从,这天下之事,似乎再与他慕容展没任何关系。

    手中的簪子并不是他曾经送给她的木簪,而是一根银簪,显然是拔错了。

    门被推开,王雪蟾扶着墙走了进来,看到慕容展面对窗坐在椅中的背影,那一刻,她似乎能感觉到他心中的空茫,心中竟有些怜悯起他来。她自然记得之前他和他的妻子是如何恩爱,谁知不过一夕之间,便是背弃和分离。

    吃力地挪到慕容展面前,看着他憔悴苍茫的表情,她蓦然一咬牙,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谁想她手都痛麻了,而他的脸也如期肿起来,但他的眼神却依然茫无焦距地落在窗外。

    不得已,撑着疼痛的身体,她又连着甩了他几巴掌,直到他唇角破裂浸出血来,慕容展才有些茫然地看向她。

    “你他娘还是个男人吗?老婆跟人跑了,难道不知道去追回来,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坐在这里,她难道会自己跑回来?”不是她爱管闲事,实在是她还想要命,好不容易从倚红楼逃出来,在这里留得久了,难保不会被再次逮回去。

    追回来?慕容展眨了眨眼,想到与倾的脸。是啊,追回来,告诉她自己以后都一心一意地对她,再不会去想其他女人一下,去看其他女人一眼。

    她是那样的大度,应该会原谅他吧。

    想到此,他动了,却在站起那一刻,眼前一黑,晕了过去。他本就受了极重的内伤,加上忧思积郁在胸,开始一直紧绷着神经,故还没事,此刻心中有了期待,精神一松,立时支撑不住。

    这一病,他足足昏迷了十天。

    为了防备万一,清醒的王雪蟾催促着车夫上路。原本她想将慕容展丢在驿站,搜刮了他的钱财,独自上路的,但是终究没有那样做。

    于是,只好在车夫的帮助下,带着昏迷不醒的他上了路,往京城赶去。这一路,两人角色立时对掉。以前是慕容展伺候她,现在换成了她撑着病体来伺候他了。

    慕容展醒过来的时候,人已躺在京城的丞相府中。

    也许是被他对与倾的深情打动,也许是因为他曾救过自己,也许是因为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相处相依情愫,总之,王雪蟾看慕容展的眼神发生了改变。回到王府的她,原本可以完全放手,让下人去照顾他,但是她却仍然坚持由自己亲自来。让一向对她像个野小子一样的性子直摇其头的王丞相差点没掉下眼珠来。

    然而醒过来的慕容展只是一心想早日去寻与倾,奈何因为身体的缘故,只能心急火燎地躺在床上,对于他曾经一直放在心上的小蟾儿的殷勤竟分毫没看入眼中。直到在王丞相的大力帮助下,得知那个带走与倾的人竟是威震江湖数十载的神秘欢阁之主,武功天下罕逢敌手。

    那一刻,他心中的希望便似无油之灯般渐渐熄灭。

    第七章(上)

    欢阁,以晴色秘技诱惑世人,叱咤风云,皆在情语呢喃被翻红浪之间。无论你是正道英豪,还是邪魔霸主,皆逃不过那脂粉情柔。因此,也造就了它在武林中不可一世的地位。

    欢阁,位于北塞那巍峨连绵的群峰之间,常年积雪不化的青漠峰下。雄伟华丽,守卫森严,即使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高手,也不敢擅闯。

    然而,就是这样的地方,从八月开始,到十月,短短两个月间,竟被同一个人闯了五次。虽然没有一次闯进去过,但是常时间被这样烦扰,圣人也会受不了。若按欢阁人的行事风格,早在次他闯的时候,便要将他碎尸万段。奈何这个人身份特殊,除了将他打得蔫蔫一息外,并无人敢真正取他性命。但此人就像打不怕的蟑螂一样,伤好了,又来,让负责守卫的人不胜其扰,下手也就一次比一次重。

    “滚!下次再来,定要打断你全身的骨头。”随着嘭地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一个男人破口大骂道。这是他值班第三次遇到了,真他娘的霉。

    被丢出来的是一个少年,他趴在地上,好半晌才抬起头,茫然看向那遥不可及的峰腰楼阁,使尽全身的力气也没爬起来。双腿被打断了,下一次,可能要一两个月之后才能再来。

    倾,倾,你难道连见我一见也不愿意吗?痛苦地再次将脸埋入尘埃中,他眼前浮起与倾的盈盈笑脸,心像被人捏住一般,紧窒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突然,感觉到有人来到自己面前,他一惊,抬起头。

    苍阅昂然立于他的面前,一脸的兴致盎然。

    “真是个死心眼的孩子。”他笑,屈膝蹲下,伸出手摸了摸少年的头。

    那一瞬间,少年只觉浑身汗毛直竖,感觉到了森冷的杀意,但是下一刻却又消敛于无。

    “回去好好养伤,好了再来,下次老夫亲自陪你玩。”苍阅一脸平和的微笑,让人不由怀疑他之前的杀意只是自己的错觉。“这日子无聊得真是让人想大开杀戒哪。”

    “我要见我妻子。”勉强抵抗着他无形中散发出的强大气势,少年咬牙一字一字地道。

    苍阅眼中浮起一丝兴味,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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