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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国(14部完结) 作者:十四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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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国(14部完结) 作者:十四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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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什么名字?”
那人怯怯答:“奴婢姓袁,字杏芳。”
“你喜欢杏花?”曦禾的视线焦凝在她裙摆上绣着的杏花之上。
袁杏芳答道:“是。”
曦禾淡淡的望着她,忽将手里的酒杯往旁边几上一放,起身下榻,就那么光着双足一步步的朝她走过去。
众舞姬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一时间,脑海中浮现出有关这位夫人嚣张跋扈难以伺候的传闻,尤其是袁杏芳,额头冷汗直流而下,表情更见畏惧。
曦禾用那种高深莫测的目光打量了她半天,俯下身,提起她的裙摆,就那么用力一分,只听“呲——”的一声,做工精致的红裙,硬是被她用手给撕破了。
众人脸色齐齐变白。袁杏芳更是惊呼道:“夫人!夫人……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求夫人恕罪!求夫人恕罪!”说着,砰的跪了下去。
谁知曦禾根本不理她,只是自顾自的将她裙上的杏花撕成了碎片,一时间,大堂里悄寂一片,只听的见布料破裂的声音,声声刺耳。
直到将那枝杏花撕的碎成了末,曦禾这才直起身来,目光冰凉的看着袁杏芳。袁杏芳哪还敢说话,只有拼命的不停磕头了。
众姬面如死灰,心想这下完了,不知杏芳是哪里触犯了娘娘的忌讳,看来一顿重罚再所难免,拖出去砍头还算好的,最怕是打成残疾,一辈子可就算彻底毁了。
谁知曦禾并没有如预料的那样发火,而是从手腕上摘下一个镯子,递到袁杏芳面前道:“这个赏你。”
泪流满面的袁杏芳抬起头,看看那只镯子又看看她,满脸的不敢置信。
曦禾将镯子塞入她手中,然后懒洋洋的一挥手道:“你们全都回去吧。”
众姬这才知道逃过一劫,连忙躬身行礼退离,曦禾又唤住袁杏芳,淡淡道:“本宫不喜欢你的名字,回去改了。”
“是……”袁杏芳战战兢兢的应了,踉跄而逃。
宛大的殿堂里,一下子冷清了下来,有风吹过,吹得七重烟罗纱层层飘荡,吹得曦禾的长发,四下飞扬,形如鬼魅。她踩着地上的碎布,转身准备回榻上继续歪着,一双手臂忽然自后伸出,将她一把抱住。
曦禾一惊,正要挣扎,却听那人在耳旁笑道:“有没有想朕?”
是昭尹。
身体虽然放松下来,但心中余悸犹存,她忍不住回头,见到一双细长带点上挑的凤眼,正笑眯眯的看着她,眼神里,亲昵无限。
果然是昭尹。
见鬼了,这个时候他不应该在回京的路上的吗?怎么会出现在宝华宫里?还是一身侍卫的装束!
“皇上你……”
“朕怎会提前回宫是吗?因为朕太想曦禾了,想早点见到曦禾,所以一路快马加鞭,撇开大军,先行回来了,这个答案够不够好?”昭尹说着吻上她的面颊,还待吻唇,却被曦禾一把推开,冷笑道:“皇上来见臣妾用得着穿成这样?骗鬼呢?”
昭尹哈哈大笑,取了几上的酒一口饮下,然后顺势就坐到了榻上,“果然还是曦禾最了解朕,骗不到啊骗不到。”
曦禾见他神色欢愉似乎心情大好,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皇上遇到什么好事了?高兴成这样?”
昭尹眨眨眼睛,“诛灭叛军,算不算?”
曦禾轻哼一声,沉下了脸。昭尹笑着,一把将她拉过去拥入怀中道:“还有就是朕秘见了几个人,并且给你找了个舅舅。”
“舅舅?”曦禾拧起眉头,“我家的亲戚全死绝了,哪来的舅舅?”
“所以说是‘找’嘛。”昭尹忽然收了笑,无比认真的望着她,一字一字道,“曦禾,你,想不想当皇后?”
又一阵风从殿外吹进来,纱帘轻飞,如云雾般层层荡开,曦禾的眼睛,亦如这纱帘一般,泛起一片迷离。
“为什么选我?”初春乍暖还寒的午后,一地斑斓阳光里,素白乌发的女子赤足站在琉璃之上,轻轻的问。
于是那五个字便成了花开的声音,既急促又缓慢,既质疑又震惊,既痛苦又快乐,顾虑重重,却又肆无忌惮。
锦榻上,年轻的帝王握住她的手,两只手都握住,深邃的眼睛里倒影出她的影子,隐隐约约的一道:“因为很多原因:不愿放权;不想再出现第二个薛怀;示弱他国,让他们以为朕是个昏庸好色之君,还有,最后一点……朕喜欢你。”
图璧四年四月初一,帝军回都。昭尹犒赏三军,赐封潘方为左将军,并为其父平反,大赦天下,万民同庆。
注1居经:指月事三月一来。
第五章 水月
“这枝杏花多少钱?”
无边暗境,因着这一句话,而绽出了光与亮。那光先是荧荧的一点,继而蹿起成火苗,展开光晕,逐渐弥漫开来。
“十文钱。”依稀间,有个清稚的女声如此回答。仿佛是千百年前就已书写好的戏码,按着那个她所熟悉却又陌生的套路走下去。
于是,光晕里就出现了一枝花,深褐色的枝干,灰红色的萼,洁白的花瓣,一朵朵密密的长在一起,有的含苞待放,有的妖娆盛开。由于沾了水的缘故,显得更加鲜艳欲滴。
她看见一只手伸过来,将那枝花接走。
修长如玉的手,宽大飘扬的白色衣袖。
那人的脸,在黑幕里看不见。
她忽然觉得焦躁,想去拉他的衣袖,那身影分明近在咫尺,下一瞬,却已飘到了十丈开外。
这十丈的距离,隐隐然,如隔了一世。
不要走。不要走!不要走啊……她看见自己的手就像拉面一样拉的长长,跨越了这隔若浮生的距离,紧紧抓住他。
某种渴望溢出胸腔,随之而来的还有眼泪,光影中,那白衣绝世独立,堪比谪仙,而她紧紧抓住,不顾一切的抓住,不敢松手。
“我希望……”她听见那清稚的女音说,用一种瞬间苍老的声音,“我希望自己一下子就到了六十岁,人世间该吃的苦都已经吃完了,只需要最后静静的等待死亡。”
“不,你应该先等待十六岁。”白衣人在前方回过头,分明看不清容颜,却能鲜明的感觉出,他的眼神很温柔,“十六岁时,我会娶你。”
她的心悸颤了几下,满是惊喜,开始微笑、展齿笑、弯眉笑,很雀跃的笑,然后朝他跑过去:“这是你说的,你说过的话,一定要算数!不许抵赖哦!”
光圈变大了,重重黑雾慢慢散去,显露出那人完整的模样,她抓住他的手,将他转过身来,说道:“那我就等十六岁,十六岁时你……”
声音戛然而止。
亮光映在那人脸上,眉眼弯弯,笑得深情,却不是他。
那人开口,声线撩人,“没有错啊,朕娶了十六岁的你,朕没有食言。”
她惊吓的连连后退,却被他一把揽回,头贴着头,鼻对着鼻,近在能感应到彼此呼吸的距离。“不仅如此,”那人说着,从身后取出一个金灿灿的皇冠,不由分说的戴到她的头上,“朕还要封你为后。曦禾,你将是璧国之后。”
那金冠沉的就像山一样,重重地压了下来。她发出凄厉的叫声,豁然惊醒——
夜凉如水,宫灯暗淡,空气里,有着冰麝龙涎的香气,糜烂而芬甜。
曦禾抱着柔软的丝被,瞳孔涣散,好一阵子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等她最终想起这里是宝华宫,而她正躺在自己的象牙床上时,便又发出一声尖叫,跳下床,发了疯似的冲出去。
宫人被声音惊醒,连忙点灯披衣围拢,见她披头散发的冲出内室,不禁惊呼道:“夫人,夫人你去哪?夫人,发生什么事了?去哪啊……”
曦禾听若未闻的打开门,跑到院中,像个孩子一样从东边跑到西边,又从西边跑回东边,像在寻找什么东西。
宫人见她衣衫单薄又光着脚,生怕受冻,连忙取了外套来给她披上,一边系带子一边道:“夫人,你找什么啊?”
曦禾呆滞的看着空无一物的院落,茫然道:“杏、杏树……”
“杏树?”其中一个宫人皱着眉头,无比诧异的说道,“夫人住进宝华宫的第二天,就命人把皇宫里所有的杏树都砍光了,夫人忘啦?”
“砍、砍砍光了?”
“是啊。”一头雾水的宫人说完这句话后,就看见她们的主子慢慢蹲下身去,目光没有焦距的望着某个方向,然后——
嚎啕大哭。
几个时辰之后,晨曦映入绿棂窗,早起的姜沉鱼正在梳头时,怀瑾从外接了一帖子进来道:“小姐,有你的信。”
浅紫色的信封上,用清灵俊秀的字体写着“谨呈 姜三小姐 淑览”。
是公子!
姜沉鱼心中一喜,连忙接过拆口,信的内容很短,只有一行:“梨花已风起,谨候芳踪。”
公子约她去看花?!
当即头也顾不上梳了,将那封信看了又看,开始挑选衣服。鹅黄色,太跳脱;青荷色,太老成;朱红色,太妖艳;水绿色,不衬她的肤啊……把整箱子的春衫都给淘汰尽了,还是找不到合心意的衣服。
身旁两个丫头早已看的不耐烦,嘟嘴道:“小姐,怎么我们瞧着都挺好的衣服,到你眼里就不满意了呢?就拿那件七彩绮罗衫,刚做好时你还夸漂亮呢,怎么穿都没穿过就又嫌弃了?”
“多嘴!”姜沉鱼不理她们,又从头看了一遍,想起公子几次送帖都是浅紫色的,想必对此色有偏爱,当下就选了件大袖对襟浅紫罗纱衫与白抹胸长裙,什么佩饰都不要,只在髻上簪了七朵刚摘下来犹带露水的梨花。
最后,在众婢一致惊艳的目光里上了马车,赶赴红园。
红园坐落于帝京之南,占地约百亩,素以风景秀丽闻名,有人间天堂之称。它本是王家的产业,随着王氏没落,此园辗转几次,被一姓胡的商人买下。那人长年不来帝都,因此索性开了园门供人玩赏。
姜沉鱼往日只闻其名,未曾入内,如今乘着马车一路进去,但见林木葱茏,花草繁茂,楼阁参差,亭台掩映,仿佛所有的春天都浓缩在了此间一般。湖心岛旁,有鹦鹉冢、览翠山,与澄光林成鼎足之势。过了湖心再往南,便是最负盛名的三春林。
所谓三春,乃杏、梨、桃。
因此林中,这三种树木交叉栽种,错落有致。
在她所见的棵梨树下,停着公子的马车,公子站在车旁,车上的白泽与他的白衣两相辉映,鲜活如生。
姜沉鱼缩在袖中的手慢慢握紧,竭力不让自己流露出太多兴奋的情绪,然后打开车门。
姬婴果然前来相扶。
指腹温润指身修长,那只手,平摊在她面前,有着绝佳的姿势与风华。尽管一再嘱咐自己要镇定,但她还是忍不住脸红了,轻轻搭住那只手,提裙下车。
春风荡漾,梨树花开,白清似雪,玉骨冰肌,素洁淡雅,靓艳含香。
在这一刻,便是无人亦醉了,更何况是在心上人的身畔。
姜沉鱼咬唇道:“沉鱼来迟了,令公子久候。”
“不会。”姬婴笑笑,“是婴事起唐突,匆匆传讯,希望没有打搅到小姐的正事。”
姜沉鱼连忙摇头,“没有,我没有正事。”
于是两人并肩而行,一同朝林中走去。
花荫下,偶有书生围席而坐,携酒洗妆,好生热闹。姜沉鱼远远的看着,笑道:“以前在书里读过‘共饮梨树下,梨花插满头。清香来玉树,白议泛金瓯’的诗句,不能想象是何光景,而今真个看见了,顿觉长了见识。”
“梨花本就有占断天下白,压尽人间花之气势,世人钟爱,再所难免。”
“可惜杏花迟迟未开,不能看二花齐放,真是遗憾。”
姬婴望着桃梨争芳中依旧萧条的杏树,轻轻地叹了口气,“是啊,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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