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1)
一念如初 作者:孑宓
人生若只如初见(1)
清初再醒来时,眼前是红色的房梁,陆扬见她醒了,惊喜道,“清初,你醒了。”
清初点点头,被他扶着坐起身,“你怀孕了,你知不知道?”
清初错愕的看着他,右手抚上小腹,怪不得她的肚子那么疼,担心的问道,“孩子,没事吧?”
“你放心,没事。”
陆扬为她端了碗水,清初慢慢喝下,“现在城里到处都是抓人的日本兵,我只能带你来这。”
清初把空碗又递给他,“真是多亏了你,要不我和孩子……”清初叹了口气。
陆扬拍拍她的肩膀,轻声安慰,“没事了,你和孩子这不好好的吗,你在这安心待着,等风声过了,我再送你回去。”
“嗯,好。”
“你先坐着,我去厨房弄点吃的。”清初看着他的背影,一如既往的清瘦挺拔。
清初倚在门框上,看他在厨房里忙活,见到了他,心里莫名的安心,一别多年,他们却完全没有生疏,一如以前的样子。
清初把碗筷摆好,陆扬把菜端上来,两人坐下,“快尝尝。”
清初笑了,撕了一块鸡蛋饼,放进嘴里,“还是那么好吃。”
两人相视一笑,岁月静好。
清初在这住了几日,逐渐也熟悉了环境,这是个小村子,也就十几户人家,村子守旧,家家自足自给,交通闭塞,故而十分安全。
陆扬隔几日便来一趟,为她添置衣食。
清初问他外边可有什么消息。
陆扬说汪倾民没能抓住宋维钧,被日本人重罚了一顿。
清初松了口气,不过想想也是,现在日本人在战场上节节败退,固然心急如焚。
清初逐渐和邻家何大嫂混熟了,何大嫂有二女一儿,清初很喜欢她家的两个女儿,她们一家也时不时来她这串门,何大嫂见她一人住,孤孤单单,也经常让两个女儿来陪她。
“你家先生又出去了?”何大嫂家的男人出去耕田了,何大嫂就又过来串门了。
清初笑笑,现在她和陆扬的关系,难免被人误会,但也省了许多麻烦,“嗯,现在外边不安生,我在这好好养胎,等生下孩子再走。”
“倒也是。”
何大嫂在纳鞋底,清初看着好奇,“大嫂,要不你教教我怎么做衣服鞋子,不然等孩子出来都没衣服穿了。”
何大嫂高兴着应了,“一看你就是城里的姑娘,这村里哪个女人还不会干这个!”
清初学东西快,没过几日就学得有模有样,虽然衣服做得还有欠缺,但多少是可以穿了。
陆扬这次为她带了些新鲜布料,清初也不知料子是好是坏,本打算去请教一下何大嫂,陆扬拦住她,笑道:“我买的最贵的,你放心好了。”
清初皱眉,“你怎知那人是不是骗你,这么贵的布,要是被人骗了多冤?”
陆扬瞧着她清秀的脸庞,心底涌上一股浊气,“清初,你一点儿都没变。”
清初也愣了神,是啊,也不知怎的,一见到他,就忘了自己是谁了。
清初回过神,默声收起布料,淡淡道,“天色不早了,陆扬,快回去歇着吧。”
陆扬点头,“好好照顾自己,记得锁门。”
“好。”
清初在炕上辗转反侧,实在无法入睡,她知道她这样拖着不对,她应该立刻联系宋维钧,估计此时那边已经找人找疯了,但她心里还回荡着另外一个声音:可万一找不到呢?
陆扬这几日总是望着她出神,她问他看什么,他尴尬的挠挠头,忙说没什么。
瞧他那呆愣的样子,也真是一点儿也没变,清初转过身,偷偷笑了,心里也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似一股清泉淌过心田,很清凉,很舒服,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的年纪。
转念宋维钧那张脸又闯进她的脑海,他阴沉着脸,威胁着她,“你若敢跑,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清初无声打了个冷颤,宋维钧这个人,算是真真在她的骨子里刻上了印记。
第二日,陆扬来时,衣服后边划了个大口子,清初自告奋勇,帮他缝补,虽手艺差了些,但将就能穿。
清初咬断手里的黑线,将衣服递给他。
陆扬毫不嫌弃,拿过来就穿在身上,“你以前可是万万做不得这些东西的,今日一见,也真是难得。”
清初羞赧,她知她往时太过顽皮,“有了孩子,就什么都要学了。”
“是啊,一眨眼,你都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
清初想到了杜景瑶,那个柔弱的女人,格外惹人怜惜,心头一黯,“对了,你和景瑶不打算要个孩子么?”
陆扬慌乱地转过身,不小心滑了一跤,“她身子弱,不好生养。”
清初本想再说几句,想想这也是他们两口子的事,自己也不好插嘴,就这么算了。
转眼间,清初的肚子已经鼓起来了,陆扬扶着她在院子里散步,第一次他扶她时还有些难为情,逐渐的,慢慢就习惯了,远远望去,他们的背影,还真像两口子。
清初收拾完碗筷,陆扬又开着汽车离开了,清初躺下午睡,突然又想到了宋维钧,他怎么样了,汪倾民没有抓到他,应该已经脱离危险了吧。
清初摇摇头,她不敢想他,一想他,铺天盖地的愧疚感就会向她袭来。
如果没有他,她和陆扬可能早就成家了,甚至连孩子都有了,陆扬那么温润的人,肯定对她很好,不像他,蛮不讲理,什么都得听他的,只要他想要的,她就得给,清初抚着肚子,突然想到了什么,俏脸一红,捂着脸躲在被窝里,一中午没再出来。
看看外边的天,太阳已经落山了,估计陆扬今晚是不来了,清初落了锁,荒郊野外的,也无事可做,清初把做好的小衣服从柜子里拿出来看了一遍,又重新叠好放好,纳了会儿鞋底,困意终于袭来,清初慢吞吞地整理好被褥,四周那么安静,好像只有她一个人。
清初想,陆扬还真会找地方,这里简直就是世外桃源,若是宋维钧真得找不来,她就和孩子定在这吧,永远也不出去,偶尔陆扬来看看她,也就够了。她是真怕了外边的硝烟战火,更多的,她不想再和孩子分离。
平淡的日子就像白开水,一晃而过,这日,陆扬在院子里劈柴,清初坐在石凳上碾谷子,她身子大了,什么重活都干不了了。
陆扬累了,就擦擦汗,坐在地上歇一会儿,清初为他晾好茶,催促他喝,陆扬一饮而尽,清初冲他笑笑,“你累了,就歇会儿,这些够烧了。”
“嗯。”陆扬也坐在石凳上,就这么静静看着她。
清初偶尔抬起头和他对视,又害羞的低下头,像个未出嫁的小姑娘。
宋维钧坐在汽车里,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他的拳头紧握,青筋暴起,眼睛死死瞪着清初鼓起的肚子,粗略算算日子,也说不清这到底是谁的种。
终于等到陆扬离开了,看着她恋恋不舍的关上门,宋维钧想下车掐死她。
“砰砰砰”,清初慢吞吞的走来,还以为是陆扬,“来了来了,你这次又忘记拿什么了?”开门之后,就看到经常在梦里见到的脸色铁青的宋维钧。
清初不是没想过宋维钧会找来,只是真得发生了,难免会震惊。
清初瑟瑟开口,“你……你来了。”
宋维钧抓住她的肩膀,问道:“谁的孩子?”
清初被他抓得生疼,挣扎着去拿他的手,“你先放开我,我疼。”
“谁的孩子?”
清初这下也来气了,“是谁的也不是你的,给我放开!”
宋维钧放开了她,眼底满是受伤,清初扶着石凳子坐下,心里一直骂他。
她喘着粗气,怒视着站在她面前发呆的人,他的胸口裹着纱布,刚才的剧烈运动,似乎又溢出了鲜血,怎么又受伤了?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眼神里空空洞洞的,好像受了什么天大的打击。
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清初于心不忍,喊道,“八个月了,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羔子的,一见面就掐我!”
宋维钧听了,转悲为喜,眼里突然有了亮光,“你说真的?”
清初没好气的白他一眼,“假的!”
宋维钧全然没了刚才怒气冲冲的样子,倒像个刚做父亲的毛头小子,抱着她亲个不停。
清初被他弄得脸蛋通红,“你别闹,有人会看见的。”
宋维钧牵着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好好好,我们进屋,进屋。”
清初被他揽在怀里,他的手覆在她的肚子上,把头埋在她的颈窝里,低声道,“你个小骗子,你知不知道我找你快找疯了,哪知你藏到了这里,还和你的情郎私会。”
清初不满他这样说陆扬,“你别这样说人家,要不是陆扬,我早没了,哪里还有今天!”
“难不成到头来,我还要谢谢他拐走了我的媳妇孩子?”
“你当然得谢谢人家。”
宋维钧看着她雪白的脖子,发泄似的咬了一口,“真想咬死你个小没良心的!”
清初疼得一缩,赌气道,“你咬啊,你咬死我吧!”
宋维钧抱着她,把她的耳垂脸蛋咬了个遍,啃得她一脸口水,直到她投降讨饶。
人生若只如初见(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