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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岸,江岸 作者:许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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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不会超,不会不会。

    之后——他直直伸出去的胳膊,突然拐个弯,又塞回自己胳膊下,脑袋越垂越低,支支吾吾道:“我刚才没夹好,不准。”38度6个毛毛球。

    江先生信了,也可能没信,他点开一首轻音乐,靠进椅背里阖眼养神。

    又一个五分钟,白散努力做到心静自然凉,依旧胆颤心惊。他提着一口气,缓缓取出体温计,一只眼睛紧闭,一只眼睛微微睁开,不忍心瞅。

    “拿过来。”江岸突然开口。

    白散一哆嗦,体温计差点没掉地上,咬着下唇,他生无可恋地仰起头望着江岸,“江先生,我又没有惹它,它为什么要超过38度5阿,而且就那么一点点,难道我吃它家糖了么,它好奇怪的。”

    “不再测一遍?”江岸撑额笑问。

    白散气鼓鼓又委屈巴巴“哦”了一声,他再再次夹住体温计,说不定还有反转的机会。

    车也上路,向着市中心医院开去。

    雪夜,路灯疏淡,行人寥落无声。

    “江先生,医院里有小软糖吗?”白散闷声问,裹着小被子,朝江岸挪过去一点点。

    江岸目不斜视,“有感冒药,有三联针,有呼吸内科医生,还有消化内科医生。”

    除了糖。

    白散扁扁嘴,又挪过去一点点。

    “江先生,你摸摸我额头好不好,似乎没有刚才那么烫了。”

    等红绿灯的工夫,江岸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摸他额头,停两三秒,收回去,神色如常。

    市医院正红色的楼顶字远远露着模糊的影。

    白散抿了抿唇,把捧在手里的保温杯杯盖翻过来,倒了八分满的水,双手抱着递过去。

    “江先生,你给我接的水好甜的,比我以前喝过的水都甜,杯盖我没有碰过,不会被传染上的,你要喝一口吗?”

    江岸注视前方,静静听他说完,拿过水杯喝了一口,喉结滚动。

    距离医院仅剩一个路口。

    白散再次朝江岸一挪,试探着伸出手揪住他的衣角,轻轻摇了摇。

    “江先生,医院里有小软糖吗?”

    江岸嗓音暗沉,“没有。”

    “哦,”白散乖乖地点了点头,望着他虚虚握在档把上的手掌,“江先生,你摸摸我的额头好不好?”

    江岸微粗指腹拨开散乱在他额前的碎发,掌心碰了碰。他贴住蹭了一下,还没感觉出来凉意就已经收了回去。

    “江先生,你要再喝口甜甜的水吗?”白散小声说着,“还剩下好多,我喝不完的。”

    又一口下去,杯盖里的水少了将近一半。

    市医院楼顶闪烁着红光的航标障碍灯近在眼前。

    “江先生,医院里有小软糖吗?”

    ……

    “江医生,你再摸摸我额头好不好?”

    ……

    “江医生,你要再喝口甜甜的水吗?”

    ……

    “江医生——”

    江岸蓦然看来,眼眸微垂,身后是一窗流向光霁里明明灭灭的雪。

    “——汪。”

    小狗就小狗,白散揪起棉被蒙住自己脑袋,闷声闷气吐出这个字的同时,江岸唇角微弯。

    狭长车身碾过市医院前的雪泥,一晃而过。

    驶向街后的住宅区。

    第12章

    市医院在车窗外不断后退,越过浅灰的枝桠,穿过霓虹灯,渐渐模糊成一点边际隐晦的影。

    白散扒在车窗上,脸颊贴着薄凉的玻璃,再见咧。

    再转过来时,他望着江岸,眨了眨眼,里面挂满坠落人间的小星星。

    一副被按斤两卖了都乐颠颠的小动物模样。

    “太晚了,”江岸缓缓开口,“先在我这里住一夜,明天把你送回去。”

    小动物摇摇头,不过两秒,又小幅度点了点头,捏着棉被,一扭一扭地把自己裹成了蚕宝宝,点着脑袋开始打瞌睡。

    到底还在病中,短暂欢腾过后,从脚底涌出的惫倦幽远绵长。

    江岸顺着一处冬季里仍人工加热的胡泊,经过在此处栖息的灰鸭和天鹅群,无声驶入松间公馆。

    车停地下,人上顶楼。

    白散揉着眼睛,慢吞吞跟在江岸身后,他走一步,他挪一步。

    屋内弥漫若有若无的陈旧木质气息,打通了三层楼,面积很大,全部采用落地窗,打扫起来过于浪费时间,而玻璃光洁如新,一尘不染。

    标准样板间装修,近于灰略带蓝的深灰色调,冷淡风十足。

    一到这种地方,白散就有些紧张,而且还是江岸家,一举一动都拘束。

    进了门,他才后知后觉不太好,披着棉被小声问:“江先生,你家里还有别人在吗?我突然过来,会不会有些打扰……”

    一楼客厅厨房餐厅,他粗略扫了一眼,并没有偏女生风格的小物件,仅存的能和起居者产生关联的便是一条手工针织盖毯,一半搭在沙发上,一半垂落地板。

    是有些散漫了,不合江岸内衬白衫熨得平整无澜的性格,但窗口掩着条缝隙,也可能是风。

    白散思考起来比平时费劲的大脑耗了一周牛奶的营养,好不容易隐隐给出自己答案,转念一想,江岸又不是他这个年纪,没经历,没阅历,世故与人情两手空空,再者二楼三楼也不可能虚设。

    他又蔫了,张口咬住颈边的棉被一角磨了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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