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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岸,江岸 作者:许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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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太紧,一个钟点前白散才接到电话,先不管坐火车还是乘飞机,他根本没想过能不能抢上票,现在倒是被提醒了。
将近春节,一票难求。
更别提时间点这么近,能抢到一周后发车的票都算幸运。白散眼睛睁得大大的茫然地望着窗外,脑子里乱纷纷,难道他连林光阴的葬礼都赶不上了么……
虽然这种事并不难以启齿。
“还是说钱不够?”江岸屈指敲着扶手。
“……”
瞬间白散连额头都变得红扑扑,他缩成软软小小一只,不安地扭了扭脑袋,顶着微乱后显得有些毛茸茸的头发,脸颊蹭了下江岸的西装裤,隔层薄薄布料,仿佛感受到流畅修长的肌肉线条,隐约透着微热体温。
他咬着下唇,又小小地蹭了一下,露出来的微粉的手指都小心缩回袖口里。
“这样啊,”江岸失笑,不经意抬手别起他滑落眼前的头发,“一万够吗?”
微砺指腹无意摩挲过耳后细腻的肌肤,白散呼吸一滞,猛地缩起脖子,用西装裤蹭了蹭红红的脸颊,埋着脑袋依旧闷闷不乐。
“十万?”江岸低头问。
白散没说话,额头紧紧贴着江岸的西装裤,一手抱着,一手从宽松衣袖里小心翼翼地探出三根手指头。
微微晃悠着,干干净净的,粉粉的,白色小月牙有些可爱。
江岸颔首,“想什么时候走?”
“……越早越好。”白散缩着脖子小声回答。
.
从北城到融城,坐火车需要一天一夜,七天后凌晨三点的一趟列车有站票。乘飞机,一个半小时,三天后有售票。
白散翻出几件厚冬衣,装上洗漱品保温杯感冒药,不到半小时收拾好了行李箱,蹲在窗台前咬着软面包,坐立不安地刷购票软件。
同时等江岸。
江岸嘱咐他‘今天能走,不必急,先吃午饭,回家收拾好行李’。并且带走了他的身份.证,买票用。
可是白连下七个购票软件,刷了快一个小时都不见有人临时退票。
希望渺茫。
下午两点三十一分,上班时间。他坐在窗前脑袋一点一点地昏昏欲睡,突然接到单佳的电话,开口却是江岸。
“今夜十一点的航班,九点我来接你,现在去睡觉。”
白散乖乖地应下,实际还没反应过来,惊喜来得太猛烈,再准备道谢另一边已经挂断。
他抱着手机趴在床上,从左边滚到右边,又从右边滚到左边,翻来覆去滚来滚去,抬手傻乎乎地摸了摸自己蹭得毛毛绒绒的头发,眼里盛满亮晶晶的小星星。
似乎间接触碰到了江医生干燥而温热的掌心。
无人叫醒,白散睡了一下午,醒时屋内黑漆漆,外面还没有全暗,远处的灯火温温柔柔伏在窗边。
他四处摸了摸,在枕头边找出手机,屏幕瞬间亮起的白光,强烈而醒目。
八点差五分。
他又一次检查完行李箱,查看水电煤气开关,最后不舍地修剪着已经有些枯萎的玫瑰花的花枝。
忙完这一切,白散隔着玻璃注视外面的城市,才发现明明已经是寒冷冬日,却落着雾一样的毛毛雨。
时针转到九点,门铃声响起,江岸准时抵达。
他穿着面料密实的修身大衣搭一件黑色高领毛衣,铁灰色格纹西裤,锃亮皮鞋,手边是一把缓缓滑落水珠的木质长柄伞。
白散揪了揪外套上圆滚滚的两团小熊猫耳朵,转身抱起靠在墙边的纸箱,举过胸前递去,“江先生,这是我最重要的家当了,暂时先抵押着,等我回来一定会还债的。”
纸箱不沉,小东西很多,他蹲在地上一个接一个给江岸介绍。
“这只小海豚虽然丑兮兮的,但是是我抱着睡了十八年的,每天睡前我都拜托它在夜晚守护我,没有它在,半夜我总会惊醒,还不敢把脚露在被子外面……布袋里一共有十三颗小木珠,原本是个手串,有天绳子突然断了,这是八岁那年,一个画向日葵很好看的阿姨专门给我买的,姓袁,后来我再没有见过她……还有这个掉了漆的变形金刚,是林光阴送给我的10岁生日礼物……”
江岸抿紧的薄唇微微一勾,没拒绝。
他提着行李箱,撑着伞,注视白散抱着纸箱哒哒哒跑到车后备箱,一把推进去,回过头时,脸颊上露出两个奶甜奶甜的小梨涡。
地面聚起大大小小的水坑,湿绵空气吹来旷野的土腥味,街道两边的路灯浮着昏黄光晕,汽车缓缓驶入雨幕。
导航仪提示全程共98公里,一小时12分。
一段漫长的路程。
白散扭过脑袋望着车窗外不断蜿蜒流下雨的印记,他想和江岸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无力地想起今天穿的小熊袜子,上面还绣着一团圆嘟嘟的短尾巴。
太幼稚了。
三岁一代沟,他和老头子之间隔着三个半的沟,回天乏术。
就在这时,江岸看着路况一手打方向盘,一手递给他身份证,银行卡,还有两张折起的a4纸,“往返机票一起订了,葬礼结束第二天回北城。”
白散点点头,又“噢”了一声,江先生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眨了眨眼装起身份证银行卡,有些好奇地翻开a4纸。
白纸黑字,两张一模一样,能看得出私人订制,全篇手打,没有一句废话,个人风格鲜明,显然不是从网上找到后复印下来的攻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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