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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安一隅 作者:Shrim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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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我算什么,你去问阮衿啊……他没敢跟你说过他家里什么情况吧……”梁小颂神经质地大笑起来,“你问问他敢吗?我妈的忌日他来过一次吗?!”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落在那个骨灰盒上,李隅循着视线一同去看,显然也注意到了这里还摆着这个东西。

    梁小颂忽然脖上钳制住的手一松,他心中一喜,迅速挣脱开了。但却见李隅径直朝他母亲的骨灰盒走去,他呼吸一窒,不知道李隅要去做什么,忙不迭冲过去抢夺。

    可惜还是李隅先行一步,DV被他拂到地面上,只是伸手捧起那个乌木盒子。阮衿都呆了,看着李隅抬高了,然后毫不留情地用力贯向地面。

    盒子被摔得开裂,伴随着那些溢出来的成捧的灰烬,还蒸腾出一大蓬白灰灰的烟尘,淹没了他们的脚踝,未烧尽的不规则状块状骸骨像埋在沙漠中的硬石头,是萧索的,单薄的。

    一阵死一样的寂静过去了,那些飘飞的灰尘才逐渐平息下来。

    梁小颂眼睛都烧红了,双手紧握成拳,不敢置信地低头看了,抬头咬牙切齿,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你……”

    “如果你真的有那么爱你的母亲,干嘛不陪她一起去死。与其说这是骨灰盒,不如说是你的工具箱吧?”

    李隅砸完之后表情仍然是轻描淡写的,左右拍了拍手,“不就是想让她看着吗?那就满足你过剩的孝子表演欲,让她出来好好看。”

    .

    两个Alpha之间的不要命似的互殴,阮衿还是第一次见。

    是被激怒的梁小颂先扑过去的,李隅不让阮衿过来,他们从前没见过李隅打架的样子,但是见过那些街头斗殴的混混。他们总是在街头巷尾里混战成一团黑色的马蜂,只是没有章法地挥舞拳脚,打到谁算谁,打到哪个部位就算哪个部位。不管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只要对方挂了彩那都还算自己赚了。

    但是现在李隅打架不一样,他有种冷静无畏的狠厉在里面,就是招招都要人命。即使对手已经被打得无力招架了,他仍是没停手,阮衿看见他拎着梁小颂的领子,把他丢到烟雾四起的杂物堆里,毫不含糊地殴打着。

    每继续骂一句“女表子子”“贱人”“疯子”,他就再继续施以一拳,像是在计数,挥洒着汗水的影子落在墙上,抬起来又再落下去。

    阮衿好像听见了骨头开裂的声音,李隅站着,笔直得像一棵白杨树,就那么去踢梁小颂的头,和踢飞路边一块垃圾没有任何区别。

    好像要踩到他完全发不出声音为止。

    这么下去绝对会死人的,而李隅也没有任何停手的意思,阮衿产生了这个认知之后就不由得发起了抖,他冲过去抱住了李隅的腰,“够了……够了……别打了李隅……”

    真的够了。

    李隅被正面抱着腰,也没再继续了。只是眨了一下眼睛,涔涔的汗水从睫毛上滚落下去,落到阮衿的头顶上,那语气仍然是带着亲和带笑的,“可他好像还不觉得够……你听,他被打得半死不活都还在继续骂你,这个世界上总是有那么多死不悔改的人。”

    “我不在乎。”阮衿嗅着,他觉得这个状态的李隅实在不正常,“我根本不在乎别的人怎么说。”

    仿佛又重新回到那天烧自行车的李隅,那些纯黑色的火焰,再度在他身上寂静地燃烧起来。

    而他这次要疯得更彻底些。

    阮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越害怕,反而越要死死抱住李隅。

    他最终还是打了120,那些剩余的骨灰被他和李隅一起铲起来重新放进盒子里,放到了梁小颂手边。

    他对着那些骨灰默默在心里说,“我没有说谎,我是有愧疚的,可是那些实在太沉重了。”

    一个伪装的孝子,一个冷漠的疯子,还有一个被强迫的女表子,这里的每一粒灰烬,都好像碎裂的灵魂在静静地流泪,观赏这场荒诞不经的黑色喜剧。

    .

    一直到这些事做完,李隅都只是陪着他站着,最后才说话,“阮衿,要报警吗?”

    阮衿犹豫了一下,去看地上鼻青脸肿的梁小颂,他知道梁小颂有多难缠,“你刚刚才集训完,如果挨学校处分,联赛不能参加的话……”

    简而言之,他不想给李隅惹上任何麻烦。他今天看到李隅因为他变成这样,就有种想大哭的冲动,他看到他脏污的脸和手,就感觉像是明珠蒙尘,难受得把自己这个麻烦打包丢到垃圾桶里,最好谁也别爱自己。

    “都这个时候,居然在想着这些……”李隅摇了摇头,是觉得不可思议的语气,“你是不是也不正常啊阮衿。”

    虽然不报警李隅也赞同,比起很多事,坐牢是相对舒坦的。

    “可能吧,我觉得自己好像没有感觉,已经有点太习惯这些了。”

    阮衿低下头了,人会对自己遭受过的痛苦脱敏吗?会吧,他实在是太过麻木了,不触到底线之前他真的还一直保持着诡异的镇定。

    阮衿看到了之前自己嘴唇和下颌在李隅衣服上留下的痕迹,胸口靠右,心脏正中,一团血肉模糊的红。

    是口红,就是那最令人厌恶的口红!他慌不择路,忙不迭伸手要去恶狠狠擦自己的下颌,就动作大得像要给自己一拳,却被李隅一把握住了手腕。

    他侧过吻了几下阮衿红得乱七八糟的下半张脸,手贴着耳朵和鬓角,那是一个很珍视的动作。即使碾转到嘴唇上,那触感也依旧很轻,就只是柔软湿润的触碰,不会比羽毛和呼吸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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