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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玛伦利加城记 作者:森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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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共鸣的余波中回过神,萨缪尔和克洛伊对视一眼,心中已有了结论。

    萨缪尔沉静的视线随石阶一级一级往下沉,直到视野尽头被裂隙间的黑暗吞没。

    他对海格说:“这就是我们一直追寻的地方,一切的起始与终结之地。”

    海格摇摇头,纠正了萨缪尔的说法:“在真正见到圣器前,我们的远征不会结束。”

    就个人情感而言,海格不希望这是一切的终点。因为等到那时,他必须与萨缪尔做个了断。后知后觉地回顾过去,他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和萨缪尔好好说话了,甚至吝惜到不愿意分享半个不带刺的真诚笑容。

    海格因此感到不合时宜的悔恨和懊恼。

    萨缪尔无从知晓审判官此刻复杂的心理活动。

    他说:“海格,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海格心中一惊:“如果是昨天晚上你瞎说的那桩,我拒绝。”

    “不是啦,我很识大体的。”萨缪尔挤出一个做作的假笑。“我想让大部队在这外边安营扎寨。教警和佣兵可以跟我们下去,但尽量让他们离得远点,最好只由我们两个接近圣器。其中缘由不用多说,你应该明白。”

    海格当然明白。

    手头现存的手稿残本对灾变讳莫如深,关键部分又已遗失,后人因此对古圣殿和圣器知之甚少。更何况他们也担心随从中有人一时疏忽,或对圣器心怀不轨,在紧要关头引发混乱,倒不如只留下托雷索族长和首席异端审判官,毕竟他们既有能力,又负得起责任。

    萨缪尔向克洛伊简单交代了几句:“你就不用跟我下去了,和他们一块留在上面。这是族长的命令。”

    克洛伊知道萨缪尔这么安排的原因。作为同族,虽资质逊于族长,凭着优于常人的感官,她也能提前察觉到古圣殿的异样之处。

    她就是萨缪尔留在地面的保险。

    萨缪尔又转向胡塔:“若情况有变,不要管我们,带上克洛伊直接离开这里。”

    胡塔咧嘴一笑:“你不怕我们等会就抛下你们不管,卷上女武神号直接跑路?我馋那条船很久了。”

    萨缪尔定定地看着胡塔,仿佛没听到他的后半句话:“我相信你的判断,老朋友。”

    胡塔瞬间没了开玩笑的心情:“我知道了。”他用力握了下萨缪尔的手。“多保重。”

    抱着“交代后事”的心态安排完重要事项,萨缪尔转身接过海格递来的火把,朝通向古圣殿的狭长阶梯踏出了第一步。

    如果把洛格玛地区比作一具不腐的尸体,那么,萨缪尔等人正在穿行的裂谷就是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很难想象千年前的人们如何在地下开凿出一座庞大的圣殿,只能认为他们利用了自然的产物,将圣殿安置在这道大地的疮疤之中。

    与地面相比,裂谷中显然冷了许多。漫长的石阶一路向深处延伸,越是往天坑的方向走,越能感觉到彻骨的寒意。

    结了层坚冰的石壁挡住了遍洒洛格玛平原的阳光,若没有火把驱散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恐怕是寸步难行。

    摇曳的火光倒映在冰棱上,竟像是橘红色的琉璃,只是众人无暇欣赏这些诡谲的风景。

    顺着这寂静无声的狭长墓道探索许久,海格和萨缪尔终于看见了一扇巨门。虚掩的沉重门扇间仅有一条不到半尺的缝隙,而这道缝隙的下半截已被几块巨石堵住。

    陈旧的巨大铜门外表古朴,斑驳不清的浮雕泛着锈蚀的金属色。或许是受灾变时冰封的影响,就像裂谷下的石壁那样,金属外也结着一层冰,冷得叫人不敢触碰。

    萨缪尔仰望着悬在门顶的冰柱,喃喃地问:“这里大概是地下多少尺?”

    海格哼了一声:“你觉得我会算这个吗?”

    “那就别算了,干了再说。”

    萨缪尔看着那群教警和佣兵,镇定自若地下达了指令:“准备炸门。”

    他拿出路易斯交给他的炸弹,决定赌一把:赌的既是路易斯的手艺,又是这段裂谷经不经得起爆炸的折腾。

    “这……真的没问题吗?”一些佣兵免不了萌生退意。

    用笃定语气作出解释的反而是海格:“这里并不是没发生过地震,但圣殿和裂谷都撑了下来。所以没有问题。”

    堵住大门的落石被炸碎时,萨缪尔又一次听到了来自过去的声音。但这次的声音不同以往,带着裂谷石壁间的回响,温柔平静得似与摧毁洛格玛的灾变无关。

    ——永别了,我的战友,我的……

    萨缪尔晃了晃脑袋,试图理解这句话背后的意思。

    海格马上扭过头问他:“怎么?”

    萨缪尔目视前方,答非所问:“门开了。”

    石块炸开的冲击也使得巨门之间的缝隙宽了几分,总算腾出了足够让人通行的空间。

    “你们留在门外,务必盯紧周围的情况。”

    给教警和佣兵下完待命指令,海格正准备走进古圣殿,就被萨缪尔叫住:“你等一下。”

    托雷索的族长拔出短刀,从披风上裁下两截布条,又毫不犹豫地划开了自己的手臂。他准备充分:一块布条用来染血,另一条用来包扎。

    萨缪尔低着头,亲手将那块浸了鲜血的布条绑在海格的臂甲外,嘴上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托雷索的血可是很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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