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页
春夜 作者:偷花儿
第185页
而以前我觉得不可能的事情,不过是沈太太轻描淡写的一顿饭rdquo;。但我知道那是沈家,是沈太太的能量和面子,与我没太大关系。我仍是那个没进行过系统学习和训练、凭自己自娱自乐学习到一些技能,不知自己真实能力几何的方疏默。因此以这样的我去认识业界大牛,我总怀着不自量力的心情,也怕给沈太太这位介绍人丢脸。
但如此珍贵的机会,吸引力是巨大的。我既紧张又期待,心情复杂而难以言表。
沈太太确实对这件事上了心,很快,她便打电话给我,让我同沈令戈第二天去沈家吃饭,又叮嘱我带上作品集或者学术论文之类能展现水平的东西,到时候可以直接给江教授先评判一下水平或者帮忙修改。
我想这大约是那位江教授的意思。
宁崇美术学院每年的研究生招生考试在九月份的下旬会有一次关于作品集或者其他相关材料的初审环节,初审通过才可以报名之后的考试。而我想要报考的设计学院初审要提交一本作品集、一篇个人学术论文和一篇对所研究方向的思考与认识。这些东西需要在截止日期之前邮寄到学校。
在网上搜集资料时,许多同样报考宁美的人大约从前半年就开始作品集的整理,加上其中很大一部分是本专业的学生,在学校时就有老师指导,所以准备得很充分。而我虽然之前一直有报考的想法,但因为摇摆不定、犹豫不决,连有意整理仿佛同样变得心虚而拖沓。算上确定辞职后的准备时间,似乎也过于仓促。
好在我从未将画画当做负担,连工作最忙时也没有放下过画笔,因此积累下的作品画稿良多。先不论优秀与否,攒出一本作品集是绰绰有余了。只是质量高低,我由于接触得不多,自己无法判断,更别说差在哪里、要怎么改。还有个人学术论文,我甚至都没有接触过设计专业正式的本科理论课程,论文自然是参考多多,过程中焦头烂额地思考、紧赶慢赶地完成了。而宁美的初审近在咫尺,我却对自己初审材料的准备全无把握,不免感到焦虑mdash;mdash;甚至连体重都下降了。
此时沈太太安排的见面,于我简直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想必是了解流程的江教授在沈太太告知情况以后提出的体贴建议。还未见到江清燃教授本人,我已是感激的状态。
次日,沈令戈驱车,载着我前往沈家。
我已经不是第一次来沈家,与沈太太和沈先生也变得熟稔,所以不再感到拘谨。他们似乎已经完全将我当做家人看待,我自然感受得到,便慢慢放松下来mdash;mdash;也将他们看做父母一样。总之,沈令戈和沈家对我毫无隔阂,处处细致爱护和照顾,我也想反过来以同样态度相待。那结果便是我们走向一家人的过程自然而融洽。
不知别人如何,对于我自己,则一直是怀着感恩和温暖的情绪,庆幸而不可思议。
但这一次回去,因为多了另一层任务,外加我向来不太会表现自己,生怕江教授不喜欢我,所以格外紧张。前一晚我为了到底是穿男装还是女装纠结许久。
沈令戈说让我自己感到舒服便好,不需要过于郑重。
我已经习惯了沈令戈因为偏爱而不由自主带上的滤镜,他有时只顾我本人开心与否的感受,甚至给我一种昏君的错觉。因此我在试衣间徘徊,闻言轻笑,但并不把他的意见当真。
谁知他从后面抱住我,说:不相信我的话?rdquo;
我装傻道:没有啊,我正在认真思考你的意见。rdquo;
沈令戈怎么会看不透我在想什么。他微一笑,眼神却深邃危险,惩罚性地轻轻咬了咬我的脸颊:江伯伯为人不拘小节,一贯是不习惯正式的做派,所以你随意点对待更有可能合他的眼缘。而且一旦你要跟着他学习,之后少不了经常见面。你又习惯女装,何不在第一面就对他坦诚,省得以后他多余产生被蒙骗之感,也让你自己自在一些。江伯伯身处时尚先锋的圈子,见多识广,你真的不需要有负担。rdquo;
我怔怔地看着低声向我解释的沈令戈。我忽觉我错了,是我用肤浅的想法去揣测沈令戈了。他固然爱我,却不是不识大体。罔顾大局的人mdash;mdash;我将他比作昏君是对他的误解和污蔑,简直笑话。
沈令戈心思深沉,总习惯将一切掌握在自己手中,让事情按照自己的预期发展。如此周到聪明的他,又怎么会不清楚什么是对我好,什么是对我不好。他只是考虑了所有之后,尽力能让我拥有恣意任性的空间。而沈令戈却内敛寡言,不是邀功的性格,绝不会主动说他考虑了多少、又做了多少。
沈令戈垂眼,视线与怔愣的我相触,弯了弯眼角:怎么了?rdquo;
我张了张嘴,呆呆地说:我真是要被沈先生迷死了。rdquo;
他低笑,吻我的嘴唇。
其实,除了让我更爱他,沈令戈为我的付出和照顾,每每让我心房酸胀,莫名心疼。因为每一次我都以为触碰到了他对我的爱的边界,然而事实总让我一次次发现,那感情比我想象得深沉包容得多,似深海,似宇宙,没有尽头。
在沈令戈冷淡内敛的外在表现下,我恍惚间,如转瞬即逝的灵感,抓住了一丝他是在用力爱我、而非游刃有余的证据。那隐秘的流露甚至发亮发烫,仿佛会灼伤我追逐探寻的眼睛。
第18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