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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薄荷衬衣 作者:初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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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小时候最喜欢灌被子,哥哥一说要灌被子,他跑得比谁都快,哥哥灌好一个角,他就捏住,等到四个角都灌好了,就卖命地抖。哥哥说好了别抖了,他都不愿意停。

    他觉得被子抖起来就像海浪,他向往海边,那里有哥哥的外公,他听了很多和海有关的故事,也想浪花亲吻他的脚丫子。

    暂时去不了海边,那就抖抖被子。

    不过这回灌被子灌得忐忑不安的。

    他总觉得萧遇安已经发现他干的“好事儿”了,叫他进来就是兴师问罪的。

    萧遇安确实猜到了。

    这小半年他们彼此都守着某条看不见的线,过得和一般的兄弟没什么差别。

    但这条线也不是总能守好,他们到底不是真正的兄弟,明恕想当他的男朋友,不仅是嘴上说说,他也不像表现出的那么不为所动。

    明恕好不好?

    好,这孩子就是他照着自己的喜好“捏”出来的,所有优点他都知道,所有毛病他也清楚。

    如果他一定要找一个人来喜欢,没有谁能比得过明恕。

    别人总有无法和他完全合拍的地方,他不可能站在恋人的角度再去“捏”对方。

    只有明恕,他根本不用再去“捏”。

    从某种角度来说,明恕之于他,就是完美的。

    明恕那些小毛病,则是他能够容忍的缺陷,这些缺陷的存在,让明恕的完美更添生动。

    但他是为了让明恕成为自己的恋人才“捏”明恕吗?

    不是。

    并非血缘关系才是坎,他看着明恕长大,这是比血缘关系更难以跨过的坎。

    可他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正在被明恕所吸引。

    紧追着他步伐的明恕有种青年人独有的朝气蓬勃,像朝阳,像烈火。

    那些目光倾泻在他身上,他忍不住回眸。

    明恕本身,就是他的喜好,他的审美。朝夕共处,他怎么可能不被明恕吸引?

    他不再仅仅是明恕的哥哥。

    他对这个弟弟的关爱已经掺了越来越多的杂质。

    就像现在,他已经想到明恕在这张床上做了什么,他认为自己应该愤怒,却愤怒不起来。

    他叫明恕进来,也只是想确认这个事实。

    可是为什么一定要确认呢?

    他很少有找不到答案的时候,但这次,在开口之前,他确实没有找到一个理由解释自己的纠缠不放。

    “洗床单和被套,不是因为今天天气好吧?”他看着明恕忽然瞪大的双眼:“天气再好,太阳也已经落山了。”

    第76章

    明恕抓着被角的手僵住。

    他穿的是纯棉睡衣,衣袖挽到了胳膊肘,此时小臂上的筋因为紧张而绷起来,他自己却没有意识到。

    萧遇安语气平平,但是他听得出藏在这话里面的意思。

    但是可笑的是,他明明知道萧遇安问的是什么,第一反应还是装傻。

    “啊?”他好像很无辜,无辜得自己都快相信了,“哥,你说什么呢?”

    萧遇安看着明恕的脸颊一点点变红,起初那个对视后,明恕就把视线别开了,眼睑垂着,眉睫的阴影在眼下颤动,给这张俊美得颇具攻击感的脸平添了一份柔软稚气。

    萧遇安眼神发沉。

    明恕知道什么样的反应会让他心软,在让他没有办法这件事上,明恕是个天才。

    但这并非因为重重心机,只是潜移默化里养成的习惯。

    萧遇安伸出手,将被角从明恕手里拿过来。

    明恕还拽了一下,不安地瞥了他一眼。

    耳根更红了。

    他端详着那一抹红,无端生出一丝冲动——他竟然想碰一碰那耳根,看它到底烫到了什么地步。

    明恕脚上的拖鞋是新的,上周末回来时才第一次穿,非常厚实的羊绒,是谨澜姐寄来的,一共两双,说是非常保暖。

    他现在脚板心已经汗湿了,脚趾紧紧蜷缩着。

    萧遇安忽然将被子往右边挥开,露出下方刚换上的床单。

    明恕闻到了洗衣粉的清香,还有腊梅的味道,但是它们纠缠在卧室的空气中,却将他烧了起来。

    他好像闻到了他留下来的气味。

    但是不应该啊,他已经开窗通风,还拆掉了床具,连腊梅也搬进来了,怎么还会有味道?

    “床单被套被弄脏了,所以要马上洗。”萧遇安循着明恕的视线看向床单,而后又看向明恕的眼睛,“只洗卧室的,跟哥解释不过去,所以要把客厅的也洗了。是吗?”

    明恕僵着腰背,像块木头戳在泥地上。

    不仅仅是因为萧遇安开诚布公,还因为萧遇安以他的角度说的那声哥。

    他头脑发胀,那些挤不出去的热仿佛都冲到了他头顶,下一瞬,他说出一句让自己和萧遇安都意外的话——

    “不是哥,不是哥!是萧遇安!”

    萧遇安一时间没有听懂,但几秒,便在明恕的气急败坏中找到答案。

    不是跟“哥”解释不过去,是跟“萧遇安”解释不过去。

    萧遇安失笑。

    两个称呼都是他,但明恕现在嘴上仍然喊着哥、哥哥,但是在心里,他早就不再是哥。

    “对不起。”明恕慌忙地转过身,抬手遮住眼睛。

    刚才那一声把他自己都喊懵了,他就像一只鸵鸟,以为将眼睛捂住了,危险和窘迫也就不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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