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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法花园 作者:帘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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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是她报复的终点站。
周津塬之前困惑问过她的一句话是,她到底想要什么?赵想容花了很长的时间去思考,她想,自己其实并不是那么饥渴地想得到周津塬的爱与认可。
她以前的想法很简单,不想要他们之间要变成那种白烂恶心的言情剧。
她如今的想法也很简单,不想为了莫名其妙的烂理由,把两人的关系,重新拉到原来的轨道。怎么可能一样?
母婴室陈旧空旷但干净明亮。在母婴室,有椅子可供坐下,赵想容的手机只开着wifi,继续工作视频。Patrol提了一句说他明天晚上回国,是否需要帮着退税,赵想容却突然想起,貌似把自拍杆落在周津塬那里。
无所谓了。
空调开得很冷,她只穿着吊带和热裤,冻得瑟瑟发抖。赵想容低头开始翻周津塬的行李袋,从里面找出一件做工极其精良的白色男士衬衫,匆匆地套在外面。
她在水池边挽起过长的袖子,开始四处找充电口,为心爱的手机充上电。
停车场的男女厕所倒是有人用,但并没有准妈妈带着婴儿来母婴室,她就鸠占鹊巢地坐着。赵想容玩了好几盘手机游戏,期间不停地回着各种微信。
也不知道多久,她突然发现自己在打瞌睡。而当她突然再惊醒时,机场的清洁工正开着小小的机械清洁车进门。
双方都是一愣,赵想容立刻先笑着hello了一声。清洁工便也对她笑笑,倒也没有撵她离开的意思。
赵想容心安理得地坐着,重新买了一张回巴黎的机票。飞机将于两个小时后起飞。她再提前在巴黎订了一辆车,让司机来戴高乐机场接自己。
清洁工人开着小车离开,赵想容跺跺脚,也跟着走出去。
她拎着行李袋,很镇定地坐电梯,重新回到了机场出发大厅的入口。
重新排队,重新安检,重新出示机票和护照,一路都畅通无阻。世界如常地不关心谁发生了什么,至少,罗马一点不关心小偷和骗子的命运。赵想容确认了这一点,她想,好吧,对意大利还是有一点好感度的。
她的新航班在同一个航站楼内等待,但旅客变得稀稀落落,不少店铺早就已经关门,只剩下候机室的空座位整齐排列,犹如棋盘。
赵想容看看表,她甚至没发现,自己居然在母婴室待了足足十二个小时。她不觉得饿,渴,累,难过或者任何生理感觉。
但路过自动售卖机,赵想容还是停下脚步,用纸币买了一瓶冰得可怕的矿泉水和士力架。机器吐出的找零硬币没地方放,再塞到周津塬的行李袋里。
赵想容刚坐下,还没吃士力架,意大利人民就发挥他们惯来不靠谱的个性,空乘临时通知更改了登机口。
赵想容施施然地往回走,她一路张望,打算把手里沉重的行李袋交给机场乘务。
她没注意到,更改的登机口需要路过刚刚的33号登机口。
她更没注意到,就在不远处,隔着几排座位,有人正背对她凝视着外面灰红色的天空。
——该放手了。
周津塬这么告诉自己。
他之前在罗马街头的那番话,已经彻底地搜刮尽了所有想说的话。他甚至觉得,此生再无其他话好讲。如果那番话都不能够打动赵想容,她就可以直接去死了——当然,他想的是,如果那些话都不能打动赵想容,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可能。
再过了会,周津塬的理智又觉得,他可以继续找她,纠缠她。而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要先离开机场。
按照常理来说,周津塬知道他至少第一时间应该报警,或者求助大使馆,或者请求机场去查无所不在的监控摄像头,看她去了哪里。
但是现实生活里,某人只是坐在原地。
周津塬凝视前方。
夜色彻底地暗下来,弧形玻璃被擦拭得很亮,简直能当镜子反照。周津塬的咖啡不知不觉已经被喝光了,纸杯却保持完整。他轻轻地握着空杯子,看到警卫牵着威风的狼狗,背着枪走过去,他也没叫住对方。
赵想容拿了他的行李和护照,独自走了。
周津塬知道他会为此事痛苦,但他没想到,这次的痛苦会扭结成一阵如此强烈的东西,让他在十几个小时里无法挪动一步。他什么也不想做,除了坐着。因为一动,他就会更痛苦。
意大利语,法语和英语偶尔提醒着登机时间,周津塬试着凝聚精力听,想把思绪拉回来,但始终没有成功。
他想,再给自己五分钟时间就走。
而直到这时,他耳边突然捕捉到到熟悉的,轻轻的笑声,与此同时,他从玻璃的反光里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赵想容女士正在和警卫比手画脚。
编,又开始编!来自遥远中国的赵女士笑着说,她刚才在卫生间里,“不巧地”捡到一个行李袋。请问,为什么她能在女卫生间捡到男乘客的行李袋,赵想容甚至不准备编出合理理由,她只是微微地挑了下眉。
意大利警卫跟她聊了几句,就接过行李。
据说罗马的安保也很不可靠,这个警卫也可能不准备把失物交给机场。或者,他自己偷偷留了。但赵想容不在乎,她看了眼表,继续匆匆地往前走。
有人千里迢迢地追来国外,压着自尊心,上赶着求爱,却被偷走护照,丢了所有行李——周津塬八成体会到,她以前在他身上体会到的所有挫败感。她反正是终于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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