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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尘沙洗净的时候[赌石] 作者:甲虫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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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威对林嘉禾说:“赌石在地下室里。”
林嘉禾看着颜威的手,有些想牵,但觉得在外人面前不太好。于是跟在颜威身后,从小门入口慢慢走了进去。
由于要运送石头,地下室没有修楼梯,而是一个缓慢的斜坡,通到底部后豁然一亮。
下面空间也不大,但是布置的很规矩,毛料都摆在各个铁架上。正对面墙上挂着一串三角旗子,有绿、红、紫、白等等,代表着翡翠多彩的颜色。墙角椅子上已经坐了三个人了,见到林嘉禾和颜威的同时,那三人霍地站了起来。
其中梳着小辫子的壮硕男人是丹拓,另两个大概是他请来的帮手。
站定对视,谁也没有说话,身穿白褂的老板随后走到他们中间,拿中文问:“你们是公盘上定下的赌约,那就赌‘擦三刀’?”
丹拓使劲一点头:“行。”
老板又看向颜威和林嘉禾这边,林嘉禾点头:“可以。”
林嘉禾没有进行过这样单挑的赌石,不过“擦三刀”这名字清晰易懂。想必是各自挑选出一件石头,擦解三刀,谁解出的表现好谁获胜。这样既考验选石的眼力,又考验切料估货的水平,跟公盘所需要的能力是一致的。
老板点头,按亮了墙边的一盏灯:“先来签合约吧。”
缅甸这边翡翠赌石盛行,无论是在公家场地,还是私人的玩石铺,定下的合约都是有强制效应的。
同时赌石十分讲究缘运,这个行当的人也多少有些迷信,合约一旦定下便不能轻易违背,否则便相当于断送了自己一辈子的玉缘。
赌石合约不仅签名,还按了个指印,林嘉禾把完成的合同往前一推,看到丹拓狠按一个指印,整个胸背都跟着抖了一下。
随后他站直了,脸上绷着一股劲,看着林嘉禾说:“你自己赌。”
林嘉禾说:“我当然自己赌。”她指了指丹拓身后两个朋友,“你的两位朋友也不能插手。”
丹拓转头交流两句,他那两个朋友走回椅子坐下了。
林嘉禾视线一找,看见颜威早就退到墙边坐下了。那边光线暗得不真切,颜威单手搭在旁边的架子上,硬是把木头椅子坐出了一种沙发的感觉。
察觉到林嘉禾的目光,颜威对她点了下头。
林嘉禾稍微笑了笑。
老板走到两列铁架之间:“这两边都是万元以内的料子,表现基本统一。”林嘉禾和丹拓走近后,老板问,“两个小时选石,如何?”
丹拓嗤笑:“两个小时,等着石头下蛋啊?一个小时。”
老板又看向林嘉禾,林嘉禾说:“那就一小时。”
老板点头,指着石头架说:“中国人讲究男左女右,女士右侧货架,男士左侧货架,开始吧。”
林嘉禾走到货架面前,伸手摸了一块石头,突然感到心里有点乱。她没有回头去找颜威,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快速进入状态。
这场赌局,如果颜威想要赢下简直太容易了。可是林嘉禾丝毫不往这方面想,她要凭自己争到这一口气。
面前铁架上一共二十来件石头,大多数是奇干无比的蒙头料,个头小,表皮粗,形状还不规则,还有几件是多次切解剩下来的边角料,切面一片晦气的灰白色,明摆了告诉你,里面什么也没有。
这些石头放在平时,林嘉禾连下手摸的欲望都没有,不过眼下,必须要在矮子里拔个高个出来。
林嘉禾一件件粗看过去,心想,就怕三刀擦完一丝绿色也没有,哪怕她能挑出件“薄皮绿”,或者“蜻蜓点水”,多半结果也赢了。
如此想着,林嘉禾最后筛出了两件混全的蒙头料。一件是土褐色不规则形状的,皮壳上分布着熟猪肝般的粗糙孔隙,这件石头表皮太厚,一点出绿色迹象也没有,但恰是如此,却有种深藏不露的架式,总比皮薄无绿的强些。
另一件是三棱形的光皮石,还附带几朵绿松花。按经验说,挨近松花那侧擦开一刀,出绿色可能还是有的。只不过这件石头的表皮被蛛网状的裂纹裹满了,所以风险也就上来了,倘若开出一面布满裂咎的绿色,那还真不如一块白底石值钱了。
两块石头放在铁架一上一下的位置,林嘉禾站在半步远处,正在琢磨哪块石头适合赌一把,忽然听见一声嘟骂。
“这都弄得什么破石头!”
丹拓把自己架子上的石头看完一遍,没一块有谱的,憋出了满头虚汗,念头一转,朝林嘉禾的架子走了过来。
林嘉禾对他说:“怎么,想从我这边挑?”
丹拓见她表情轻松,更是起了疑心,凑到她的架子面前仔细检查起了石头的质量。生怕她这边混进了几块好货,而他那边都是烂货。
林嘉禾索性往后站了一步,给他让开位置:“要么你先挑?”
丹拓看过一遍,没话可说了。她这边架子上石头同样破烂,而且白花花的废料还多了几块。老板这时也走了过来,对他说:“你这是不信任我啊,你们来我玩石铺里赌石,为的就是图个公平,我总不能自砸了招牌啊。”
丹拓闷头走回自己的架子前面。没一会,他便喊道:“我挑好了。”
林嘉禾这边也快速定下了那件猪肝皮毛料。
既然是赌,便按着直觉来了,而且以往的经验告诉她,表皮越是粗陋不堪,内部往往容易出现好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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