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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并非善类

      素雪坐在屋中,拿起来,又放下。

    手边的榆木雕花食盒盖子半掩着,里头那分毫未动的热点心早已凉透。

    素雪眉心微拧,根本没心思看,脑海里满是老太太处置大房时的愤怒和严厉。

    她想不明白。

    既然老太太连二爷都舍得处置,为何对待珍珠的时候却显得格外开恩?丫鬟狐媚主子,没有被责打一番赶出府或是更严重的,反而只是被关在柴房里不给吃食衣裳……

    莫非究竟怎么处置,还得见机行事了?

    老太太究竟在等什么?

    素雪想着想着,紧蹙的眉忽然舒开了,站起来问:“对了,大秀和大姑爷是何日到府上来?”

    妙梦一边修剪新送来的白梅花,一边应道:“本来说是明日,可后来又说大秀有些不适,便又推迟了些,端的定在哪日,小的也不太清楚。”

    素雪呼一口气,复又坐下。

    这样的不安和焦虑一直萦绕在素雪心中,直到过了午时三刻,杏儿走到房外来。

    “二太太请三秀立刻过去。”杏儿低着头说,语气有些急。

    素雪闻言微微一怔,快速思索一番,眉心忽地拧起,转身问妙梦:“柔呢,一直没回来?”

    妙梦也被问得慌了神,摇头道:“还……还没。”

    素雪脸上有片刻的怔忪,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看向杏儿道:“母亲叫我过去,为了何事?”

    杏儿脸上显出为难:“小的也不太清楚,只是二太太催得很急,要三秀立刻就过去,想来应该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吧……”

    素雪看杏儿是个胆小的丫鬟。便也不强逼,只问道:“那你可有看到我房里的丫鬟柔?她是不是在母亲那儿?”

    杏儿到这儿目光亮了一下,连连点头道:“好像是在二太太屋子里。”

    “啊?”妙梦错愕不已。正想上前问杏儿柔怎会在二太太屋子,身边的素雪已经如风一般快步跨出了房门。

    妙梦只得赶紧跟上去。

    “秀。怎么回事?是不是柔犯了什么错,惹恼了二太太?”妙梦一边小跑着跟上,一边焦急地问素雪。

    素雪并未回答,只快步走着,额前的发不停抖动着,她双眼直视前方,目光如炬。

    妙梦紧张地咬住唇,秀这副表情。便意味着是出事儿了。

    二太太这边,柔挨了耳光后便跪在地上,任凭二太太问什么她都只说是觉得奇怪才上前来看看。

    二太太见她硬气,便道:“等三秀来了,我再连着你们一起问,你不说实话也可以,我处置下人的手法多得是,你是想挨个试一遍?”

    柔紧抿着唇,全身在发抖,目光低垂着。却没有显出半点怯懦。

    耆云大师完二太太的话,却是疑惑道:“二太太,您说的三秀。可是当年那个……”

    耆云大师欲言又止。

    二太太立刻会意,点头道:“不错,江家三姑娘正是当年冯姨娘所生下的。”

    耆云大师眉头深蹙,转着手里的佛珠细细思索一番,忽然脸色大变。

    “您说,您要请三秀过来?三秀她……她还在这府中?”他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了。

    二太太却是云里雾里,看着耆云大师道:“江家姑娘不在这江府里,能在哪里?”

    耆云大师瞳孔猛地一缩,激动道:“您确定是江家姑娘?是戊子年六月初十出生的那位江家姑娘?”

    二太太愣愣地瞧着耆云大师。不明白他为何这般反应,顿了顿。点头道:“没错啊,素雪正是戊子年六月初十出生的。再等上不到五个月,就满十六了……这,有什么问题?”

    耆云大师罢全身一颤,不禁立起身来,他脸色惶惶,正欲开口说什么,忽外面喊了一声:“二太太,三秀来了。”

    耆云大师惊然朝门口望去。

    打起帘子走进来的,的的确确是个大活人!

    耆云大师吓得骨头都软了,直直盯着素雪,好似见鬼了那般。

    二太太却是一脸得意,扫了素雪一眼,慢吞吞地吃茶。

    素雪并没有注意到那个吓得脸色发青的耆云大师,而是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柔,转身向二太太福一礼,喊了声:“母亲。”

    二太太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

    素雪目光敛了敛,转头道:“柔一向乖巧话,不知是犯了什么错,惹得母亲这般震怒?”

    二太太嘴角一扬放下手中的茶碟,冷笑道:“我也觉得,这丫鬟一向胆绪慎,说话做事都不敢失了分寸,若是犯了错,那八成是受了他人的使唤。”

    素雪不想再二太太这些阴阳怪气的话,只道:“那柔是犯了什么错,母亲又觉得是谁在背后使唤呢?”

    二太太目光快速瞥了瞥素雪,心道这死丫头果然是翅膀硬了,居然都敢这般与她针锋相对。

    她面儿上有些挂不住,瞥眼瞧见耆云大师还在屋子里,便和气地笑着招呼耆云大师先到外面去候一候。

    耆云大师踱着步子,一边走一边不停回头张望素雪。

    二太太伸手顺了顺发髻上的珠簪,她毕竟是长辈,且一直娴淑和善,那些拉下脸来的话自然不能从她的嘴里直说出来,便转头示意身后的秦妈妈。

    秦妈妈立刻箭步上前去,一记窝心脚朝柔踹去,骂道:“三秀问话呢,还不老实交代?”

    柔闷哼一声向后翻去,捂住心口啜泣着,仍是紧闭着嘴不开口。

    秦妈妈扬起手还要打,素雪牙关一咬恨声道:“住手!”

    秦妈妈愣了一下,看清素雪那愤怒的脸,反而咧嘴一笑,道:“三秀,这丫鬟就是贱蹄子,不打不招的。”

    素雪见秦妈妈打了人还有脸笑,便也一边冷笑一边慢悠悠走上前去:“这丫鬟要打也是我来打,何时轮得到你?况且母亲都还没开口呢,你倒是来劲得紧!”

    她就差没说,那边的藏獒都还蹲着呢,你这吉娃娃吠什么吠?

    她就不信了,难不成秦妈妈有胆子敢直说这样责打柔是二太太的授意。

    秦妈妈也果真是没敢。

    但她也不退缩,瞪着柔道:“三秀您是不知情,才会这样袒护这丫鬟,您可知方才二太太正在做法事,她就贼眉鼠眼地躲在门外,不知心里在打什么歪主意!二太太看在三秀的面儿上,才耐着性子盘问她,可她竟是不知死活,还嘴硬得很!”

    素雪默默完,目光扫了扫柔。耐着性子盘问?脸都打成那样子了,倒也真是好耐性!

    想着忽又脸上一笑,看向二太太道:“还以为是柔做了什么对母亲不敬的事儿呢,原是这样子。”

    说着笑得更开,转身去扶起柔,道:“你这丫鬟也是,问你话你应答便是了,母亲素来温厚和善,又不是吃人的野兽,你怕什么?”

    二太太身子不禁坐直了些,江素雪那张小嘴当真是欠收拾!

    又看她这样嬉皮笑脸地就把柔拉了起来,怎么,笑上两下就想打幌子糊弄过去吗?

    素雪也瞧出了二太太的那不肯罢休的脸色,仍是笑容可掬地拉了拉柔,向二太太道:“其实并非母亲所想的那样,只是这些日子女儿闻母亲日日闭门斋戒,还请了个什么高僧来,女儿就好奇了这高僧会是什么来头。回头去问祖母,祖母竟也说不清楚这高僧来路,因此女儿有些担心母亲,才让柔过来看看。谁承想不巧撞上母亲正好在做法事,才惹出这样的误会来。”

    说罢又忽地故意放低了嗓音,神神秘秘朝外面瞧了一眼,道:“母亲,女儿祖母说啊,这真正的得道高僧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活菩萨,他们视名利金钱如粪土,甚至可以不吃不喝。不知母亲请来这位,道行如何?”

    二太太到这里,脸色讪了一下,脑海中浮现出耆云大师见了金银珠宝之后那贪婪的目光……

    不过她很快就拉回神儿来,急忙道:“这耆云大师可是香山寺的高僧,先皇在世的时候,每年都要去一趟香山寺拜佛,风雨无阻。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呢,这从香山寺里走出来的僧人都不简单,更何况是耆云大师?”

    二太太虽这样说着,心里却越发没了底气。

    可又一想,哪能凭她江素雪一句话就给耆云大师扣帽子?当年她正是找到耆云大师得了点化,才能叫冯氏那个贱女人心甘情愿地去死。

    耆云大师的道行自然是不需置疑的!

    看着二太太那忽闪不定的目光,素雪再次笃定了这所谓的耆云大师并非善类。

    可嘴上还是顺着二太太的话说道:“当初女儿和母亲一同犯了冲煞,如今女儿倒是无事了,可怜母亲还深受其害。若是耆云大师能消了母亲的灾难,那也教父亲领着弘哥儿来好生参拜答谢,正好也保佑弘哥儿秋闱应试顺利。”

    二太太本还打定了主意要逮着柔的事儿不放,可一到素雪说要让二老爷领着弘哥儿来见这耆云大师,她顿时就心虚了。

    目光晃了一下,连说:“雪姐儿你懂事些!你父亲忙着衙里的事,哪分得开身过来?再说弘哥儿之前不是去了静宁寺求过了吗?剩下的便该他静下心来好好用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