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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循循善诱

      见二太太温言相劝,江婧萱非但没有消停,反而抽泣得更厉害了。

    觉出二太太口吻有了些许松动,便梗着脖子开口嚷道:“母亲只看重家世,自然觉得陈家好!可女儿心里只有沈郎!沈郎何尝不是知达理?且论文论武,那陈家公子都不及沈郎万中之一!”

    沈逸风善骑射,曾在赛马节上大展身手,一举夺魁。

    要说,原本当年皇上是想借那次赛马节之名为太子甄选骠骑护卫,却没料到最终夺魁的居然是沈家庶子。

    皇上思及先帝沈妃之事,竟又打消了那念头,便不了了之。

    江婧萱便是在那场赛马节上被俘获真心,且不仅仅是婧萱,对沈逸风一见倾心的,还有当年的江三秀江素雪。

    沈逸风的确是文武双全,这一点婉悦也不否认,可是江婧萱说什么陈公子不及沈逸风万中之一,这话婉悦来便觉可笑了。

    但可笑归可笑,婧萱能说出这般的话便表明她心里对陈公子没有一丝好感,这对婉悦来说倒不是件坏事。

    可二太太却是不得那话。

    “你这孩子,怎就不知好歹呢?那沈二有什么好的?且不说他是没落的家族的庶出子,单凭他已经是你五妹夫这一点,你就想也别再想!”二太太急吼吼地拍着大腿嚷起来。

    但见婧萱又不依地别开脸去,二太太又软下话来,规劝道:“你看看,就连江素雪那个蠢犊子,当初满心欢喜的硬是要嫁过去,不也退了婚?要真是如你说的那般好。她江素雪又怎会这样就白白放手?”

    这陈家公子的事情,二太太已经同婧萱说了不知多少遍了,婧萱倒好,口吻一道比一道紧,都和那江素雪有得一拼了。

    试想着,婧萱要当真学着江素雪那般,硬了气去找二老爷。不知羞地说要嫁给自己的五妹夫沈逸风……

    二太太咬紧了牙。今日,非得要把她的心思扳回来不可!

    “婉悦,你倒是也劝劝你四姐姐。你们年纪也差不了多少……”二太太眼见自己说的话江婧萱一分是都不进去,才拉过身边的江婉悦。

    知女莫若母,二太太深知婧萱的心气儿比谁都高,若是见自己的小妹比她都懂这其中的道理。想必多少也能进去一些。

    “我……”婉悦本还神思着,忽然被二太太的话茬拉回来。一时间有些无措。便支吾地开口,想法子推脱,便见婧萱反倒是大呼行起来了。

    “六妹还未及笄,她懂什么!”

    婧萱这一声几近是使出了全身的劲儿。深怕外面不见似的。

    二太太的耐性被磨没了,又羞又恼,恨不得扯来一条藤鞭。狠狠抽她一顿。

    “你现在说的话直越来越放肆了!”二太太气急地再次站起身来指着婧萱,“要是你再如此蛮横。我也不管你的事情,随你去好了!”

    “你六妹虽是未及笄,但那沉静的性子也比你好了去了,还不会说出这样没羞没臊的话来,要让别人了去,还当我二房是什么样的地方,咎出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儿来!传到你祖母和父亲的耳中……”二太太偏转过头,无力地坐下来叹气。

    婉悦看了婧萱一眼,暗自握紧手心的冰凉,低声在二太太身旁开口道:“母亲快别往心里去,四姐姐也是明事理的,气急了才会口不择言,以后断然不敢了,是吧?四姐姐?”

    许是想到方才自己着实说出了羞人的话来,气头也已经过去了,而婉悦又在一旁给了台阶,婧萱便垂了垂头低声认错。

    二太太被婧萱这样一气,竟是有些喘大气,婉悦连忙喊秦妈妈端来汤药给二太太喝下。

    “二太太身子本就虚弱,靠着三秀的药方子缓着,眼瞧着有些好转了,可当真动不得气的……”秦妈妈接过空碗,兀自小声嘀咕着,转头快速看了婧萱一眼,目光中颇带焦虑。

    要说,四秀是二太太的亲闺女,理应孝顺体贴二太太才是。可如今怎生得竟是反过来了,三秀给二太太开方子养身体,四秀却是来一回这儿就把二太太给气一回。

    二太太喝了药,缓了缓气,却更觉得乏了,招招手让婧萱和婉悦先出去,自己则回里屋歇息。

    婧萱仍是不甘心,杵着不愿走,秦妈妈皱着眉几近哀求地望着婧萱,朝她使眼色,婧萱这才叹了口气作罢,朝二太太福了一礼,转身跟着婉悦出去了。

    婉悦驻足在外候着婧萱,看着帘子被用力挑起,婧萱脸色不善地从里面快步走了出来。

    婉悦看着婧萱朝自己这边走近,眸光平和内敛,她这个四姐姐心系沈公子,当初三姐姐跟沈家解除婚约时,就差没欢喜出声了。偏偏母亲这边却又一心想着陈家……

    那陈府香门第,哪里容的下江婧萱这样的性子!

    偏偏自己还有一段时日,才到及笄……

    “都是江素雪那个贱蹄子!要不是当初她毫不知廉耻的去找父亲抢了我的亲事,怎么会有现在这样的局面!她现在到是处处装懂事,害得我怎么都不是!”婧萱一走出来就忍不住开始低骂起来,满心的怨怒全都撒到素雪身上。

    婉悦罢脸上一慌,紧张地拉住婧萱的手,瞧了瞧四周,小声道:“四姐姐,这样的话可莫要大声嚷嚷,仔细被人了去……”

    “了去又如何?做得出来就别要怕人说道!她江素雪就和她那卑贱的生母一个样,下作!下贱!”

    婉悦急得伸手去捂她的嘴。

    一面拉着婧萱往人少的后花园走,一面道:“三姐姐不也是有为难之处吗?何况现在嫁与沈公子的又不是三姐姐,四姐姐何必还要这样的恼怒呢?”

    完婉悦的话,婧萱闷声想了一阵,的确是这个理儿。眼下她再怎么怨江素雪,恼江素雪,都是于事无补,一面是已经娶了五妹的沈郎,一面是母亲执意将她与之撮合的陈家,这两个,才是摆在她眼前的大麻烦……

    婉悦见婧萱沉默。便知道自己的话说到了点子上。便又在一旁循循善诱,道:“哎,若是大姐没出那样的事。大伯母也不至伤心过度,本来定好了带着二姐姐进京看灯会的,那日陈府也会去,二姐姐若是能在灯会上同陈公子对上眼。加之他们的婚事板上有丁,母亲便也打消了那念头。不再为四姐姐这样着急做打算了。只可惜大姐……”

    婉悦表面上叹息着大房流年不利,却是不动声色地将话茬扯到了二秀江嫣芸的身上。方才着二太太的意思,即便是陈公子已然是拒绝了江嫣芸一次,那大太太也没有要放弃的意思。

    “也是……”着婉悦的话。婧萱恍然顿悟。

    这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知道大老爷跟陈老爷关系不错,要是两家都说好了。母亲不也只得作罢?

    婧萱终于不再焦躁,只一面走一面低声嘀咕着什么,婉悦见婧萱一路沉思,便也不再开口,到了房门口便与她作别,而婧萱仍在自说自话,目光左右摇摆着,根本无暇顾及婉悦。

    婉悦抿抿唇,一直苍白的面容上这才渐渐展现出几分笑意,漫步走回了自己房中。

    妙梦提着一盒子点心回屋来,却见素雪仍是之前那般坐在案桌前,桌上摆满了各类医,她手中捏着已经干了墨的兼毫毛笔,抿着唇直直盯着眼前的粉彩笺纸,目光焦虑。

    “秀……”妙梦轻轻靠近,素雪却是恍若未闻。

    妙梦只得放下食盒,转身去倒了一小杯温水来:“秀您都看了一整日了,喝点水润润口吧……”

    素雪无意识地伸手去拿,却是一下子接漏了,杯中水撒在写了几行字的粉彩笺纸上。

    妙梦立时慌了,一面询问素雪可有烫到,一面赶紧擦拭笺纸上的水。

    素雪望着那渐渐浸湿的字迹,望着那几味不起作用的药材,有些气馁地叹了一下。

    仍记得她将柔的状况讲给张祥的之后,张祥对她说,哑了便是哑了,好似砍断了手砍断了脚,好似人死不能复生……

    素雪很不喜欢张祥这般打比方,但是不得不说,她尝试了许多方子,都拿柔没辙了。

    如今她能做的,就只有下药尽力让柔早日恢复味觉。虽然柔一直隐瞒着这件事,但是素雪和妙梦都心中有数。

    直到老太太传晚饭了,素雪才疲倦地推开眼前一堆旧医,闭眼小憩一阵便让妙梦替她梳理更衣。

    晚饭席间,老太太说起后日便是大秀三七,商量着说要去寺里上香。大老爷面色沉重点了头,大太太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

    饭毕,大老爷送老太太回房,素雪也准备回房休息,眼神不经意地从大太太的背影划过。

    方才老太太特意提起大秀的事,大太太却是一语未发,素雪知晓眼下大太太的尴尬之处。

    一来大秀是在侯府下世的,侯府没反应,母家这边就不该动静太大。二来,老太太本就不待见大房,不待见大秀,大秀头七二七都不见老太太有动作,三七却又主动拿到明面儿上来说,可见老太太心里是有主意的。

    且不说究竟是什么主意,总之,绝不是为着大房而打的主意。

    因此大太太只是沉默。

    素雪正思索着,忽得身后传来婧萱的声音。

    “二姐姐,你这般苦恼是做什么,既然喜欢陈公子,就该有所表示啊?他拒了你一次,总是你有些什么做的不是……”

    素雪回过头去,不由得暗暗吃惊,还好因为夜色已深,各房的人都已经走了开去,不然这样的话让人去那可了得?

    眼瞧着那边仿佛已经燃起了硝烟,一个性急,一个嘴快,不到三句话就吵闹起来了。

    两边的丫鬟自是护主,也跟着加入了口水战,不一会儿,就惊动了本已经回房去的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