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3章分道之于乖离(三十六)

    与此同时（？），非洲的红海石柱林，大不列颠战舰的内部。

    ＂嗯......＂穆特舒了一口气，身体好像总算消停下来了，他这才红着脸推开门，走出了更衣室。

    大概花了十分钟才消停下来？比赛已经开始了吗？不管怎样，从更衣室这边赶过去，还需要再坐运输艇，这一切都需要消耗时间的，穆特当然是不可能赶上比赛的开场了。但愿斯芬克斯队没有穆特在场，真的能够应付得来。

    总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哟，小猫咪。＂在穆特沉思的功夫里，一个声音叫道。

    猫人少年下意识地抬头一看，看到的是------

    ------亚瑟王？！？

    即使没和艾尔伯特那群人扯上太深的关系，穆特当然也会认识亚瑟王的，毕竟那是大不列颠的国王，是个公众人物。

    大不列颠的国王就这样突然站在猫人少年面前，穆特一时间也不知道作什么反应，只是呆住了。

    ＂参、参见亚瑟王......陛下？＂穆特僵住好久才说出这样一句话，而且不太清楚大不列颠那边的礼仪，他也不懂应该以怎样的动作向国王行礼。

    ＂不必拘礼。＂骑士王却说：＂朕出现在这里当然不是偶然。朕这次是特地为了见你而来的。＂

    ＂额......我？＂

    ＂真是个绝妙的时机，你撇下你的队友们，在这种时候才往赛场那边赶。＂骑士王笑道。

    穆特突然想到了什么，有点不高兴了。他明明是赶时间，却被大不列颠的国王截住问话，亚瑟王的意图很明显。

    ＂那个......陛下您在这种时候和我谈话，该不会是为了拖延时间，好让我没法上场比赛？这样一来，你们的大不列颠骑士队就会......更......有利？＂

    ＂哈哈，你是这样认为的吗？＂骑士王说：＂没想到你居然把朕想象成那样卑鄙的人啊。＂

    ＂但是......＂

    ＂也罢。如果你不想听朕把这话说完，大可从这里离去，去奔赴属于你的赛场吧。＂骑士王从背后取出一个道具，拿在手中：＂但如果你想上场的话，容朕与你一同前往。＂

    他拿在手中的是一个铁面具，而且他在说话的同时就把面具戴上。

    在这之前穆特还没有察觉到面前的人是谁，只知道他是大不列颠的国王。但是这个铁面具------猫人少年从以往的比赛录像中反反复复地看过无数遍，他知道这个铁面具代表什么意思！

    ＂你............你......你你......你是[铁面人九号]？！＂穆特惊呼道。

    ＂很吃惊吗？为什么要吃惊？＂亚瑟王笑道，那个半覆式面具只从额头遮盖到他鼻梁的位置，他的嘴巴当然是有露出来的，因此他那略带挑衅性质的微笑也呈现在猫人少年眼前。

    ＂你觉得我是在故意拖延你的时间，好让你无法上场比赛，对吧？＂他笑着说，已经把[朕]这个成为转换为[我]，似乎在故意掩藏自己的身份：＂那你就错了，孩子。正如我拖住你，让你无法上场比赛一样，你也在拖住我，让我无法上场比赛啊。我们两讫吧。＂

    穆特吞了一口唾沫。他知道这并不是＂两讫＂，甚至完全算不上对等的交易。

    他只是斯芬克斯队里一名比较出色的外野接球手而已，即使在职业联赛的同行里，顶多也只能算是中上水平，甚至还不算拔尖。比他强大得多的、出色得多人在，世界上比比皆是。

    而他面前亚瑟王，不对，是[铁面人九号]，可是个传奇，和当年的斯芬克斯老爹齐名的传奇人物！光是这样想，穆特就觉得不是对方在拖住他，而是他在拖住对方，卑鄙的反而是他。

    ＂现在你还打算好好听完我接下来想说的话吗？＂铁面人九号问道。

    ＂嗯......嗯。＂再一次因为惊讶，猫人少年不知道作何反应比较好，只是笨拙地点头。

    ＂那我就长话短说吧。我是来挖角的。你，加入我们的球队吧。＂

    ＂什、什么？！＂穆特双眼圆瞪，甚至连笨拙地点头都不会了。

    ＂等等......你说什么？加入......你们大不列颠骑士队？！现在就？！？＂

    ＂当然不是现在，甚至不需要在这场超级杯赛事的期间。但我希望你认真地考虑一下，当比赛完结之后，离开你所属的沙暴斯芬克斯队，加入我们大不列颠骑士队。＂铁面人九号道：＂朕......我是认真的希望你加入，因为如今大不列颠骑士队什么人才都不缺，就缺一名优秀的外野接球手。＂

    ＂我......我不明白......即使你突然这样说......＂穆特开始混乱了：＂这个世界上优秀的接球手比比皆是，我......我吗？为什么偏偏是我？＂

    ＂嗯，世界上确实有比你更优秀的人才，但我能想到最符合大不列颠骑士队现在的进攻风格，又有可能离开自己队伍的人才，全世界就只有你一个而已啊。＂

    穆特一脸懵然：＂我？离开斯芬克斯队？别开玩笑了......＂

    他甚至都无法想象，离开自己熟悉的环境，离开斯芬克斯队那群和他朝夕相对，赢下过无数比赛的队友们，是一副怎样的光景。不，那种事情绝不会发生吧。这辈子都不会吧。永远不会吧。他从今以后都会一直，留在沙暴斯芬克斯队里，和他的队友们一起打暗黑美式足球吧。

    ＂你认为这一切是无稽之谈，你认为我是异想天开才会找你挖角的，对吧？＂亚瑟王用低沉的语气反问道：＂那么，如果我告诉你，这是来自一位老朋友的委托呢？＂

    ＂老朋友......？＂

    ＂你们的斯芬克斯老爹。＂铁面人九号用平静至极的语气缓缓说出。

    这本应毫无波澜起伏的一句话在穆特的耳边响过，却瞬间让猫人少年头皮发麻。

    ＂老...爹......？＂

    ＂差不多算是你们斯芬克斯老爹的遗愿吧，尽管不是正式的。＂亚瑟王又说：＂我在不久前收到他送过来的那封信时，甚至还以为那是他的恶作剧。但我这几天抽空回去看了你们的比赛，看了你的比赛，我确信了。＂

    ＂这是什么意思？＂猫人少年感到自己的双腿在发软：＂难道......老爹在嫌弃我？临死之前也希望，把我从斯芬克斯队里......赶走？＂

    ＂不。他认为你值得拥有第二个选择，所以他委托我来给予你，这第二个选择。＂铁面人九号道：＂孩子，你是被斯芬克斯老爹救回来的吧？在这之后就一直想办法报恩，加入斯芬克斯队也是如此，对吧？你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报答斯芬克斯老爹，希望他看到，希望他高兴，希望他赞赏你。你加入球队，成为一名优秀的外野接球手的动力，是对他的感恩之情。然而你，真的，曾经有打从心底爱过，暗黑美式足球这项运动吗？＂

    面对骑士王的发问，穆特整个人怔住了。这和之前的一连串震惊不同，亚瑟王的话直击他的灵魂深处，是一种他无法逃避的，不得不回答的，抚心自问地回答的，问题。

    他是否真的，曾有打从心底爱过，暗黑美式足球这项运动？

    如果不是为了向老爹报恩，不是为了从老爹那里得到赞赏，他真的，爱过这项运动本身吗？

    ＂这就迷惑了，孩子？＂铁面人九号略有点恶作剧般笑道。

    确实是迷惑了，因为就连穆特自己都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真有答案吗？

    ＂你或许曾经想通过参加这项运动赢得赞赏，或许也曾满心希望他会高兴，这样你就算是报答了他。＂骑士王继续道：＂但现在呢？他已经不在了。

    你所做的，你即将做的，他再也看不见了。

    死了的人就是死了，永远地睡着了，没有意识，没有感情，没有思想------什么都没有。你为他做的已经再无意义，你对他报的恩也已然足够，你不可能再从他那里获得赞赏，哪怕是一句小小的表扬。

    你，没有道理继续你的比赛。

    你，没有道理继续留在沙暴斯芬克斯队，仅为了[继承斯芬克斯老爹的意志]。

    你应该更自由，孩子。

    从今开始，你什么都可以做，什么都可以成就，可以到任何地方去，可以成为任何角色。

    ------你是时候从名为[斯芬克斯]的枷锁中释放，做你真正想做的事情了。＂

    然后穆特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以前，谁也曾经说过类似的话。那时候穆特还不以为然，因为说这话的那个家伙，他什么都不懂。

    但如今从亚瑟王口中说出的这番话，实际上是斯芬克斯老爹想要转达给穆特的话吧。

    所以才会让穆特，如此动容。

    ＂看样子他打从心底在乎你。＂铁面人九号不带感情地说。

    ＂是的，我知道。＂猫人少年使劲抹着眼角疯狂涌出的泪水。

    ＂所以呢？你的答复是？＂

    ＂我会继续留在斯芬克斯队里比赛，至少是直到这场超级杯赛事完结为止。＂穆特答道：＂之后的事情......等我好好整理过自己的感情，再说罢。＂

    ＂哈，直到这场超级杯赛事完结为止吗？＂骑士王冷笑：＂明明你们斯芬克斯队的赛程，在今天就走到了尽头。你们会败阵下来的，就在今天，就在我大不列颠骑士队的进攻之下。＂

    ＂我们走着瞧。＂穆特抹光了眼角的泪水目不转睛地直视着亚瑟王。

    ＂我不耽搁你出场了，铁面人九号。＂猫人少年已经没什么可以和亚瑟王说的了，转身就走：＂我们赛场上见吧。＂

    ＂好眼神。＂看着穆特远去的背影，铁面人九号笑道：＂那只狡猾的老狮子确实没有介绍错人。总有一天......＂

    那孩子会有属于自己的传奇吧。

    不管是，以何种形式。在赛场上，或是在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