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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五章 战场

      这个傻小子,要是真的来敌人了,他那副软手软脚的样子能顶什么用!

    齐王先是哑然失笑,旋即心中涌起暖意。不管如何,周琰这份心意总是很可贵的:“天已经亮了,那边的仗也早该打完了,现在应该在打扫战场。我们也能回去看看了。”

    周琰深呼吸一口气,用力点了点头。

    众人稍做休整后,调转马头,上了官道。

    一百多余里路,整整花了一个多时辰。

    越靠近密林,周琰越觉得心惊。沿途有受伤濒临战死的战马,有掉落在地上的兵刃,还有断胳膊断腿的扭曲尸体。处处血迹斑驳,散发出浓厚的血腥气,令人隐隐作呕。

    亲兵们很快围了过来。

    周琰匆匆的环视一圈,忽然发现少了许多熟悉的面孔,心里不由得一沉,颤抖着张口问道:“昨夜死伤了多少人?”

    其中一个亲兵哽咽道:“回禀太孙殿下,五百亲兵里死了一百多个,受了伤的也有八十余人。齐王殿下的亲兵伤亡也差不多。四万大军,伤亡者约莫八人。中军伤亡最重。”

    昨天傍晚第一波箭雨几乎全部是冲着中军来的。也因此,中军的伤亡最大。一共伤亡八人,倒有大半都是中军里的士兵。

    周琰一阵黯然难过。

    为了不引起对方猜疑,他和齐王的亲兵都留在了中军的位置。还特地挑了两个身形酷似他们的亲兵穿着他们的盔甲那两个人做了明晃晃的靶子,俱都身中数箭身亡。还有那么多中箭身亡的亲兵,都是因为他们而死。

    很快,更令人惊悚难忘的一幕出现在眼前。

    密林被砍了一大片,中间挖了一个极大的坑,里面堆满了尸体。一眼看去,触目惊心。

    没有受伤的将士用手捧着泥土,一捧一捧的泥土撒入坑里。受了伤不能动弹的士兵则坐在不远处,默默的凝视着。

    昨日还并肩作战的同伴,今日已命丧黄泉魂归他乡。

    没有人哭喊,也无人流泪。空气中却流淌着令人窒息的哀伤。

    周琰怔怔的下了马,走到密林里。

    在他十几年的生命中,见到的是繁华太平的京城,每天最大的烦恼是如何应付课业父王偶尔的查问还有母妃的责备。他从未亲眼见过死亡,哪怕有下人犯错挨板子,也不会在他眼前。这是他第一次经历战争,更是第一次直面死亡

    不知不觉中,周琰已泪流满面。

    “十四叔,我真没用。”周琰低声哽咽着:“是我亲自将他们带出了京城,还没到边关,已经伤亡了这么多人。如果再去边关,是不是会有更多的人会死”

    “周琰,”齐王深深的看着周琰,声音异常平静:“他们是大秦士兵,为了保家卫国而战是他们的责任和使命。只要是打仗,就会有死伤。这一点根本无法避免。为了避免更多无辜的百姓枉死,他们只能献出自己的生命。这次我们幸好打了胜仗,他们的死可以换来军功和朝廷的嘉奖。若是打了败仗,死的就更冤枉了。”

    周琰眼前一片模糊,耳边又想起齐王低沉的声音:“如果你为死去的将士心痛,那就给我挺起胸膛来,迅速的赶往边关,打退鞑靼人。只有将鞑靼人彻底赶出关外,再平定赵州,大秦才能恢复安宁。也才能让更多的人安然无恙的活下来。”

    “我们不能在此停留太久。以免赵州那边得了兵败的消息之后狗急跳墙,若是集结了所有兵力追杀我们,我们就会非常被动。别说是去边关了,能否保住性命都很难说。男儿流血不流泪。哭泣是弱者所为,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这是你第一回为死去的将士而哭,也是最后一回。现在擦**的眼泪,走过去,为他们捧一把土,让他们在九泉之下安息。”

    周琰抖抖索索的用袖子擦了眼泪,红着眼睛走到土坑边,单膝跪着,捧起一把土撒进土坑里。

    十四叔说的对。有太多事等着他去做,他根本无暇哭泣也没资格软弱。如今的大秦战火连连,百姓深受战争之苦。他身为太孙身为大秦未来的储君,应该挺起胸膛,担当起属于自己的责任。

    从今天起,那个懦弱无能的太孙周琰该彻底消失了。

    韩越从噩梦中醒来。

    慕念春浅笑盈盈的端着宵夜进来,先尝了几口,然后温柔的伺候他用了宵夜。她做的宵夜总是那么美味,他很快吃完了宵夜。正要夸赞几句,胃里忽然灼痛起来,然后就是翻天覆地的剧痛。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她苍白的俏脸:“慕念春,你竟然在宵夜里下了毒,你这个心如蛇蝎的毒妇”

    他很快就说不出话了,口中溢出近乎黑色的血,颓然倒下。临死前,他犹自不甘的看着她的方向,没有合眼

    他已经很久没做这个噩梦了。

    韩越唇角抿的极紧,眼底一片幽暗的冰冷。

    前来伺候更衣梳洗的是他的亲兵。那个亲兵早已见惯了他的冷凝,却也不由得暗暗心惊。硬着头皮凑上前来为他更衣。

    韩越冷冷道:“不用你伺候了,先退下。”

    那亲兵深知韩越的脾气,压根不敢吭声,迅速的退了下去。

    韩越独坐了许久,却久久无法平息,反而有种莫名的焦躁不安。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将要发生一般该不会定州那边出了什么岔子吧!

    不,这不可能!齐王绝不可能料到刚进定州就遇埋伏,更何况,韩云石性情沉稳行事最是稳妥,绝不会出半点差错。一定是他昨夜没睡好,所以才会胡思乱想。

    韩越定定神,深呼吸一口气,将脑海中纷乱的思绪都压了下去。

    这一天里,韩越一直有些心神不宁。

    到了第二天,韩越终于知道这份不安从何而来。

    “将军,大事不好了。”亲兵低着头禀报,压根不敢看韩越的脸色:“定州伏击大败而回,韩将军领着剩余的人逃了回来,折损了一半人马,还有不少受了伤”

    什么?

    韩越一惊,霍然站了起来:“韩将军人呢?他有没有受伤?”

    那亲兵答道:“韩将军受了些轻伤,不过没有大碍,正在外面等候将军召见”

    话还没说完,韩越已经阴沉着脸走了出去。一脸山雨欲来的冷厉,眼中满是怒火,令人不敢直视。

    韩云石左肩受了箭伤,一路领着士兵奔逃,根本来不及打理伤势,匆忙间只用纱布简单的包扎了一下。长达一天的奔波,伤口早已崩裂,纱布上的血迹触目惊心,十分狼狈。

    韩云石一脸羞愧的跪下请罪:“属下太过轻敌,打了败仗,此去死伤惨重。请将军降罪!”

    韩越声音紧绷,透出压抑不住的怒意:“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哪里出了差错?”明明是己方伏击在先,为什么会大败而回?

    韩云石声音里满是苦涩:“之前一切都照着制定好的计划施行,并无差错。我领着三万士兵,一天之内取了定州,然后赶往密林处设好了埋伏。朝廷大军于前日傍晚抵达定州。我提前派了斥候打探对方的动静,确定对方行军的速度和经过密林的时间。先锋军出现的时候忍着没动手,一直到所有大军都到了密林路段我才命令放箭。可没想到,只放了第一波箭,对方就立刻下了马冲进密林里,然后一股非常古怪的味道飘散开来,只要是闻到这种味道的士兵就会手脚发软,全身都没了力气。纷纷从树上跌落,然后被对方的士兵挥刀取走性命。我见势不妙,立刻命令撤军。对方立刻追了上来,缠斗了许久。对方士气如虹,我们却是仓惶逃走无心念战,伤亡惨重”

    很显然,此次伏击早已在对方意料之中。而且对方将计就计,狠狠的打了一个漂亮的胜仗。

    韩越的脸色十分难看。

    他自以为是的妙计,原来早已被齐王窥破!

    损兵折将还在其次,这种被狠狠扇了一耳光的感觉才是最难堪的。

    “齐王呢?”韩越几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韩云石苦笑道:“我一开始就命人往中军的位置放箭,中军的伤亡不少。不过,当时天快黑了,情形又十分混乱。我也不清楚齐王是否中了箭”以齐王的狡诈,既然识破了伏击,又怎么会大喇喇的待在中军里当靶子。十有**在之前就已经乔装改扮混在了普通士兵里。

    韩越的脸色实在阴沉难看,韩云石话已经到了嘴边,又默默的咽了回去。

    虽然是叔侄,可自己这个做叔叔的如今已经投靠了侄儿,韩越又是天生的冷厉无情,他说话也得谨慎些为好。

    然而,就算韩云石不说,韩越又岂能想不到?

    想到齐王挑眉自得的俊脸,韩越的胸膛似有一团火焰熊熊燃烧,烧的五脏六腑似乎都快冒烟了

    周恪!先让你暂时得意几日,迟早有一天,我会亲自取你的项上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