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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成首辅的早逝童养媳 作者:启夫微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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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顶上夜色黑沉沉的,压得人透过不气。苏恒不说话,在场谁也不敢说话。气氛沉闷的仿佛凝滞,坐在板凳上的村长,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须臾,苏恒吐出一口气,抬头看向了天空。

    他安静地凝视头顶。村民们举着火把,安静地等着。有些心急的,也学他抬头望天。

    不知过了多久,云层里似乎有什么动了一下,苏恒的眉头骤然拧起来。他手指快速地拨动着佛珠,复又瞥了一眼少女。头发遮住了少女的面容,但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这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瘦弱姑娘家罢了。这样小的年纪,肩上承担着一个镇子的人命。

    若非逼不得已,苏恒也不想用这样的方法。只是如今这世道,朝廷无用,颙鸟现世。五河干涸,再耽搁下去,这几个村子上千条人命就要断送在这次旱灾里……

    他于是蹲下身,与地上的少女平视。

    少女抬起了那双充血的眼睛,似乎看清了面前的人是谁,她的双眼瞬间盈满了眼泪。此情此景之下,却坚持不滚落下来。毓丫不明白,为什么是她?素水镇下是那么多村子,村子里有那么多人。苏恒想要让一个人献祭有那么多选择,为何偏偏是她?

    她梗着脖子,毓丫一眨不眨地盯着苏恒的眼睛。企图从这双疏淡的眸子里找到半点不舍,毕竟是一起长大的。她还是苏家为他养大的妻子,苏恒当真就没有舍不得?

    但很显然,他或许有愧疚,但并没有丝毫的舍不得。火光中,白袈裟的和尚心存愧疚,只是愧疚他对不起她。愧疚她的这一条年轻的生命,因为他的决定可能要断送在这里。

    哑着嗓子,毓丫缓缓地开口:“……苏恒,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他似乎叹了口气,声音很轻,一阵风过便散在了风里。苏恒敛起了眼中的神色,嗓音冷淡又理所当然:“阿弥陀佛,施主,贫僧法号慧济,并非苏恒。”

    毓丫脸色一白,一滴热泪滚落下来,眼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碎裂了。

    苏恒眼睫微动,低声念了句佛。

    少女眨动了眼睛,忽然轻笑了起来。

    不知是在笑自己的自作多情,还是在笑自己到了这一步还对苏恒这个人抱有幻想。明明早已被疼痛抽干了力气,她却哈哈大笑出声。她想抬手给他一巴掌,却因为双腿已断起不来。只是在伸手的瞬间,被离得近的苏家婆娘给按住了。

    “你干什么!竟敢对恒先生不敬!”苏家婆娘尖细的嗓音哆嗦地叫道。

    毓丫却仿佛不晓得疼,双手向苏恒的方向伸着,剧烈地挣扎起来。

    她断掉的双腿在地上摩擦,越蹭越剧烈,血色无声地蔓延。毓丫却仿佛不知疼痛般坚持地要给苏恒一巴掌。苏恒蹲着没动,神情无动于衷。

    “你放开她。”

    “什么?”

    苏恒缓缓抬起眼帘:“女施主,请你放开她。”

    苏家婆娘一愣。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苏恒却伸了手,将她拨到一边去。

    他挪了两步,蹲到毓丫的面前,俯下身去。毓丫趁机便给了他狠狠一巴掌。

    这一巴掌又恨又重,清脆的巴掌声在苏家小院响起,所有人都静下来。苏大柱喉咙一更,上前就想给打人的丫头一个教训。只是他还未过来便被一只胳膊拦住了。苏恒挡在毓丫的跟前,高大的声音将她遮掩起来。苏恒的脸被扇到一边,转过来的瞬间,白皙的脸颊迅速红肿起来。

    “你以为挨了我一巴掌就够赎罪了?你以为你这一巴掌,就能抵得上我断掉的这一双腿?”

    毓丫恶狠狠道:“你做梦!”

    “嗯。”

    苏恒擦掉嘴角的血渍,神情无悲无喜。

    毓丫却被他这无动于衷给激得双眼泣血。她一把抓住苏恒的衣领,揪着扯过来质问他:“这就是你要对我说得话么苏恒?这就是你所谓的教义?难道佛家教义是教你怎么杀人不眨眼?怎么背信弃义?你让我等你十年,这就是十年后你给我的答案?!”

    “你与贫僧终究是没有缘分,早在十年前,师傅便已然斩断了贫僧的尘世情缘。”

    “苏恒!”

    “贫僧欠你的,贫僧会偿还。”

    “你偿还?你拿什么偿还!”

    苏恒不说话了,垂下了眼帘挡住她通红的双眼。不论毓丫怎么嘶吼,他都不置一词,仿佛一尊没有感情的佛像。

    “今日所做之事虽是天命所归,也是贫僧一人之过。女施主若是要恨,姑且只记恨贫僧一人吧。”

    他话还没说完,少女一爪子抓花了他的脸。

    撕裂的疼痛传来,鲜红的血顺着脸颊滑下去,滴到了洁白的袈裟上。

    场面顿时就是一静,苏恒怔怔地蹲在地上还没动身。就看到身边人影一闪,他抬手拦住又要抬脚踹人的村长,冷冷道:“不必,这是贫僧该受的。”

    村长还有话说,但一对上苏恒凉凉的眼神,所有的话都湮在了嗓子里。

    苏恒没有擦掉脸上的血渍,也没有管脸上的伤口,任由他挂在脸上。洁白的袈裟上血迹点点,他低声念了句佛便拿掉了少女揪着他衣领的手站了起身。旁边的人都惊呆了。苏恒自几年前回乡以后,从未有过如此狼狈姿态。这还是第一次,他衣裳沾了血。

    无视了一旁苏家人殷切的目光,苏恒叹了口气走到香案前。香炉里的香已经烧到了半截,香灰落到香案上,摆出了一个古怪的形状。苏恒眉头一皱,绕着香案快步走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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