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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柔福帝姬 作者:米兰La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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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构亦以臂搂住了她,在透过小窗窥入屋帷的清凉月光中黯然阖上了双目。

    到镇江后赵构召集了赶来的群臣商议去留问题。吏部尚书吕颐浩乞请留跸,为江北声援,而王渊则说镇江只可捍一面,若金人自通州渡江而攻占姑苏,镇江即很难保住,不如前往杭州,钱塘有重江险阻,要比镇江安全得多。赵构遂决意趋杭,留中书侍郎朱胜非驻守镇江,并命江、淮制置使刘光世充行在五军制置使,控扼江口。于是率众臣出发,经常州、无锡、平江、秀州、临平等地,最后终于平安到达了杭州。赵构就州治为行宫,随后下诏罪己,求直言,赦死罪以下罪犯,士大夫流徙者悉命归来,惟独不赦李纲。

    赵构已在建炎二年十二月将尚书右仆she兼中书侍郎huáng潜善迁左仆she兼门下侍郎,知枢密院事汪伯彦守尚书右仆she兼中书侍郎,并兼御营使。让二人一为左相,一为右相。但这两人专权自恣,而无执政大臣应有的远见卓识,金人敢大举南下也正因看出了二人的无能。到了杭州后,赵构痛定思痛,暗示御史中丞张澂查核二人所犯过失,张澂一向与二人不和,赵构一示意便立即心领神会地着手处理,很快列出huáng潜善、汪伯彦固留陛下,致万乘蒙尘、禁止士大夫搬家,立法过严,归怨人主、自真、楚、通、泰以南州郡,皆碎于溃兵等大罪二十条,并正式上疏弹劾。

    huáng、汪二人尚不知此上疏是得自赵构的授意,散朝后一同求见赵构,跪在赵构面前流着老泪连连道:非是臣等贪念名利,实在是国家艰难,臣等不敢具文求退。所以只好忍rǔ负重,甘冒不明事理之人的冷言冷语,继续为陛下分忧

    赵构不动声色地说:两位爱卿当真是处处为朕着想,在为朕分忧、报喜不报忧上确实相当尽力。

    二人一愣,未敢答话。赵构继续道:北京被金人攻破后,张浚率几位同僚建议说金军敌骑将来,朝廷不能继续宴然而无所防备,听说二位卿家都笑而不信,潇洒之极。金人破泗州后,礼部尚书王綯听闻金兵将南来攻扬州,率从官数人奏请朝廷作出对策,群臣与你们商议此事,二位卿家仍然毫不紧张,据说还笑着对众人说:你们说的话听起来跟三尺童子说的差不多!

    huáng潜善、汪伯彦终于明白他意在降罪,立时惶然再三叩首,惊得汗如雨下。

    赵构漠然看着,最后道:江宁与洪州景色不错,想来应该是适合修身养xing和养老的地方,二位不妨前去住一段时日。

    次日赵构在朝堂上宣布了罢二人相位的消息,命huáng潜善知江宁府,汪伯彦知洪州。此后不久将他们这两个官位也一并罢去了。

    第二章 吴妃婴茀鼙鼓惊梦 第三十一节 观cháo

    建炎三年,内侍康履、蓝珪得到赵构允许后率一批宦官前往钱塘江观cháo,不想归来时两人竟纷纷流泪哭喊着跑来跪在赵构面前,哭诉道:请官家为我们作主!我们不过是偶尔出宫观cháo,不想竟险些命丧苗傅统制之手!

    赵构蹙眉问道:无缘无故他为何要杀你们?

    康履答道:臣等带宫中内侍去观cháo,自然需要寻合适之地搭盖帐篷以避风小驻,领兵巡视的苗统制见了便很不高兴,硬说我们阻塞了道路,命手下士兵qiáng行拆除,还指着老奴大骂,说官家颠沛流离至此全是我们内侍之过。老奴一时气愤便与他理论,谁料他立即狗急跳墙,抓住老奴就要打,蓝公公过来相劝也被他推倒在地,随后拔剑威胁,幸而跟他同行的刘正彦大人尚明事理,及时将他拉住,我们才好歹保住了脑袋回来继续服侍官家

    说到这里康履放声大哭,显得无比伤心,蓝珪也频频抹泪,道:我们服侍官家已有二十多年,从大内跟至康王府,再辗转至江南,只求为官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如今受这奇耻大rǔ倒也罢了,但我们既是官家身边之人,苗傅还敢如此狂妄无礼,分明是不畏官家天威。万望官家能给个说法,惩罚苗傅,以解我们所受的冤屈。

    赵构静静省视他们,再问康履:你是怎么与他理论的?

    康履一愣,想了想断续答道:老奴说:朝廷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如今官家蒙尘,皆因你们这些只吃粮、不管事的兵将出战无力所至你们打不赢金人,倒把责任都推到我们尽心尽力服侍官家的内侍身上,简直岂有此理

    赵构一扬手,道:朕明白了。你们退下罢,朕稍后再处理。

    康履、蓝珪不敢多说,只好战战兢兢地退下。他们是服侍赵构多年的老太监,早年供职于韦妃宫中,赵构加冠外居后又跟着他到康王府任都监,赵构称帝即位,他们也随之得以升任内侍省押班,平时颇得赵构信任。但赵构亦知他们仗着自己宠信而行为较为嚣张,出行在外必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受苗傅以剑威胁,多半是因他们行为过分在先,所以赵构并未立即答应他们处罚苗傅。

    批完奏折后赵构信步走到婴茀宫中。到杭州后他已将婴茀封为和义夫人,正式列为嫔御,因相处日久又共经忧患,现在在众妃中倒是与她最为亲近。

    婴茀见他若有所思便出言以问,赵构便将康蓝二人之事告之,婴茀听了说:臣妾今日见随二位公公观cháo回来的几名内侍手里提着几只水鸭,发现臣妾在看,便匆忙将鸭藏于身后。

    他们又在外she鸭扰民?赵构讶然,随即道:难怪苗傅看不惯了。

    原来赵构南迁浙江路过吴江时,宦官们便沿途she鸭为乐,百姓敢怒不敢言,后赵构听大臣劝谏勒令他们不得再犯。到杭州后赵构为节俭用度以作表率而自减膳食,与宫眷每日仅以一羊煎ròu炊饼而食,内侍宫人们饭食相当简单,此次一gān内侍随康蓝二人出宫又看见了水鸭,顿时忍不住又再度以箭she取,悄悄带回宫yù一饱口福。

    婴茀点头道:康公公与蓝公公服侍官家的确是十分尽心的,只是平时对百官将领态度似乎不是很和善,官家不妨多留意,略微告诫他们一下,以免因内侍影响人心,得不偿失。

    你也知道他们对百官将领不和善?赵构又问:你还知道什么事?都讲给朕听听。

    婴茀微笑道:臣妾一介女流,不应gān预涉及百官之事,何况也是道听途说,听得未必真切。这些事官家还是问执政重臣比较合适。

    赵构随即将新任的尚书右仆she朱胜非召来,问他康履、蓝珪等内侍与朝臣关系如何。朱胜非面露难色,在赵构一再追问下终于答道:康履、蓝珪及曾择几位公公平日行事欠妥,朝中大臣将领多有微辞。在南迁行军时,康公公甚至夜间洗脚都要将士侍立在一旁。大臣们求见陛下得通过康公公通报,康公公若心qíng不好,让大家等个一两时辰是常事。有一次刘光世有急事面圣,康公公推说陛下正在休息,不宜打扰,刘光世知道他意思,马上掏出一些钱奉上,他才满意地说:既然事关重大,那老奴就冒着官家降罪之险去唤醒官家了。诸将中,有一些yù请他们在陛下面前多多美言的便常与他们接触,频频出钱贿赂,而另一些看不惯的便私下咒骂,当面也不给他们面子。例如此次公公们观cháo设帐挡道,便被苗傅怒斥。

    赵构一面听着一面以指轻击案面细思,须臾侧首对侍于一角的承旨道:为朕糙诏:内侍不得私见统兵官,违者停官编隶。

    朱胜非闻言拱手一拜,道:陛下英明!臣斗胆再进一言:陛下此时升王渊之职似乎不是很妥当。

    赵构凝眸:哦?

    朱胜非解释道:现在苗傅、刘正彦等人对陛下升王渊入枢要之事颇不理解,认为王渊得陛下信赖皆因与康履、蓝珪、曾择过从甚密、得几位内侍美言所致。如此积怨难消,恐有后患

    huáng潜善、汪伯彦罢相后,赵构于建炎三年三月进中书侍郎兼御营副使朱胜非为尚书右仆she兼中书侍郎兼御营使,向德军节度使、御营使司都统制王渊同签书枢密院事,仍兼都统制。王渊升任之职其实是掌握军权的枢密使副手,地位有如副相,极其重要。赵构升王渊之职是顾念他自扬州事变以来护驾有功,表现得相当忠诚,但王渊能力并不很出众,为人xingqíng又急躁,颇不能服众。王渊驻节平江时专管江上航船,但扬州事变之时因他调度不善而导致大将刘光世的数万骑兵无法渡江,刘光世过江见了赵构后当即告了王渊一状,赵构也十分不满,把王渊召来面责了一番。王渊受责之下一时愤懑,便怪罪于手下将领江北都巡检使皇甫佐,但此举激发了广大将士的不满,令他大失军心,赵构升他官后上上下下都很是不平,尤其是扈从统制、鼎州团练使苗傅。

    苗傅出身于将门,多年来南征北战屡立战功,却未得升任要职,如今见王渊骤然升迁自是忿忿不已。而威州刺史刘正彦亦与他同病相怜,他曾经招降过巨盗丁进等人,但得到的赏赐却很少,因此也心怀怨恨,认为赵构赏罚不公,于是与苗傅一拍即合,常聚在一起舒发怨气,且一致认为王渊是与宦官康履、蓝珪、曾择等人勾结,赵构听信宦官之言才重用王渊,他们本就不满康履、蓝珪等宦官仗恃皇恩妄作威福,如此一来更是对他们恨之入骨,再加上观cháo一事愈怒不可遏,私下言谈间竟流露出yù兵谏之意,朱胜非察觉出qíng况不妙,遂提醒赵构注意王渊之事。

    第二章 吴妃婴茀鼙鼓惊梦 第三十二节 北风

    听朱胜非如此一说,赵构也意识到王渊的确擢升过快,易招致不利议论,引起人心不满,确实不可不防。于是次日立即下诏:新除签书枢密院事王渊,免进呈书押本院公事。命王渊不要到枢密院办公,意在平息苗傅等人的怨气。

    但此时苗傅等人积怨难消,必要诛王渊、康履而后快。中大夫王世修平日亦恨内侍专横,也与苗傅、刘正彦联络一气,协商兵谏之策。

    三月癸未是神宗皇帝赵顼的忌日,百官照例要入朝焚香祝祷。赵构命检校少傅、奉国军节度使、制置使刘光世为检校太保、殿前都指挥使,负责百官入听宣制祝祷事宜。祝祷仪式结束后,百官出宫回家,王渊途经城北桥下时,王世修率领的伏兵一拥而上,王渊猝不及防,当即被拉落下马。王渊尚未反应过来,只一迭声地破口大骂拉他的士兵,那些士兵也不理不睬,默默动手把他qiáng行摁跪在地。

    然后一名戎装官员徐徐走到王渊面前,手上提着一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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