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嗣兄 作者:程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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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眸色沉了沉,移开了视线。
待残羹冷炙被撤下后,许长安就又陷入了焦躁中。她沉默站着,笼在袖子里的手无意识地搓动着。
她的安静让皇帝有些烦躁,她以前哄承志时,不是花样很多么?怎么这会儿反倒不肯用心了?
皇帝咳嗽了一声,抬手再次按了按肩头。
许长安看在眼里,心念微动:“我给皇上捏一捏肩?”
拂了她一眼,皇帝轻笑:“你行吗?”
“稍微学过一点点,也不知道行不行。”许长安这话倒不是谦虚,她虽然学医,可主要学的还是药,至于针灸按摩,仅仅只能说是有些涉猎而已,算不上精通。
“那朕给你个尝试的机会,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皇帝勉为其难答应。
许长安轻声应道:“是。”
皇帝坐下后,她缓缓走至他身后,将手放在他后颈。
她能明显感觉到皇帝身上肌肉在一瞬间的僵硬,她深吸了一口气,脑海里忽的闪过一个不着边际的念头:如果他能永远都只是承志就好了。
她柔软而略显冰凉的手放在后颈,皇帝虎口处的青筋跳动了一下。
将后背交给旁人,是一个危险的姿势,可皇帝只是默默合上了双目。
许长安力道拿捏得很好,轻了怕不济事,重了又怕惹怒皇帝。明明不是多难的事情,可她全神贯注、极其认真,额头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过得好一会儿,她才收手,轻声问:“皇上好些了吗?”
皇帝转头看她,唇角略勾了一勾:“你说呢?”
许长安抿了抿唇,声音很轻:“可能收效甚微?”
“去倒杯茶吧。”皇帝瞧了一眼她鬓角微湿的头发,没有直接回答。
“是。”
许长安只得转过身,走到桌边去倒茶。
等她捧了茶水过来,皇帝接过茶水却不喝,而是低声吩咐:“过来。”
许长安依言上前,却见他低了头,将茶盏送到她唇边。
抬眸看了眼皇帝,许长安没有说话。她心下不解,让他倒茶就是为了喂她喝下?
“嗯?”皇帝蹙眉,略略提高了声音。
许长安低头,一言不发,就着皇帝的手,将一盏茶一饮而尽。
皇帝放下茶盏,改而握着她的手腕:“朕眼下无事,随朕出去走走。”
“是。”
皇帝今日大概心情不错,不像之前数次那般完全不顾及她,步子走得不快不慢。
见他仿佛没有目的一般走走停停,心情也不太坏的样子,许长安忍不住大着胆子轻声问:“我可以去寿全宫拜见太后么?”
她其实还是想多见见文元。
瞥了她一眼,见她眼中尽是紧张与不安,皇帝沉默了一瞬:“今天可以。”
许长安眼睛登时一亮:“多谢皇上。”
她已经数日不曾出过永华宫了,今天不但能出去,还能看见文元和太后等人。
许长安有一瞬间的欢喜,但随即涌上心头的却是浓浓的悲哀。
她曾经自由自在,可现在居然为了别人施舍的一点点自由而感到欢喜。
皇帝握着她的手腕前往寿全宫,见她并不像他以为的那么高兴,相反只是眉目低垂安静走路。他心里骤然生出一些无名怒火来:“你若是不想去,咱们现在就回永华宫。”
“没有。”许长安连忙否认,“我想去的。皇上……”
她清丽的眸子里已写满了恳求,也不知自己怎么又惹了他。
皇帝没再说话,稍微走快了一些。
不多时,他们就到了寿全宫中。
许长安现下并无封号分位,寿全宫中人只唤她一声:“许娘娘。”
看见父母一起过来,文元开心极了,两只眼睛亮晶晶的:“阿娘。”
这还是到新家以后,娘第一次来看他。
许长安向郑太后施礼,又弯腰摸了摸儿子的脑袋:“文元。”
文元拉着母亲的手,又亲亲热热喊一声“娘”。
许长安鼻腔都有些发酸。
郑太后笑着揶揄:“长安进宫也有好几天了吧?难得你今日有空,到哀家这寿全宫来。”
许长安脸颊微红,心中酸涩:“原该早些拜见太后的,只是……”
她现下身份不明,连自称都不知该如何自称。
郑太后摆一摆手:“也没什么大事,有文元陪着哀家就行。是不是呀,文元?”
后面一句话是对着文元说的。
文元依偎在母亲怀里,冲皇祖母笑一笑:“皇祖母。”
皇帝轻松扶了扶许长安的肩头,轻声道:“母后也别怪她,她身子不适,这些天经不得寒,所以没向母后请安。”
郑太后轻笑:“既是如此,那就先好生养着吧。”
她也不是那种爱争虚礼的人,无意在这等小事上为难人。何况,她现下对文元极其满意。
有皇帝在,还是在郑太后宫中,许长安也很难与儿子说些贴心的话,她只是看了看文元近来的功课,以及他当前吃饭、睡觉的地方,认了认照顾他生活的人。
郑太后疼爱这个唯一的孙子,在他的饮食起居上格外上心。文元显而易见被照顾得很好。
许长安稍微放心一些,但心情并没有因此而好转。
午间,郑太后留两人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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