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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嗣兄 作者:程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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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接着,就是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了。

    许长安站起身, 果见皇帝越走越近。

    他脸上没太多血色,但眉梢眼角隐隐有些笑意,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伤口怎么样?没再流血吧?”

    文元也仰起头问:“爹爹还痛吗?”

    皇帝抬手摸一摸儿子的脑袋,眼睛却看向许长安,微微一笑:“还好。”

    许长安指指桌案上的沙漏,轻声提醒:“距离上次换药已有两个多时辰了,该换药了。”

    “唔。”皇帝唇角微微翘起,“那就有劳娘子了。”

    因着“娘子”这个称呼,许长安脚步微顿了一下,但并没有刻意去纠正。

    她仔细查看了伤势,见有好转之兆,暗松一口气。

    重新裹好伤口,许长安轻声询问:“沈翊,御药房的人何时开始当值?你觉得我什么时候去比较合适?”

    两人把话说开,知道了他不会为难自己,压在心头的巨石被撤掉。但她并没有因此就彻底放松下来。

    听她唤他沈翊,皇帝眸中不自觉漾起笑意。然而她下一句就是询问御药房。他微怔,继而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长安,你……”

    “嗯?我怎么了?”

    皇帝心情复杂,好一会儿才续道:“你是真的喜欢医药啊。”

    许长安瞧了他一眼:“是啊,我从小就学这个,若我一直是男子……”

    皇帝伸手去掩她的口:“别,你是女子就挺好的。”

    她若是男子,他们也不会有这么多纠葛了。

    许长安心中不安,轻声试探:“你不会是反悔了,不想让我去御药房了吧?”

    如果真这样,可就麻烦了。

    “不会。”皇帝果断摇头,“我已经答应了你,又怎会反悔?只是你现下身份未明,明日之后再去也不迟。”

    许长安轻轻“嗯”了一声,暗想,一日两日倒也等得起。何况现下他伤势未愈,她不妨多照顾他一些。

    皇帝略一思忖,到底还是没把计划和盘托出,明日给她一个惊喜吧。

    ——

    次日早朝,发生了一件大事。

    登基将近一年的皇帝突然宣布,五年前他受伤之际,曾短暂失去记忆,在湘城一户姓许的人家入赘为婿。后来被带回京中,治好失忆之症,不记得那段往事,也与许家断了联系。

    而许家去岁因为药效灵验、又献药有功,进京做了御药供奉。故人重逢,皇帝又渐渐记起旧事,派人彻查,这才知道当年始末。

    已经告老的苏太傅也上书坦诚确有此事,自称是考虑天家颜面,故此隐下此事。后知晓有皇嗣流落在外,不敢再瞒,请求皇帝恕罪。

    如今真相大白、水落石出,皇帝自然要遵循旧年夫妻之约,封许氏为后,立两人之子为太子。

    这封诏书一出,朝堂一片哗然。

    皇帝登基将近一年,还没选秀过,礼部官员摩拳擦掌,已做好了准备,想把差事办得漂亮一些。

    现在突然蹦出来一个皇后、一个太子?

    年纪老迈的秦太师只觉得有些牙疼,年前他催促皇帝充实后宫,这才刚过了年,皇帝就自称已有妻有子?

    莫不是推托之词吧?

    他深吸一口气,拱了拱手:“皇上,老臣以为,事关皇嗣,草率不得。这若真是天家血脉……”

    皇帝声音微冷:“秦太师此话何意?难道朕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认得吗?还是以为朕会有意混淆天家血脉?”

    秦太师只得说道:“臣并非此意。”

    皇帝视线微转:“封后大典就交给礼部负责。”

    他们到底没有真正拜堂,缺一次婚礼。可他说了当年入赘,又有了文元,不好再举行大婚。不过封后的仪式,可以特殊一点。

    礼部尚书匆忙应道:“臣,领旨。”他心思一转,又多问了一句:“皇上,采选秀女一事……”

    皇帝的声音淡淡的,自上方传来:“当年朕记忆全无,被许翁所救,入赘许家。入赘之际,也曾承诺过,今生今世,决不纳小。朕是天子,一言九鼎,又怎能背弃旧时盟约?”

    停顿了一下,他缓缓说道:“选秀一事,从今往后,不必再提了。”

    ——其实原本也不必强调入赘,不纳妃嫔一事,他完全可以用一生去证明。之所以特意点明不违旧约,不过是为了让她心安罢了。

    “是,臣领旨。”礼部尚书连忙应下。

    对于大部分官员来说,只要皇家有靠谱的继承人,只要不涉及外戚干政,皇帝后宫有多少女人,皇帝更宠爱哪个妃子,其实跟他们关系不大。顶多也只是那些想将女儿送往后宫的人会格外关注一些。

    早朝刚一结束,在出宫途中,就有相熟的官员低声议论起此事。

    “……是真的吗?不是说苏太傅救的吗?怎么又说是湘城许翁?”

    稍微知情一点的人小声回答:“是真的啊,你以为苏太傅才刚刚五旬年纪,为什么就匆匆辞官了?就是因为涉及欺君啊……”瞅着四下无人,他声音压得更低:“跟你说,初一那天,我夫人进宫朝拜太后,就听说太后宫中有个小殿下,三四岁年纪,模样很像……”

    “如此说来,……真的曾经入赘?”

    “入赘”两个字,冯大人说的格外艰难。时人多重颜面、男子犹甚,愿意入赘之人少之又少,甚至有人将其视为奇耻大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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