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页
此去经年花雨漫天 作者:罗衫筠笠
第49页
你一句我一句很快将大段对白读完,虞应是觉得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落座之后稍作平复,就去询问边上的柳墨离自己发挥如何,柳墨离一脸不想实话实说又不得不实话实说的难为情:“你的确蛮不适合朗读。”
“看来两位朗读者都比较着急哈。”文彬调侃做出评价。
虞应是羞愧地吐了吐舌头,她十分清楚朗读是自己的短板,反正她又不想做主持人,那些与许之初搭档的过程,才是弥足珍贵的。
下课以后,梁羽陵见老师走了,又提醒大家踊跃记日记,给老师留下积极上进的印象。收到了同学们热烈的反馈,都表示要实现心中的文学梦。
第二天,梁羽陵果然收上来一大摞子日记本,抱在怀里勉强能露出两只眼睛。
王韬路过,打趣道:“呦?这对你的小身板来说可是不能承受之重啊。”
她真诚笑笑:“你们要是能坚持下去,我可以多跑几趟腿。”
忽然她感觉手上一轻,三分之二的日记本被另一个人接了过去。丁原一米八五的个子与她一米五五的身材形成巨大落差,她抬头仰望。
“我帮你送到语文组。”他说。
梁羽陵与他目光交汇,眼睛里满是蜜意:“嗯。”
童雪歌在旁目睹,露出讳莫如深的笑来。
不出梁羽陵所料,自第三天开始,日记本的数量开始骤减,不足一个月便只剩下五六本,梁羽陵支着脑袋望着桌子上那少的可怜的日记,感慨大家热情消弭的速度未免太快。
这五六本日记中有虞应是的,没有署名,文彬并不知道是她。她也奇怪自己竟然会坚持下来,而这份坚持的最初只是学习任务,她拿起本子,推开窗户的一瞬间,院子里的槐树飘了一片落叶进来,就此开启了她写作的灵感,每天放学回家不自觉地提笔,总是文思如泉涌。
秋风乍起,校园里开始有果实的芳香,混合着作物成熟的味道,让人想把秋天狠狠咬上一口。银杏树叶开始飘落,青黄的叶子缤纷如雨,铺了一地悠远的畅想,如梦中爱丽丝的仙境。走在树下偶尔会被银杏果砸了脑袋,抬头透过繁茂的枝桠仰望,能看到密密麻麻照射下来的光束和被“丑陋疤痕”碎裂成一片一片的蔚蓝天空,那样轻柔的质感,探手触摸,遥不可及。
虞应是踏进那千宁的画室,画室里安静得能听见银针落地的声音。零星几人散落在相距甚远的位置,面对各自不同的静物临摹作画。那千宁在画水彩,她粉红的套袖上沾了一块一块的颜料,手指上也是,看似狼狈却独有另一种风情在身间。
虞应是蹑手蹑脚走过去,蒙住了她的眼睛,又换上假嗓怪腔怪调问:“猜猜我是谁?”
“虞应是同学,你这个举动好幼稚”。
“……你怎么知道是我?”虞应是拉了旁边的一把椅子坐下,看着她的画板。
那千宁却并不看她,一会儿描几笔,一会儿调调色,忙的不亦乐乎:“你的手一入秋就冰冰凉了。”
“你知道的当真比百度还要多。”
“这叫做交友要走心。”
“怎么今天画室里没什么人呢?”
“都写生去了,预备交毕业作品,我赶着给这幅画做好,所以就没去。”
虞应是这才注意到她描绘得这幅油彩,是一张人物侧脸,由于还差进一步的完善,所以很难辨认出画中人是谁,只感觉十分眼熟。或许是哪位明星?
“千宁你很擅长画人物吗”?
“是啊,我很少画风景,除非是老师要求。
虞应是回头看看墙上,属于那千宁的那个专栏里,挂着许多人物的侧脸,侧脸,侧脸,背影,背影,背影……始终没有转过身。
然而那些画里的人物,虞应是是认得的,栩栩如生,惟妙惟肖几乎一眨眼他便可以回头对你笑。
“丁原……”
千宁有一刻的羞涩,那种羞涩饱含了幸福的成分,她不反驳,也不回避,仍在仔细地涂着,像是在雕琢她的一颗心。虞应是做梦也想不到,永远人畜无害,清新可爱,无欲无求的那千宁原来心里也深藏着一个不可能的人,他是她多深的眷恋虞应是无法窥测,但她知道一个画者,万千颜色玩转指间,如今却只偏爱能描绘出他的那几缕,这应该算是情根深种了吧。
“你认出来了?”
“他并不知道吧?”
千宁摇头,不觉得苦涩,亦不见愁容,甚至有些满心欢喜。
“他无需知道。”
虞应是对她的心情感同身受,或许知道与不知道终究只能是自己一个人的事情,可她还是努力着、盼望着成为许知初心中唯一的不同,但千宁似乎只想把这一切变成少女无法晾干的心事。
“他知道与否真的不重要吗?”
“嗯,因为不说出来就始终存有一线希望,说出来遭到拒绝就什么都没有了,我们之间隔着这样安全的距离,也挺好的。”几多惆怅,几多无奈,她多想告诉她,丁原爱着梁羽陵啊。可是说了又能怎样,许知初与陆秋以在一起是人尽皆知的秘密,自己还不是幻想着与他之间的无限可能?
或许每一个暗恋的人,都有飞蛾的笃定与决绝,被前方一片光明的火海吸引,时刻做着灰飞烟灭的准备,心痛欲死仍含笑说:“我不后悔”。
人生如棋,落子无悔,只是不知道在这棋盘之上,谁能步步为营,谁又能招招精明。
第49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