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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都说我才是魔王[无限] 作者:铃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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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逢灯一边想着,一边伸手摸摸趴在自己腿上的小怪物。现在的小黑早就完全习惯被大坏蛋摸摸,甚至十分享受。感受到被摸,它还配合地翻了个身子,嘤嘤叫了两声,示意大坏蛋ruarua自己的肚子。
    两人一怪就在这宁静的气氛中开车继续在山间穿梭。
    群山之间只有他们这一辆车,时处冬季,虽然这里的气温比起A市还要高上几度,但终究还是萧条的冬季。山上比之前陆逢灯来的时候要光秃了很多,没有虫鸣,偶尔传来几声鸟叫,显得整个山间十分宁静,甚至能听到车辆在地面上行驶的轮胎摩擦声,以及车辆内部仪器运转的声音。
    但是好像有点太.安静了。
    不知从何时起,程振华再也没说过话,原本被自己摸得卷起触手扒住他手指的小怪物也将触手放松了,整只怪趴在他的腿上呼呼大睡。整条道路太.安静了,天色也在不知不觉中暗下来。
    而这期间还不到四十分钟,远远不到太阳落山的时刻。
    车窗外的景色越来越暗,越来越暗,直到最后完全黑下来。甚至这黑暗还从车窗外蔓延进来,将眼前的景象全都遮盖住。
    这黑暗不是具体的事物,没有固定的形状,陆逢灯无法阻止。他想要动一动坐得僵硬了的身子,将小黑抱紧,再提醒一下前面开车的程振华。
    虽然陆逢灯心里清楚他们很可能已经不是原来的他们,又或者自己现在已经不在原来那辆车上了。
    而他这么一动,面前的场景就如同陷入时空隧道,旋转扭曲,像是图画上滴入一滴水,晕染开来,将整个画面溶成交错相融的色块。陆逢灯就像穿越时空电影里的主角,这轻轻一动,上一刻还在车里,下一刻就从某张床上坐起来了。
    漆黑的夜色在屋内蔓延,只有一点灯火轻轻晃动,提供着微弱的照明。放眼望去,房间里的绝大部分东西都掩映在黑暗中,只能隐隐望见一点屏风,木柜的轮廓。
    他的视觉退化得太多了。
    陆逢灯习惯性地想要收缩扩张瞳孔,调动眼睛内置的仪器,将视觉调换为夜间观察的模式。
    然后,他发现自己完全做不到这件平常随手就来的事。
    他不仅做不到切换视觉,还感到自己的后背很冷。跟从前那种只能在皮肤表层察觉到一点凉意,用来感知外界温度变化不同,这次是真正的,沁入骨子里的凉意。就像人类在夏天的夜晚外出吹风乘凉,和冬日雪天穿少了被寒风吹的差别一样。
    陆逢灯很快意识到,他已经完全失去了自己作为仿生人的各种科技支持,而变成了一名普通的人类。
    不过即使这样,他依然十分冷静,并没有失态,而是用仅有的视线打量起自己附近的情况。
    陆逢灯察觉到此刻的自己留着长发,正穿着白色的里衣,样式很像他曾经在古装电视剧中看到的那样。他身上盖着一方被子,身下则是很硬的木板床。他仔细看了看,发现铺盖下不仅垫着棉花,还垫着稻草,是科技还没进步前穷苦人家保暖的方式。
    床头灯火如豆,照出细细的一根长蜡烛,一个造型简单的烛台和没有上漆的简朴的木桌。
    咚咚咚
    暗夜里,门上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紧接着,就是一阵小小声的童声传来:
    师兄,你睡了吗?好冷啊,我想过来跟你睡。
    陆逢灯根本不知道对方是谁,但是他的身体却自动作出了反应,就好像他现在是戴着VR眼镜在第一人称视角地体验游戏剧情一样。
    他听见自己开口道:还没。
    这声音低沉,冷静,音色跟自己的几乎没有区别。
    陆逢灯看着自己掀开被子,从床上起来,冒着寒冷走到门口,轻轻地拉开门栓,将门打开。
    一股寒风直面扑来。
    面前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的孩子抱着铺盖站在门口,眉眼间依稀有些熟悉。孩子熟门熟路地钻进来,精准地找到床铺的位置,然后摸到床铺里面,显然已经干过这种事儿不止一次。
    陆逢灯将门关上,将寒风挡在外面。床铺上的孩子也已经将自己的铺盖铺好,拍了拍身旁的床铺,打着哈欠道:师兄,小陶已经准备好了,你快上来一起睡吧。
    小陶。
    陆逢灯心里一顿,借着灯火又仔细看了眼床上的孩子。
    那股隐约的熟悉感与脑海中一张年纪大了很多的脸渐渐重叠起来。
    一道冰冷机械的女声如同隔着一层云雾一般在旁低低地响起,如果不是陆逢灯警觉性强,很有可能就此沉浸在面前的环境中,将其忽略过去:
    恭喜觉醒者触发主线任务前尘往事。
    第144章 、前尘往事(1)
    今年的冬天比往年冷, 说不定要大雪封山。
    台上论经讲道的老人捻了捻长长的胡须,看着薄薄窗户纸透进来的黯淡的光,道。
    原本在台下听着师父讲经都快听睡着的小陶一听这话, 立刻擦了擦嘴边的口水,兴奋道:那师父, 到时候我们是不是就有雪堆可以玩啦?
    兰丰山这里难得下雪, 小陶自小被送上山修道, 如今长到十一二岁还没见过几场像样的雪。年年腊月时节,天空飘下比柳絮还小的雪粒子, 在树上堆薄薄一层,连地面都很难洇湿, 更别提能堆厚厚的雪层了。
    从前师兄带着他下山去参加道长们的讲经会, 会上的人来自五湖四海,就有不远万里而来的昆仑山的小道跟他说,他们那里一到冬天都下鹅毛大的雪,给他们扫洒庭院造成了极大困难, 不过也正好可以打雪仗,堆雪人。
    兰丰山上就这么小小一座道观,他师父除了他就只有他和他师兄两个弟子,雪仗是打不起来了,毕竟他师兄生性冷淡, 又比他年纪大, 有力得多, 单方面挨打没什么意思, 但还可以堆雪人啊!
    台上的师父看着台下小弟子已经满脸畅想,忍不住板起了老脸,训斥道:玩玩玩, 一天到晚就想着玩。今天的课业做了吗?昨天让抄的经书抄了吗?分给你的庭院今天扫洒了吗?
    这一连三问,直接将小陶从朝阳的向日葵问成了低垂的杨柳枝,面上的神色肉眼可见地从兴奋到蔫了吧唧,撅着个小.嘴望着面前摊开的旧经书。
    台上的师父对此已经见怪不怪,只将目光望向自己一向沉稳可靠的大弟子:逢灯,大雪封山,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被点到名的陆逢灯起身应道:明日弟子就下山去采买米面回来,后院地里最后一批白菜和土豆该收进地窖了。还要买些肉,盐和调味料,把肉腌制起来挂到厨房。快要过年了,鞭炮也要采买一些。这几天如果天气好,铺盖要趁早晒一晒,弟子还要去后山多砍些柴火回来,以备不时之需。
    临近年关,平常道观里画的吉祥符也可以拿出去卖了,多换些银钱回来,可以给道观里的人各置一件新衣服。
    师父点点头,捻了捻胡子,看着大弟子永远波澜不惊的面容,赞许道:不愧是逢灯,不管什么事,交给你我总是很放心。
    面对这样的夸奖,陆逢灯的脸上依然不见什么喜悦之情,只是躬了躬身,道:多谢师父夸奖。
    坐在座位上的小陶越发不满,脸上都皱成了一团包子。
    师父眼见自己的小弟子耍小脾气,也不在意,而是清了清嗓子,道:那明日你就拿着吉祥符下山去吧,早些回来。
    陆逢灯道:是。
    师父这才施施然下了台,临出门前,他听见自家的大弟子冷静地询问自家的小弟子是否要一起下山去,然后他就听到小弟子欢呼雀跃的声音。
    师父捻了捻胡须,动了动耳朵,就装作没听到的样子出门去了。
    第二天天气还好,虽然无太阳,但天光微亮,看着不像是要下雪下雨的样子。
    师兄背着包袱,带着困得睁不开眼睛的小师弟,趁早一路下山去了。
    兰丰山距离最近的镇子有些距离,他们一来一回,再加上卖吉祥符,采买东西,统共要一天的时间,中午就在镇上吃饭。这也是小陶如此兴奋的原因,到镇上不仅能见见新奇的东西,还能吃到好饭。
    临近年关,道观里平日帮忙做饭的大妈回家过年去了,这几日小陶都吃师兄烧的饭。可是师兄烧饭真的很不好吃,除了咸味就没有其他的味道了,好不容易吃一次肉还总是咬不动,腮帮子都咬酸了。
    小陶一路上十分兴奋,师兄照旧沉默无言。
    两人一路慢慢步行,终于走到了镇上。
    临近年关,镇上过年的气氛也很浓厚。师兄弟两个赶了早上的集市,在摊位上售卖道观里平常画的吉祥符。
    他们两个都是道士打扮,兰丰山上的道观平日里香火也还可以,附近镇子里认识他们的人自然也不少。再加上大的那个姿容俊秀,瞳孔黝黑,看人的时候十分专注,叫人撞上他的视线脚下就有点走不动道。而小的那个天真可爱,活泼好动,吆喝卖力,再加上吉祥符价格也很便宜,还是有很多人愿意买几张回去讨个彩头的。
    甚至还有好事的大妈热衷做媒,买了吉祥符不走,拉着陆逢灯的胳膊询问:不知小道长年方几何啊?我听说有的道派可以娶妻生子,那东家的姑娘家境富裕,人也漂亮,曾经见过你的,她还去过你们道观好多次,你看
    即使到了这个时候,陆逢灯的脸上依旧冷静。他耐心而诚实地推脱道:本派确实没有多少门规戒律,但我无意于此
    还是小陶在旁替他喊话:我师兄就是块木头,别为难他啦!平常他连我这么小的都不疼,就更别指望他疼姑娘啦!哪位可怜的姑娘要是跟了他,不出三天肯定要回头哭着跑下山!
    童言童语惹起周围一圈大人的欢笑:
    瞧瞧,这小孩子真可爱!
    可爱是可爱,不过孩子懂什么,怕是不想师兄走吧。
    是怕师兄娶了媳妇,就不疼他啦!
    在大人们看来,这都是小孩子的童言童语。小孩子没到娶妻的年纪,哪里知道娶妻的好处?不过既然人家师弟已经在旁抗议了,大人们也就不好意思再继续这件事了,免得惹恼了这位小小道长,寻思着下次去兰丰山上的道观时再多提几嘴。
    吉祥符不到半天时间就尽数卖空。
    陆逢灯数了数到手的银钱,扒拉出其中一小部分铜币来,又低头看了看抬头仰望他,满脸期盼的小师弟,想了想,又多扒拉了几枚出来,然后把剩下的银钱收好,这才伸手摸了摸小师弟的脑袋,道:去吃饭吧。
    小师弟顿时脑门点的如同小鸡啄米:嗯!
    贫苦的年轻道长没有带自家小师弟去镇上的酒楼,而是就在集市上的烤鸡摊边吃了一顿饭。
    烤鸡摊边低矮的小桌上摆着一盘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烤鸡。这烤鸡表层应当是刷了糖水,色泽金黄,十分诱人。旁边的小盘里摆着送的黄瓜丝,小菜,一碟酱,一大盘层层叠叠的饼子。
    小陶眼睛都看直了,口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陆逢灯伸手取下一只鸡腿。这烤鸡不大,已经烤得酥软,伸手轻轻一拽,鸡腿就被取下来了,被放进小陶面前的碟子里。
    小陶立刻抓起这油亮甜香的鸡腿一咬。
    呜呜呜,真好吃!
    他一边满足地咀嚼,一边看着对面的师兄拿过一旁的包袱,从里面取出一块干净的布,然后又扯下一根鸡腿,用干净的布里三层外三层叠好,重新放进了包袱里。
    小陶道:师兄你不吃鸡腿吗?
    陆逢灯摇摇头,道:这是给师父带的。作为补偿,鸡胸.脯这一片的肉和鸡翅都给你。
    小陶愣了一下。
    他本来想问,那师兄吃什么呢?转头他就看见陆逢灯将两片鸡翅,前胸用筷子撕扯下来,然后一一放到一旁,自己则将剩下的鸡架和鸡脖鸡头都放进了自己面前的碟子里,道:大盘子里的都是你的了。
    年轻的道长做这些事的时候面色沉静,神情自然,仿佛他分割的不是小小的一只烤鸡,往自己盘里装的不是一堆连皮骨头,而是一大块鲜嫩的牛肉似的。
    他拿起旁边的大饼,用筷子抹上酱,卷了几根黄瓜丝和一点小菜,往师弟的盘里放了一个,自己又卷了一个,就开始就着鸡架吃起来。
    小陶看了看师兄盘里的鸡架,再看看自己盘里的鸡腿,鸡胸.脯,还有两对小小的鸡翅。这只鸡应该是只小公鸡,翅膀上的肉都是薄薄的一层,更不用说鸡架了。
    他心里不知怎的有点难受,嘴里的鸡肉忽然就没那么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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