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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说我才是魔王[无限] 作者:铃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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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道长又仔细将对方看了一遍,这才松口道:没事儿就好。
小陶像是一只刚刚归巢的小鸟,向鸟妈妈叽叽喳喳地诉说着自己的见闻:师兄!那边跟你说的一样, 是在一个完全不同的,我从没见过的世界诶!里面有些东西变得好可怕,有些地方又很神秘,到现在我还有点回不过神来!
他还在兀自兴奋地讲述着自己的经历,包括他遇到了什么人, 遭遇了什么事, 如何脱困, 怎样完成任务等等, 没有注意到面前师兄的神色已经变得严肃起来。
年轻的道长微微抿紧了嘴唇,轻声的言语像是在询问对方,又像是在喃喃自语:你究竟是怎么进去的?是被我牵连进去的吗?
他到现在也没有想明白小师弟究竟为什么会进入到副本中。他自己进入副本的时候什么也没想, 因为事已至此,便走一步算一步,之后再谋求机会打破僵局。
但是小陶是他的师弟,现在也还不到十五岁,从此就要进入险象环生的世界,他才迟钝地察觉到这种虚无缥缈的可怕的选人方式。
究竟是什么让系统选中了小陶?是因为他吗?还是因为别的?日后它会不会再选中师父?
师兄?小陶注意到自家师兄的异状,他感觉师兄不像是在问他,反倒像是在自责,连忙道,师兄,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不过硬要说还是有那么一点儿的,我听到那户人家的男主人死亡的消息时,我感到很害怕。那里那么危险,却只有师兄一个人在承受,我,我也想帮助师兄渡过难关!
小陶说到这里,挠挠头:我当时特别生气,怪你什么都不跟我说,又怪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上。我那时脑海里有个念头,就是想帮师兄分担,这念头特别特别强烈,几乎让我想立刻就进入你说的世界。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一道声音突然在我脑子里说话,我还以为我幻听了,没想到接下来我就到了一个我从没见过的地方。
听起来起因像是特别强烈的念头。
被强制束缚在这具身体里的陆逢灯默默想。
这具身体在第一次进入副本的时候,正面对一长条街的吃食无所适从,脑海中确实正反复思索着究竟要给师父,师弟还有小雪带点什么样的好吃的回去,看着又好像什么都应该买。
这些琐碎的念头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其实都稀松平常,然而对于一贯情绪平稳,波澜不惊的陆逢灯来说,当时他的思索和一点小纠结也许确实超过了他自己一贯的平常。
当然也有可能,这具身体是被当时站在旁边的那户人家的男主人牵扯进来的。
与这具身体一同进入副本的那位男人,当时正着急忙慌地想要买他婆娘最喜欢吃的云片糕。因为那条街上的云片糕做得好,卖得特别俏,稍微晚去一会儿就没有了,因此男人的心情也格外急切,就连进入明显不同于现世的副本后,对方在害怕的同时还想着要回家,要买云片糕。
陆逢灯想起他第一次进入副本时的场景。
慌乱的酒吧,惶惶的灯影,四处的尖叫,还有那句直接在脑海中响起的话:
你们的欲.望神明已经听见
或许系统,又或者说这所谓的神明,它拉人的条件之一可能就在于当时的欲.望是否足够强烈,是否能够吸引到它的目光。
那么这东西又为什么这么想要人类的欲.望呢?
这个问题暂时是无法得出答案的,因此陆逢灯就将其暂时搁置在了一边。
但是在他的记忆中,他在第一次进入副本前,根本什么也没想。即使是那样慌乱的情况,他的情绪依旧很镇定,思维很清晰。
是因为他曾经进来过?那为什么系统没有认出他?还是当时在场的人所想的事情与他有关,将他拉进去了?
陆逢灯透过这具身体的眼睛看向乖巧蹲在自己身边的白色大狗。对方皮毛丰厚,毛发看起来光泽柔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仿佛两颗小黑豆,信赖地望着身边的主人。
与记忆中爱撒娇的大白狗几乎没什么区别。
这就是以前的顾雪中。
不知道当初对方见到自己的时候想了些什么,是他强烈的念头将自己拉进了副本吗?
目前的陆逢灯并不知道答案,只能继续捆在这具身体里看着接下来的剧情发展。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人住在一块儿,师兄弟两人的副本常常跟着一块出入,偶尔会有两人单独进入副本的时候。
这给道观事务的管理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因为年老而疾病多发的师父已经抱病卧床很长时间,不可能在师兄弟两人同时消失的时候出来主持道观的事务,甚至很难下山将道观闭门的牌子翻上去。
因此这一切都交到了聪明漂亮的小雪身上。
白色的大狗狗分得清主人什么时候是出去采买,什么时候是突然消失。主人每天早上,中午和晚上都要摸一遍它的脑袋。如果有一次主人没有过来主动摸它的脑袋,而且房间里没有人的话,那主人就是突然消失,暂时去了另外的地方。
这个时候,小雪就会寻找主人的小师弟,如果主人的小师弟在一刻钟内没有循着他的声音叫喊或者找过来的话,那么他们多半是一起走了。这个时候,小雪就会主动关上道观的大门,跑到山下的大石头旁,将道观闭门的牌子顶过来,然后跑去找距离兰丰山最近的人家。
那户人家的大妈曾经是兰丰山厨房的帮手,现在又被重新雇佣起来,在主人和那个小傻子不在的时候过来帮忙照顾师父。大妈只要一看见漂亮的白色大狗狗出现,就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了。
等到大妈跟着小雪上了山,小雪就会趴到庭院里等着。
它对等待主人已经十分熟练,每次都是这样守在庭院内。有时它从日出等到日落,或者从日落等到日出,主人就会回家。有时它得等上好几个日出和日落,才会听到主人的脚步声。
有时它睡了一觉起来后精神饱满,有时候它被日头或者大雨弄得困顿。但不论什么时候,小雪是什么精神状态,当它听到主人的脚步声时,它都会一跃而起,跑着去迎向主人,等待着心爱的主人给好久没见的自己一顿抚摸补偿,从脑袋摸到脖颈,再挠挠下巴,揉揉肚子,再简单地夸奖自己一句。
每当这个时候,小雪就会快乐地抖动耳朵,享受这一切。
然而快乐的狗狗同时也是敏锐的。
渐渐地,它发现主人出去的次数好像频繁了些,而回来的神色也越来越凝重。就连主人的师弟小傻子以往傻乐的模样都少了很多。
聪明的小雪察觉到异常,总是会在主人和小傻子心情不佳的时候默默陪伴在身边,任由他们抚摸自己来缓解心里的压力,但肚皮还是主人的专属。
只是狗狗依然只是狗狗,虽然能察觉到人类的异常,给予他们一定的安慰,却不能完全分担他们的重担。
漂亮的小雪趴伏在廊前,主人的手一下一下地梳理着它脑袋上的毛毛,它一边幸福得晕晕乎乎,一边又忍不住在大大的脑袋里想,要是它也能够变成人类就好了。最好是主人需要人类帮助的时候变成人类,主人需要狗狗安抚的时候变成狗狗!这样主人最喜欢的人和狗狗就都是它啦!
小雪被太阳晒着,被主人用手摸着,大脑瓜里晕晕乎乎地想着,慢慢地就睡了过去,也不知道在做着什么样的美梦。
时间如白驹过隙,寒来暑往,又是一年寒冬腊月,师兄弟俩送走了已经缠.绵病榻很长时间的师父。临终前,师父已经病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用浑浊的目光望着自己的两个孩子,还有那聪明的帮大忙的狗狗,哆嗦着嘴唇,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安详地在病榻上离开了人世。
旁边的小陶哭得稀里哗啦,被强制困住的陆逢灯不知为何心情也跟着这具身体一起沉重起来。他这是第一次体会到这样的情感,眼睛酸涩,喉管肿胀。
像是要哭。
明明是毫无记忆的事,目前做出各种举动的也不是他,但他的心中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更频繁地被引起共鸣。
陆逢灯转过身,把哭得眼泪鼻涕横飞的小陶,还有一旁蹲着的小雪揽进怀里,以示安慰。
小陶泣不成声道:师兄,以后就只剩我们了。
他听到这里,心里有点难受。
从此后就只剩他们了。
而那个时候,他还没有想到,这并不是结束。
第149章 、前尘往事(6)
往后的任务越来越难, 越来越能感受到副本中某些潜藏的恶意。
被困在这具身体里的陆逢灯如同走马观花,看着眼前的场景一幕幕过去,仿佛看到曾经的自己一步步完成副本的任务, 直到最终系统撕开了它伪装的面纱,露出了它丑恶的真面目。
陆逢灯在一次次地完成副本任务中, 察觉到了系统的缺陷, 并且通过一次次测试来试探系统缺陷的范围和底线。在这个过程中, 他结识了不少人。
世上聪明的人不少,能够每次都从副本手底下逃生, 爬到高等级的人或多或少都有点过人之处,哪怕只是运气绝佳。既然是聪明的人, 那自然也跟陆逢灯一样察觉到了系统的恶意。只是他们中的大多数人要么已经泯灭了良知, 成为系统的帮凶,要么就是发现挣扎无用,已经心灰意冷。
陆逢灯闯进高等觉醒者的世界,就像一束光照进了这黑暗的角落。
他的晋升速度极快, 即使是在高等觉醒者中也极为罕见,因此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毕竟他们将来极有可能在副本中合作或者敌对。
大凡能一步步爬上高级觉醒者位置的人,为人多带点世故。毕竟经历的副本中总会有那么几个恰到好处地为他们安排熟悉的人背刺,如果一次不成就来下一次, 筹码加大, 总会叫这些觉醒者长教训, 吃苦头, 变得圆滑而令人捉摸不透,或者干脆就在被背刺的副本中死亡。
然而陆逢灯在这群高级觉醒者中显得格外格格不入。他表面上寡言少语,实际上为人处世还像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 在默认各扫门前雪,各种暗地计较的一众高级觉醒者中勇于在副本中先行探索,通关的时候不用利益交换也能让他带别人出去。
但他也不是完全没有警惕心。他既大胆又谨慎,极少错漏陷阱,极少踩坑,每每都用可以承受的代价获取最大的利益,既不会错失机会,也不会让自己因此陷入泥潭,拖累之后的副本进程,在这一方面他又精明得好似奸商。
偏偏他又常常穿一身洗得发白的朴素道袍,神色平静,不见波澜,将这两种特性自然地杂糅在一起,从不大声宣扬自己的理念,只以实际行动践行自己的准则,在众多高级觉醒者中简直就像一个完美的人。
许多人敬佩他,为他所折服,原本如同一盘散沙的高级觉醒者就以陆逢灯为中心,竟然也渐渐地有点团结协作的趋势了。高级觉醒者们也渐渐明白过来,他们在副本的安排下被背刺分散成一个个单独的个体,正是系统最大的恶意。
在与陆逢灯的交流中,他们还看到了曾经令他们退却的目标,杀死系统。
对于这个他们在心里骂了无数遍,诅咒过无数遍的恶毒神明,他们也曾想过如果对方消失了多好,但却从来不知道该怎么做。而在与陆逢灯交流的过程中,他们看到了希望。系统那些极其微小的缺陷在小范围内公之于众后,有的人也用与陆逢灯类似的方法成功地钻了空子,这更是极大地鼓舞了所有人。
系统自然也察觉到了这点改变。
这看似冰冷的,毫无感情的东西也有着不输给最恶毒人类的恶毒心思。
它安排了一场精妙绝伦的副本,仔细在账面上均衡了双方的实力,然后在账面下偷偷做了手脚,让陆逢灯和另一位新晋的高级觉醒者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对上了。
那就是小陶。
又长了两岁的小陶脸上已经褪.去了稚气,开始显露出少年人的棱角来。双方步步试探,来回拉扯,终于在生死关头察觉出彼此的身份。
因为等级的差距,他们两人已经很久没有在一起进入过副本了。
被困在体内的陆逢灯自然比这具身体更早一步觉察出端倪。因为这样的戏码他早早地就经历过一次了。他透过这具身体,紧密地观察着事态的进展,甚至生出了一丝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焦虑。
而在这生死关头,双方都知晓彼此身份的时候,陆逢灯的这种情感更是完美地契合进了这具身体,混入了一点惊讶,还有愤恨,再加上情况危急带来的焦虑,这么多年来他的情绪头一次升上了鼎峰。
被困在这具身体内的陆逢灯明知这可能只是一段回忆的幻影,心理上却仿佛已经融入了其中,在心中不断道:这种情况下如果真的杀了另一方,只会双输,而不会赢得惨烈。
然而他的心思不可能为过去所察觉。
对面的小陶喊他:师兄
处于下风的少年人圆睁着眼睛,又露出了那稚气的一面,却很快停住了嘴。在副本恶意的安排下,他和师兄生死相决,不是他死,就是师兄亡,既然已经分出了胜负,既然现在才认出来,那他何必要多生事端?亲昵的称呼只会让对方更下不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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