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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红糖鸡蛋 作者:西西特
    ——(7)
    你闭嘴!杨鸣狠咬后槽牙让自己清醒,他四处张望,姐!姐!
    杨玲玲离得挺远的,她接到他弟的求助信号,不是很想搭理,但他那破锣嗓子实在难听。
    各位,凡事都讲证据,谁家的鸡跑不见了,怀疑在谁家,都要搞清楚查明白。杨玲玲出声,更别说是命案了。
    刘婶,你们应该去县里的派出所报案,请专业人士来查。她逻辑清晰,声音冷淡。
    老师在村里是有一定威望的。
    现在杨玲玲发话了,局面好了不少。
    刘婶一看不少人都被杨玲玲带跑,她也顾不上骂了,拍着腿凄凄惨惨的哭嚎起来。
    这个狐狸精肯定把证据都藏好了,派出所来了有什么用我的儿啊,你怎么这么命苦
    有人趁机附和:对对对,去县里又要坐船又要坐大巴的,得多远啊,来来回回太废时间,杀人偿命,村长!
    老村长被架起来,要他替天行道。
    风向又变了。
    混乱中,梁白玉家的门被撞开,一群人冲了进去,强盗似的。
    哪像是淳朴的街坊四邻。
    快看啊!这有个上锁的屋子!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
    一直没甩过脸色的梁白玉掀了下眼皮,唇角往下压,他拨开杨鸣的手,抬脚迈过去,挡在那扇紧闭的,挂着蛛网灰尘的屋门前。
    梁白玉的行为将这场舆论推到了高潮。
    他心里有鬼!
    杀人凶器铁定在里面!
    大家要强行破门。
    梁白玉捏着一节节断裂,手链似的山芋藤,为难道:这是我母亲生前工作的屋子。
    他的音量并不大,什么工作也没细说,仅仅只是提到了他母亲,却让在场的老一辈纷纷变了脸色。
    只有年轻一辈在状况外。
    你把门打开,我看一下。老村长说,就我一个人进去。
    梁白玉把山芋藤绕到手指上面,一圈接一圈。
    打开。老村长道。
    梁白玉缓慢地掀了下眼皮,嘴边扯起一个古怪的笑意。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一道低沉的话声,刘宽的死跟他没关系。
    陈砜孤身进来,迎上四面八方袭来的信息素攻击,一步步走到梁白玉身旁,没和他对视。
    我昨晚在他家睡的。陈砜偏头对村长说。
    梁白玉的肩头一沉。
    陈砜宽糙的手掌揽着他,动作僵硬,口吻亲密:天亮才走。
    第8章
    梁白玉是个Beta,谁跟他睡一张床,都不能把他给标记了,在他身上留下信息素。
    更别说陈砜是个众所周知的低级Alpha。
    因此陈砜的一番话,没人可以查证。
    大家一致相信他说的话。毕竟这段时间他的确天天出入梁白玉家。
    修房子,总要有报酬。
    梁白玉是做那档子生意的,出卖身体再正常不过。
    可陈砜昨晚要是在梁白玉床上,那梁白玉杀害刘宽的嫌疑不就没了?
    形势出现了翻天覆地的转变,大家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刘婶拍着大腿又哭又闹,她一口咬定是梁白玉杀了她儿子。
    老村长让大家都回去,不愿意的直接赶走,他找陈砜问话,你昨晚什么时候睡的?
    陈砜说没睡,一直忙,公鸡打鸣才停。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珠都不敢往梁白玉那偏转一点。
    老村长质疑的眼神扫向梁白玉。很明显是不相信他伺候了陈砜一整晚。
    我跟他很契合。陈砜低声说。
    梁白玉的嘴唇轻张,按着他肩头的那只手就徒然加重了力道,潮湿的汗液浸到了他的衣料里,连带着他那块皮肤都烫起来。
    老村长盘算着找两个Omega来检查梁白玉的身体。
    睡没睡的,总能查出来。
    村长,我珍惜他,弄得轻,没有留下痕迹。我以我的人格担保。陈砜个高挺拔,十分刚正稳重,配上他的为人,说的话可信度极高。
    老村长瞥了瞥他:行,我晚点会上山见你爸,跟他聊一聊。
    陈砜面不改色。
    老村长没找出破绽,很快就走了。
    走之前还警告梁白玉配合后面的调查,不然到时候他会很难做。
    人都走没了,家里安静下来,梁白玉垂眼把玩手指上的山芋藤。
    陈砜前一刻的沉稳褪得一干二净,他尴尬局促,汗湿手掌不时在迷彩裤上蹭擦一下。
    而他另一只手还在梁白玉肩头,忘了移开。
    陈砜。
    梁白玉第一次喊他名字。
    陈砜像是站在被风拨动的山林间,嗅到了很多种味道,春夏交替时的味道。
    嗯。他吸口气,浑身上下每块肌肉都绷得紧紧的。
    你怎么扯谎啊。梁白玉拿开他的手。
    陈砜的喉头动了动。
    做人要真诚。梁白玉叹了口气,你昨晚哪是在我家睡的。
    陈砜还是不出声,他沉默得犹如一座会呼气的石雕。
    还一直忙,珍惜我,弄得轻,很契合梁白玉揶揄的说,你怎么一套一套的啊。
    陈砜黝黑的面庞发热,臊得眼皮都抬不起来。
    现在好啦,你把自己和我绑一起了,你被我害啦。梁白玉哎了声,你下次如果生了病,或者你家人身体不舒服,要下山买药,怕是没那么轻松。
    陈砜转过头,正对着他。
    后悔了吧。梁白玉仰起苍白精美的脸,忧心忡忡,菩萨,大善人,你心肠太软了,帮人不是这么帮的,连累自己不值当
    陈砜突然开口:是你干的?
    梁白玉跟他四目相视,半晌一笑:不是噢。
    陈砜没再问。
    我只说了不是,你就信了?梁白玉笑得倒在他身上,你不再多问几个问题吗,起码也要我发个毒誓吧?
    陈砜答非所问:堂屋修的墙烂了。
    梁白玉出去看了看,是烂了,不知道被哪个故意踹烂的。
    我先回去,我爸腿不好,走不了路。陈砜道。
    好。梁白玉挥手,你回吧,路上注意安全。
    还有他拖长了尾音。
    陈砜不由得顿住,听他笑盈盈地说,这次谢谢你啦,菩萨。
    这回梁白玉是真没话讲了。
    陈砜便没有再停留。
    梁白玉坐在院门口的门槛上面,托腮望着门前那棵桃树,他望了很久,眼睛酸涩了才合上眼。
    缓了缓,梁白玉起身拍拍西裤上的灰尘,慢慢悠悠的往前走,迎面过来一辆自行车,是不知道从哪来,还是要上哪去的张母。
    梁白玉让到一边。
    张母没往旁边骑,直冲着梁白玉的方向而来。
    梁白玉索性就不动了。
    那辆半新不旧的自行车在他瞳孔里逐渐放大,他眯起了双眼。
    自行车撞上他的前一刻,一股力道将他拽开。
    他在张母连人带车倒地的响动里扭过头,看向抓着他的男人,惊讶道,你怎么还没走?
    陈砜皱着眉头:怎么不躲?
    忘啦。梁白玉没有半分惊慌失措。
    你要不要,陈砜没管张母,他松开拉着梁白玉的手,犹豫着说,跟我上山?
    梁白玉凑近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村里不太平。陈砜避开他的问题,你今天最好躲一躲。
    梁白玉哦了声,离他更近,呼出的气息喷洒在他薄薄的唇上:那明天呢?
    明天的事,明天说。陈砜后仰头,一板一眼道。
    有道理。梁白玉的眼睛弯成月牙,那你带我回家吧。
    陈砜愣住。
    改变主意了?梁白玉笑容不变。
    不是。陈砜转过身,走吧。
    梁白玉跟着陈砜上了山,他什么生活用品都没带。
    陈砜进门就给梁白玉打水,让他洗手。
    梁白玉途中摔了一跤,手上擦伤了,伤口里还有细泥和碎草屑,他把手伸进翘皮的蓝色塑料盆里。
    陈砜将毛巾放到旁边,自己忙去了。
    梁白玉洗好手,无所事事的找了个凳子坐着,没一会就趴在桌上睡了过去。他是在一阵饭香里醒来的,意识清醒了,身体却懒得动。
    直到陈砜喊他吃饭。
    陈砜没上桌,他端着碗去屋里照顾他爸。
    梁白玉一个人吃的午饭,他只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逗脚边的小黑狗玩。
    你和我很熟吗,就往我这凑。梁白玉伸出一只脚,不轻不重地踢了踢它,怎么一点戒备心都没有。
    小黑狗两只爪子搭在他被树枝刮花的皮鞋上面,脑袋蹭他裤腿。
    讨好我做什么,梁白玉弯腰,做出要抱它的手势,却只是摸了摸它,傻狗。
    屋里传出清脆声响。
    小黑狗冲着关闭的门叫个不停。
    梁白玉安抚地挠挠它的下巴,站起来往外走。
    啊呀,他停下来,自言自语着说,我得把我自己吃的碗洗了,不然多不礼貌。
    陈砜不清楚门外的事,他把墙边的簸箕笤帚拿过来,清理地上的碎片和饭菜。
    我叫你别去找他了,你倒好,跑下山替他出头。陈富贵气得直拍桌子,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还把人往家里带,你可真了不起,儿子,你厉害啊,陈富贵笑出了声,他把柜子上的日历本砸出去,你现在就给我挖坟去!我死了一了百了,省得看你犯蠢!
    陈砜将日历本捡起来,擦掉上面的饭粒。
    你从小到大扯过几回谎?啊!陈富贵一张脸青里泛灰,现在为了那么个人,一次扯几个慌,你就不怕你妈从地底下跑上来骂你?
    陈砜扫好地,开了口:他是无辜的。
    你又知道了?陈富贵看儿子的眼神像看一个往火坑里跳的盲人,他心惊肉跳,很不安,那孩子说的你就信?你们是认识几十年了还是几辈子了啊,知根知底什么都一清二楚?
    陈砜提着簸箕往门口走。
    陈富贵气过了头,不乱吼了,他冷哼道:别想你老子我跟你串通一气,等村长来了
    爸,这不是小事。陈砜绷着脸打断,你不帮我,他会被带走。
    带走就带走,真不是他干的,派出所的人自然会放了他,轮不到你救苦救难普渡众生。陈富贵说。
    陈砜摩挲草编的笤帚把手:我怕派出所的人还没来,他就生死不明。
    言下之意是,遇害了,尸体都找不到。
    屋里寂静无声。
    过了好一会,陈富贵说:叫他进来!
    过会儿。陈砜打开门,他还在吃饭。
    末了说:我去给你重新盛一碗。
    谢谢爸。
    陈砜关上门时说了一句。
    陈富贵瘫在床头,细想去年给祖宗上坟的时候是不是少磕了头,老陈家才会招惹那尊煞星。
    不行,他还得再撑一撑,必须把儿子拖离火坑。
    明年就给儿子张罗对象,把婚结了。
    陈砜没在堂屋见到青年,他快步出去,循着水声去厨房。
    梁白玉在洗锅,灶台上都是水,乱糟糟的,他回头看陈砜,娇软着笑:我把碗洗了,顺便洗一下锅。
    陈砜走到水槽边,把笤帚里的垃圾倒进桶里:放着吧,别洗了。
    噢。梁白玉很识趣的退开,你家洗锅的东西挺好用的。
    是晒干的丝瓜瓤。陈砜说。
    梁白玉拿抹布擦手上的水迹,灶台那里响起男人的问声,为什么不吃了?
    饱啦。梁白玉把抹布放下来,那我就
    锅里还有汤。陈砜突然出声。
    梁白玉走到他背后,踮起脚在他左耳的阻隔扣上吹了口气:你确定?
    喝点吧,暖暖胃。陈砜揭开灶台上的另一个锅,清淡的菜汤味扑了上来。
    汤里就一点青菜,指甲盖大小的生姜,没别的了。
    陈砜盛了一碗汤放到灶台上:温的。
    梁白玉端起来喝两口,他放下碗,从口袋里拿出那串蔫了吧唧的山芋藤手链。
    陈砜正要给他爸盛饭,手就被拉住。
    说是拉,不如说是挑勾。
    就用的一根手指。
    梁白玉把山芋藤手链戴到他腕部,松松的打了个结,笑得满意又好看:送你啦。
    第9章
    那串山芋藤手链被陈砜放在了橱柜最上面,他手糙,劲儿大,把它取下来的时候很小心,生怕它断掉。
    陈砜看了它一会,转身带上门去父亲那屋。
    夜里陈富贵要解小便,打地铺的陈砜立刻爬起来,搀他去墙角的尿桶那里。
    陈富贵的身子骨原先很不错,他是去年给人修房顶时摔了下来,自己也不当回事,拖着不去县里看医生,随便吃了点药。
    到年底人就不行了,天气一转变哪都酸痛,现在他根本做不了重活,走个路都难。
    咳咳咳
    陈富贵咳得厉害,小便洒得到处都是,他狼狈又无力,真的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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