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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红糖鸡蛋 作者:西西特
    ——(13)
    梁白玉饱满干净的指甲抠着栗子壳,眼里透着疑惑:你是?
    你不记得我了?男人的长相在村里是数一数二的帅气,气质很不错,衣着谈吐上也挺讲究,他梳理头发,手上的金表闪闪发亮,我是赵文骁啊,以前就住在你家屋后。
    梁白玉拨掉腿上的碎栗子壳:啊?
    赵文骁一副久别重逢的激动神色,自作多情的跟他叙旧:小时候我们总一起玩,你骑着我爬树掏鸟窝,我带你搓泥巴造大房子
    梁白玉说:小时候的事,我不太记得了。
    那时候病了一场,丢了一些记忆。他蹙了蹙眉心,模样无力忧伤得让人也跟着难过。
    赵文骁愣住。
    你们慢聊。杨玲玲调整好背包带子就从后座下来,自己赶去学校。
    赵文骁尴尬的咳了两声。
    等等我。他推着自行车追上杨玲玲,转过头对梁白玉扬手,我先送玲玲去学校了,咱们回见!
    梁白玉咬着栗子,笑眯了眼:好啊。
    第17章
    村里人八卦的对象暂时从梁白玉变成了赵文骁。
    听说他这几年在县里起早贪黑的做生意,赚了不少钱,发了。
    听说他被骗进了一个黑帮组织,专收高利贷,还为了朋友蹲过劳改,过的很艰难,现在苦日子终于混到了头,衣锦还乡,他回来是为了跟杨家结亲,做媒的都上门了。
    听说
    大家同样是各种脑补想象,但有关赵文骁的舆论风向都是好的,待遇比梁白玉强了好几倍。
    赵文骁得到了大家的善意,他转手就送给了梁白玉。
    这场叙旧完全是他一厢情愿,单方面的感慨,并且试图填补梁白玉遗忘的那部分童年趣事。
    你那时候黑不溜秋的,跟现在是两个肤色。赵文骁看向把被子往晾衣绳上甩的梁白玉。
    被太阳晒着的梁白玉,白如绝世无双的玉器。
    真正的人如其名。
    梁白玉将被子铺开,拍几下,媚眼一瞥:是吗?
    赵文骁的面上露出文朗笑容:是啊,你喜欢到处跑,捡毛桃核躲猫猫,夏天还要在稻床上跳皮筋玩沙包,总是追在我后面跑,喊我哥
    看起来事业有成的男人回忆着往事,还沉浸在了其中,他的神情面貌是随和的,但他随着情绪起伏流出来的味道有点呛人。
    他的信息素是燃烧着的烟草。
    赵文骁腾地从长板凳上起来:抱歉,我刚才失态了。
    你没事吧?赵文骁控制住信息素,关心地询问把脸贴在被子上的梁白玉,他还凑过去查看,很紧张。
    梁白玉的指尖描着被面绣的牡丹:高等级?
    嗯。赵文骁西装革履,仪表堂堂,脚上的皮鞋擦得锃亮,不像梁白玉的又是灰又是泥。
    梁白玉勾了勾红唇:那你和杨老师的弟弟配上了。
    赵文骁眉头一拧:别这么说。
    噢,我忘啦。梁白玉掀起被子钻过去,你是要娶她的。
    还没定,我是想自由恋爱。赵文骁也跟着钻,白玉,我听说了一些你的事
    梁白玉笑眯眯地回头。
    赵文骁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双手插兜,英俊的面庞罩了层光影,满目都是真诚与认真:我相信我自己看到的。
    梁白玉对他摆了摆手,一如既往的不在意:随你咯。
    村里有户人家嫁女儿,要嫁到小尹庄去。
    男女双方都是二婚,且上一场婚姻受过伤挨过疼的Beta,谁也不挑不嫌,算是凑活着吃一锅饭。
    女方是坐板车出的村,拉车的是她弟,她家里人撒了一袋糖果。
    都是最便宜的,照样一堆人抢。
    抓糖的时候,手指头都戳进了土里,指甲盖差点儿蹦掉。
    梁白玉坐在石板上面,怀里是杨鸣塞的两个荔枝味硬糖,他没碰。
    我喜欢吃软糖。梁白玉说。
    好家伙,你还挑上了。杨鸣翻了个白眼,一把抓走了糖,你把大城市的毛病带进村,有你受的。
    这跟大城市的生活情景没关系,个人口味而已。梁白玉难得的解释了一下。
    看山呢?杨鸣顺着他望的方向瞧瞧,怪里怪气,别跟我说,你还想着那个废物。
    梁白玉轻笑:我在看风景。
    杨鸣重重哼了声,他剥了个糖吃进嘴里,腮帮子鼓了个包,口齿不清地说:我先回去了,晚上我去找你。
    别来。梁白玉说,哥哥今晚想好好睡觉,不会给你开门。
    杨鸣对他拍拍屁股上的灰,大摇大摆的离开,越不让他去,他就越要去。
    只要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喜欢较劲儿,性子倔,做事不细腻大糊刷,脑子有包智商不高,狗能改得了吃屎,他都改不了。
    凌晨一点多,梁白玉的屋门被撞开了。
    他还没从床上爬起来,闯进来的人就冲到了他床前。
    那一霎那间,整个屋里都是浓厚的棉花糖香。
    而且棉花糖像是在锅里炒过了,拉着丝,黏得厉害,缠住了四周的每一粒浮尘。
    弟弟啊,你发情了。梁白玉衣衫不整的坐起身,对跪在床边的少年说。
    话音未落,少年就扑向了他。
    犹如一条搁浅的鱼,断断续续的喘息着,饥渴的不停吞咽口水。
    少年烫热柔软的唇贴上他脖颈,朝他的左耳磨蹭。
    呼出的气息里是很浓的药味。
    看样子是前不久才喝过药,估计还不少,只是发情热来得太凶猛,超出了应付范围,一不留神就失去理智,被单方面的约定引诱着来了这儿。
    来之前还把颈环上的锁给解了,简直就是一头小疯牛,不知死活。
    棉花糖腻死人。
    梁白玉的左耳一疼,他掐住少年粉红潮湿的下巴:咬我这儿干什么,我又不是Alpha。
    杨鸣被迫松开嘴,他浑身上下都是汗,衣服已经全湿了,锁骨上布满了水痕。
    白玉哥哥我我难受杨鸣神智不清,红彤彤的眼睛里都是哀求渴望,他的声音里带着无助的哭腔,我我
    难受就回去。梁白玉推开他。
    杨鸣正是缺少安全感的时候,梁白玉的这个动作刺激到了他。
    尽管他是个Omega,但他的力气可不小,他粗喘着爬过去,用力抓住梁白玉禁锢在身下,隔着膏药贴啃上对方左手腕的腺体。
    杨鸣的嘴唇刚碰到,就被一股力道掀翻在床,后脑勺磕到了墙壁,咚一声响。
    梁白玉骑在他身上,反压住他。
    杨鸣后颈的腺体一下一下鼓动,那层薄薄的外膜已经从浅粉变成鲜红。
    他大力挣扎,滴着水的脸上忽然开出一朵血花。
    接着又是一小朵。
    梁白玉接连咳了两口血,他俯身去摸少年稚气未脱的脸颊,擦掉落在上面的血迹。
    唇张合,好像说了什么,又好像没有。
    杨鸣痛苦的蜷缩起了手脚,如果他还清醒着,他会骂自己为什么不在家待着,非要乱跑搞得这么狼狈,可他不清醒。
    我我不行了杨鸣扯拉着衣服裤子,暴露在外的皮肤又香又滑,他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往外渗的汗里裹满了高浓度的信息素。
    高级别Omega每月的发热期都是大事,那一周要自我隔离,除了需要充足的食物跟水,就是药,绝对少不了。
    梁白玉家没有。
    他既没药,也没杨鸣想要的信息素。
    现在杨鸣在他床上发情,信息素决堤,他家前后左右的领居都受到了影响。
    快要到分化年纪的,很大可能要提前分化。
    领居家里开了灯,传来咒骂,也有的按耐不住好奇心,披着衣服开窗探头。
    谁不知道杨家老二的信息素是棉花糖啊。
    狐狸精祸害人,造孽。
    梁白玉门外隐约有几道急促不稳的脚步声,接着门就被粗暴的踹开。
    杨家人急急忙忙的跑进来。
    二老带了药罐来的,里头是满满一罐子药汁,稠得很。
    麻烦的是,杨母身为在场的唯一一个中级Alpha,年纪大了,她的信息素进入了滞化期,没办法对暴乱中的杨鸣进行压制。
    杨鸣死活不肯离开梁白玉。
    这不是信息素在作祟,是他纯粹的偏爱。
    还产生了一种急性第二性别识别障碍,错把梁白玉当成了Alpha,一个劲的讨要安抚。
    混乱中,住在梁白玉屋后的赵文骁来帮忙,他释放出了不少信息素。
    烟炒棉花糖,极致的苦和极致的甜搅合在了一起。
    杨母赶紧趁机给杨鸣灌药。
    谁知药还没灌进去,杨鸣又出状况,他被本能扯拽着,信息素里涌出了强烈的诱导信息。
    大家措手不及的时候,赵文骁就已经对杨鸣做了个临时标记。
    气氛很尴尬。
    梁白玉靠在床里面,看着杨家四口和他幼年的玩伴。
    杨玲玲是几人里最难堪的,虽然她目前并没有同意爸妈为她挑选的亲事。
    可此时她弟弟在她的说亲对象怀里,软成了一滩滚烫香甜的水,贴得紧紧密密。
    两人是高级Alpha和高级Omega,契合度还不低,杨玲玲怕自己的信息素失控,被迫发情,她不得不抛开微妙的情绪先行离开。
    杨母瞪着事不关己的梁白玉:你怎么说?
    梁白玉不解。
    我家鸣子肯定跟你说了他发热期推迟的事,你能不知道他这几天不适合往外跑?杨母一口咬定,我看你就是故意逗他玩,让他在危险的发热期犯傻来你这,利用他实现你的目的。
    我利用他什么啊?梁白玉无辜地问道。
    杨母不是个泼辣吼叫的人,她属于发脾气也是教书的口吻,颇为严厉,没等她犀利的反击,杨父就在她耳边说:干人家什么事啊,还不是咱儿子自己跑过来的。
    好了好了,先回去。杨父推了推她,哄着,别在这丢人了。
    说着就对赵文骁叮嘱:小赵,麻烦你把我儿子送回去,你再陪他一会,让他稳定下来。
    赵文骁跟着他们一道走了。
    屋门跟院门都开着,谁也没顺手带上。
    梁白玉下了床,他穿上鞋,心情很不错的哼着京剧出了门。
    左耳上的一圈牙印冒着血丝。
    梁白玉瘦薄的身影穿过一个个伸手不见五指的角落,没人抓到他的行迹,他就这么悠闲的走出村子,上了山。
    一路走一路唱京剧。
    山林里的草木鸟虫都是他的听众,它们听着,不懂他的故事。
    正在巡逻的男人发现了他。
    梁白玉撑着腿喘息,肺腑生疼,他咳了几声,清清被腥甜堵住的嗓子,眼中是娇柔而亲昵的笑意。
    老实人,我想吃红糖鸡蛋了。
    第18章
    陈砜背着水壶和干粮,左手拎着一只死透了的山鸡,右手拿了个手电筒。
    背后是一大片深凉茂密的林木。
    发财站在他脚边。
    家养的小土狗,干着猎狗的活。
    西边不知道是有什么异响,发财犹如脱缰的小马,蹭一下就蹿出去,横冲直撞相当蛮横,两条小短腿跑出了幻影。
    咻
    一声哨响,嘹亮又尖利。
    陈砜吐掉唇边的长口哨,嗓音沉稳充满厚度:发财,回来!
    跑远了的发财冲西边低低吠叫几声,掉头回到主子身边。
    它这时才往另一个人那凑。
    然而它还没凑上去呢,就被它主子的大手薅住后颈一块皮毛,拎了起来。
    男人咬住手电筒,一手拎山鸡,一手捞小黑狗,他转过身,长劲的双腿往林子深处迈。
    后面的草地树枝被踩,伴随着一声哀怨:我大半夜的来找你,脚都走酸了
    你怎么都不看我,也不理我?梁白玉贴上停住脚步的男人宽背,朝他耳后吹了一口气,我要伤心了啊。
    陈砜的喉头发紧,没有说话。
    梁白玉勾住男人脖子后面的口哨挂绳。
    陈砜把狗放下来,他拿掉嘴边的手电,低头抓住身前被拉扯的口哨,还是不言不语。
    但他也没强行把挂绳从青年指间拽走。
    任由对方扯着玩。
    逗他玩。
    半天都不出声,是因为你爸让我按的那份保证书?梁白玉轻悠悠道,迷信要不得啊,砜哥。
    陈砜一愣。
    还是不那么叫你了。梁白玉自言自语,我才不要和别人一样呢,你是菩萨嘛。
    他松开手上的挂绳,绕到前面,仰视高他很多的男人,笑得像春天里被太阳晒得暖呼呼的猫,菩萨。
    陈砜转移注意力似的,转了转手电筒。
    你下山的那天晚上,我在你家门前等你陈砜小心道,我以为你
    那晚我找我爸妈去啦。梁白玉说的轻轻松松,手电的光打在他身上,他的视线向上移,晃过黑漆漆的树影,嘴里咕哝了句,我沿着河走啊走,从上午走到下午,从下午走到晚上,一直走,腿疼死了,身上的衣服也都湿了,所以当时我从你身边走过去了,没睬你,不是因为保证书的原因,要和你一掰两段。
    就算哪天我被天打雷劈,也一定不会是因为违背约定,和你说了话。梁白玉对看过来的男人柔媚一笑,好啦,过去啦,带我回家吧,我真的好想吃红糖鸡蛋。
    陈砜的袖子卷在手肘位置,麦色的小臂暴露在外,当湿热的触感擦着他鼓起来的血管经络搭上来时,他听见了胸腔里的震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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