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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糖鸡蛋 作者:西西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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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lene的中文名是蔡晓,破晓。不过,很少有人知道,那是她后来改的名字,她原先叫蔡小静,来自一个封建偏远的小山村,在深山里长大的。
只有她自己清楚,她为了走出那座山那个村子,洗掉自身贫瘠的思想融入复杂宽广多彩的世界,有多不容易。
当晚,蔡小静出席慈善晚会,以一名年轻有为的企业家身份。
宾客里除了她,还有其他beta,男士西装革履,女士一身礼服妆容精致,他们姿态从容言语得体,气质不比alpha跟omega差,并不会畏畏缩缩。
蔡小静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向自己的座位,要是五年前,像这样的场合,侍应生都不会用beta。
两年前,她受邀参加一场主流活动,轰动全国。
现在beta的身影出现在上流圈,已经成了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jolene。
有朋友在蔡小静身旁坐下来,她抚着手上的宝石钻戒与对方交谈,儿时的稻草蘑菇头早已变成一头柔顺的深栗色波浪长发,一侧发丝被拨到耳后,耳朵上的珍珠耳钉衬得她高贵优雅。
美人在骨也在皮,两者兼具,自成一道绝色。
谁能想象这样才貌双全的女企业家从前怕鞋子坏了被爸妈骂,夏天就光脚到处跑,冬天没有暖和的衣服穿又要帮家里干农活,手皴了反复裂开
后面传来一阵骚动。
朋友跟蔡小静耳语,说有个漂亮omega坐在一群高大威猛的alpha中间,看样子他们是熟人,有情感纠葛,成一奇观了。
蔡小静闻言回头,碰巧那omega往这边看,她对上了一双含情眼,顿时一阵恍惚,红唇微动间溢出一个名字,白玉哥哥
不是。
白玉哥哥的眼睛要更多情更生动。
蔡小静收回视线垂下眼,独自陷入回忆中。
高二那年,她爹跟她妈吵得最厉害,大哥和小弟都受了伤,她挨了爸妈一顿打,理由是她冷血,不看着自己的两个兄弟。她被迫请假,担起了家里的大小事。
那些天她天天哭,想自杀,她觉得自己没有勇气走出去了,活得好累,直到一天夜里,她在大门口捡到喝得烂醉的她爹,在他的发酒疯里听见了一段酒话,一些粗俗难听的词被她屏蔽掉了,只提取了重要信息。
关于杨家,关于梁家,关于几十年。
村里接连死人的那一年年底,也就是杨常新从县城回来的那天,她爹在杨家屋后窗外撒尿,无意间偷听到杨大勇和杨常新的谈话,知道的一件旧事。
很多年前,她还没出生,第二性别才刚出现,大城市都在研究控制中,偏远山村接受适应的时间会比大城市要滞缓几十倍,也只有极个别分化了,大多都还只有第一性别。
分化的单独住一起,由村里的大夫,也就是梁白玉的母亲负责照看。
她是一个外地人,对第二性别了解的比村民们多,大家那时候是爱戴她的。
而杨常新之所以是诱导型,是因为有他爸的基因。
他爸是边缘诱导型。
当年杨大勇是个小伙子,他跟人私会,突然陷入发热期痛苦惨叫,上山采药的梁白玉母亲为了救他,刺激了那alpha,把她强暴了。
杨大勇出现了短暂的假性诱导型症状,导致进山寻找梁白玉母亲的几人集体突然分化,内心的贪婪欲望全都膨胀爆发了,场面失控混乱人咬人人打人,梁白玉父亲杀了他们,抱着没了气息的妻子自尽了。
那时候大家对第二性别的信息掌握程度很低,很多方面的知识都不懂,不然就会察觉梁白玉的母亲身上有多少alpha的信息素。
而不是在谣言之下认定她大晚上的乱跑碰上土匪们,还牵连了被她勾引进山找她的那几人,让那几个家庭全毁了。
事发那晚,杨大勇吓得跑下山,撞上了跟在丈夫后面上山,想要捉奸的周寡妇。
当时周寡妇有孕在身,本就对信息素很敏感,再加上自己的alpha遇害,她遭到了可怕的精神与心理创伤,痉挛着失禁了,杨大勇怕她把看到的说出去,对她下了死手,她命大活了下来
蔡小静不记得她爹后来还说了什么,吐在她脚上,她只记得自己满脸泪的冲到了村长家,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再后来呢,
再后来,蔡小静透露了真相,村里人都不信,她要她爹站出来,她爹不认账说她犯傻,她就以死相逼,她爹扇了她几耳光骂她丧门星,骂够了才铁青着脸去找村长通知大家开会,说出了一切。
可村里人听了也信了,只是惊讶唏嘘,却没有感激,后悔,以及内疚。她太失望了。
命运并不会偏爱善人,命运只会捉弄世人。
蔡小静在断桥上坐了一晚上,红肿着眼看日出,她抱着被塑料袋包着的钱告诉自己,再坚持一下。
等她出去了,就去找白玉哥哥。
掌声四起。
朋友喊了蔡小静几声,她泛着陈旧味道的记忆如潮水褪去,心神回到当下,原来是到她演讲了。
她抬眼起身,含笑着走上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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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会之后是采访,问题都是事先沟通过的,蔡小静讲了讲对慈善这部分的规划跟期待,主要是资助贫困山区小学相关,这是她成立基金会的初衷。
主持人见到她很激动,一时失控带入了个人情绪,问了个采访稿上没有的问题,您能不能跟我们分享一两件儿时趣事?
蔡小静用眼神安抚要阻拦的秘书,她靠在沙发里,眼前是自己的童年跟少年时代,一晃而过,杂又乱,只有一小块色彩,那么扎眼。
没什么趣事。蔡小静说,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饭都吃不够。
记得有个领家哥哥,他经常督促我背书,教我教书本上没有的知识。譬如爱,勇敢,微笑,与温柔。
蔡小静一笑:我很感谢他。,顿了几秒,她脸上的笑意淡去,不过我们很久没见了。
小时候的伙伴都是这样,各有各的生活,虽然不常联系,但感情一定还在的。主持人忙说。
蔡小静支着头:也许吧。她口吻浅淡,心里却很涌动,那个可怜又无比坚强的人肯定好好的活在世界的某个角落,有一条狗,两颗桃树,一个小院,还有一个陪伴在他身边的爱人。
主持人看一下手卡:许多孩子在您的帮助下走出大山,他们将您视作偶像,您有没有什么话想跟他们说的?鼓励的话。
多看看太阳。蔡小静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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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小静结束活动回去,阿姨接过她脱下的披肩放起来,给她泡了杯咖啡放在书房的桌上,便轻手轻脚的带上门出去。
留声机里扬起歌声,蔡小静抿了口咖啡就闭目养神,当年一场山洪把山脚下的几个村子都埋了。
泥水里有她的老家跟爹妈,小弟。
一大家人只有她和大哥当时不在村里,侥幸活了下来。
那时候的天是灰的,很长时间都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她在舅舅家浑浑噩噩的过了几个月想要振作,却被大哥发现了她藏起来的一笔钱。
全没了。
大哥瞒着她把钱拿去做生意,被人骗了个底朝天,他偷她的钱,事迹败露后还要反过来骂她。
舅舅也站在大哥那边,相信那是她爹妈留下的钱,她不该一个人私吞
好在她抱着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想法,没把所有的钱都藏在一个地方,大哥偷走的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好在窒息的过去已经过去,通畅的未来正在进行。
蔡小静喝完咖啡去洗漱,熟练的卸妆护肤,镜子里的她脸上看不见丝毫粗糙的痕迹,她擦擦手去卧室,准备看两页书就睡了。
阿姨突然敲门进来,手上拿着一封信,说是来了有两三天了,刚发现。
蔡小静愣了愣,声线紧绷得发颤:快,快给我!
阿姨不是第一次见雇主这么失态,上次是几年前了,也是信的事,她忙把信递过去,自觉的转身离开。
蔡小静攥着薄薄一封信,难以平复自己的情绪,这世上能给她寄书信的,只有一个人。
确切来说,是那个人的爱人。
因为他还不会写字。
蔡小静在客厅站了许久才打开信,里面夹着一朵像是被人拿在手里把玩了一段时间,花瓣有点开裂的映山红,还有一行字。
【能认人了,花是他放的,一切都好,勿念。】
一阵寂静过后,是花开天明的巨大声响。
蔡小静笑得眼角潮湿,手指轻抖:太好了。她在客厅来回走动,口中不住地重复着呢喃,太好了,太好了。
陈叔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白玉哥哥也终于走完了最黑暗的那一段路程,他总有一天肯定能得偿所愿。
――清醒着看这个世界,清醒着爱一个人。
第68章 番外2(你乖)
有一年深秋,陈砜带梁白玉去商场买衣服,他拿了件米白色的圆领毛衣说:白玉,你试试。
身旁的人没反应。
陈砜一侧头,发现他直勾勾地看着一排花衬衫。
想要?陈砜揉梁白玉的后脑勺。
梁白玉嘴上没说话,眼睛黑黑亮亮的,写着明确的答案:想。
那去吧。陈砜说,去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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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人挑衣服是看款式质量尺寸之类,梁白玉则是靠鼻子,他喜欢嗅布料的味道。
家里有个衣橱差不多有一面墙宽,够他趴在里面睡觉。
梁白玉蹦跳着绕到架子另一边,陈砜寸步不离的陪在他身边,目光始终追随着他,十年如一日。
当年梁白玉醒来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穿衣服,穿了就要全脱掉。
好在住处周围没有邻居,不会被人看到。
陈砜从教他不往外伸舌头,穿衣服鞋子,坐着吃饭喝水,站起来走路,不舔手,认字,认人,讲话到穿着整齐的出门,用了太多精力。
一切都值得。
陈砜把beta窝在领子里的一点发丝撩出来,专注地凝视着他的脸庞,让他每次看过来时,都能落在自己的眼里。
几个店员在收银台后小声议论,她们见过数不清多少对情侣或夫妻,各有各的相处方式,这是她们头一次在一对夫妻身上感受到了超过永久标记的烙印。
既是无形的,也是有形的,烙在了他们之间的氛围上面。
她们惊艳于beta顾客的相貌,羡慕他眼里的清澈纯净,还略带羞涩的多看了几眼他的alpha。
只有无忧无虑随心所欲,身后永远有依靠,才能活成他那样。
――在成年人的世界,做一个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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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砜付钱的时候,梁白玉忽然挤进他跟收银台之间,贴上来搂住他的脖子,呼出的温热气息喷洒在他的喉结上面,下一秒就将唇齿凑了上去。
beta的体温因为渴求而发烫,喉咙里发出难受不已的喘声,黏得像快要化掉的糖果。
陈砜单手罩住他的脑袋,指腹捻掉他眼角滑下来的泪。
手还没放下来,就被他一把抱住,撒娇着往他怀里蹭,一截散发着潮气的后颈露了出来,含糊不清地说要标记。
标记,这个词是陈砜一笔一划教的。
早年beta非常敏感,也没有作为人的羞耻心,只会表达动物的欲望,且对他的信息素过于痴迷,必须浸透了满得滴水才行,一天会索要很多次,吃喝不是在床上就是在他身上。这两年通过治疗,需求量有所减少,却还是多。
不分场合,不分时间。beta想要了,他就一定会给,毕竟他的自制力好不好,分人。
咬我呀
陈砜的喉结上面湿湿的,怀里的猫在舔他,急切地催促,咬我给我
几个店员惊呼出声。
先,先生,您爱人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需不需要我们帮忙?
不需要。陈砜快速打开一个小铁盒,从里面拿出一颗彩色方糖样的药片,抵进梁白玉的嘴里。
两指顿时就被柔软的触感缠住。
发出的水声肆无忌惮。
陈砜不动声色地抽出湿哒哒的手指,整只手盖住梁白玉半张的嘴,擦掉他嘴角溢出来的唾液,弯腰在他耳边说,你乖,一会就给你。
第69章
购物袋随意丢在宾馆的门口,衣物散落得到处都是,凌乱的白被一大半挂在床边,小半搭盖着一具蜷缩的身体。
一条长直的腿从被子里伸出来,在缭绕在虚空的烟雾里乱踢,被一只大手握住。
陈砜摩挲了几下掌中的脚踝,感受着纤细,光滑,以及易碎的蛊惑,他吸了一口略涩的烟,在口中闷了一会才缓慢吐出。
怀里人的睡姿如同婴儿,纯洁而脆弱,被子下面却有熟透了的香味往外冒,散在枕头上的发丝都是勾人的弧度,仿佛一个可以让人甘愿堕落疯狂的恶果。
皮破了,汁水四溢。
陈砜的手掌从梁白玉的脚踝往上移,一寸寸描摹他的美,直到停在他的脖子后面一处。
那里有个针眼。
陈砜会定期给梁白玉注射一管药剂。
配方是一堆人的心血,可很多宠物没等到它就死了,活下来的只有几个,梁白玉的状态是最好的,尽管如此,他依旧不懂别的。
譬如
跟他说爱与期待,他给的是性。
跟他说生活的琐碎和美好,他给的是性。
跟他说明天的阳光昨天的小雨,他给的还是性。
只有性。
那是注入在基因病变人脑海里的核心,和讨要安全感的唯一来源,存活于世的意义。
陈砜是知足的,他靠在床头抽完一根烟,俯身去亲已经醒来,又想要了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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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的秋天跟去年没什么两样。
发财老了不活泼了,身材走样胖成了猪,它在太阳底下一窝就是半天。
太阳跑走了,它眯着眼瞧瞧,没挪过去。
――万物都能拥有太阳,也都会有失去太阳的一天。
陈砜把院里的落叶扫到角落里,他给发财的缸子加了水就进厨房煮上饭,转头冲屋里喊,白玉,来我这!
屋里没声儿。
陈砜进去就看见梁白玉背对他坐在地上,手里捧着什么东西,他快步上前,发现那东西后愣了愣,赶紧阻止:这不是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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