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魔 作者:墨麒麟
    ——(109)
    封绝寒身着青纱华袍，稳抱着他，眼下一片寒凉
    两人如此坐在池边，缭绕的水雾漫过了彼此的腰间，池边插满了光泽暗隐的神剑，地面上散落的鬼罐溢出了缭缭芒荧，别苑上空有星盘般的剑阵在转动。
    水波的响声格外悦耳，是九云天龙尾摆动发出的声响。
    我不吃此物。九云天低声说完就转过头，避开了封绝寒喂的小鬼罐。
    不吃也得吃。封绝寒闭着唇，捏过九云天的下巴，将变小的鬼罐放入口中咬破，稳住九云天的后脑直接拉拢
    两人的气息拉近，鼻尖若有似无的交错
    九云天紧闭着双唇，嘴唇贴在那鬼罐上，微垂的睫毛浅掩着眼底的震怒之意。
    他没醒，你摆弄我作甚。
    此传声沉冷，透着丝丝愤怒之感。
    封绝寒那不为任何情绪所动的眼中，倒映着水波泛滥之景，唇齿间咬着青铜色的浮雕鬼罐，不予理会地直径喂送九云天
    直到，那鬼罐消失在彼此唇间
    那液体甘甜，芬芳浓郁。
    九云天喉头轻蠢吞咽着阴鬼恶源，眼角溢出了玄妙的青泽鬼气，缠绕的弥漫在眼下，眼中有迷人的青碧水波堆积。
    片刻后，封绝寒移开了呼吸，脸颊轻贴在九云天侧脸。
    好难受。九云天嘴里呼出了浑浊的青雾，眼中魔气缠绕，粗嘎的声线已变得不像自己。
    空置的鬼罐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满腹的香气，与空气中弥漫的雪气交杂，静夜里，那剑阵星盘抵挡着风雪，且随着封绝寒的心绪而悄然的变动着
    九云天吃了极恶的鬼源很难受，但隔日却是恢复了更多的气力，诡异的是灵法也稍加提升了些许。
    厢房内，桌上点着明烛，内外皆是布满了剑阵。
    封绝寒前日折腾完他之后，就骑着仙兽出去了现下还没回来，期间他尝试着破阵，但是始终都是无果。
    三日后，封绝寒回来了。
    九云天坐在桌前绘制地图，地图上绘制的是折返回修罗观的路
    是凭着他记忆所画的，虽然画得似如鬼符般，但上面清晰的标注了
    要在某某处废了玄机的元神，然后在某某处哄骗封绝寒绕路走，最后在某某处假装玄机元神还在，设计让封绝寒去杀覆凌渊。
    想了两日，九云天故事都编好了。
    但是
    封绝寒进屋时，九云天没来得及收好地图，只是涂乱地抓了一把，想将地图放在身后变没，可是手腕被抓住，地图被抽走
    随即，地图被展开。
    地图上绘制的图画很难懂，但字迹清晰的标注却是一目了然。
    封绝寒看了看手中的地图，直接将地图给撕扯掉，随后沉默地看身旁的男人。
    九云天眼神稍加回避，被眼前散发着寒气的青年给逼至了墙角
    那地图是何意？封绝寒问得平定，那领间的丰软狐裘簇拥着精致的下巴，碧湖般深静的眼底无丝毫情绪波动。
    此地无聊，随便画画。九云天没看封绝寒，双手拢在袖中取暖。
    那地图上写的把封绝寒骗至某某山，假意屈身服软再与其倾诉衷肠，哄骗他去杀覆凌渊又是何意？封绝寒的目光顺着九云天轻颤的睫毛，移至那光泽浅淡的双唇
    随便乱写的九云天一边回应，一边将手从袖中抽出，轻轻推了推身前之人。
    可惜，推不动
    封绝寒抓住九云天的手腕，不许他再乱动，清幽地看了他片刻，也没再提地图之事，只是冷冷悠悠的传声：饿了吗？
    九云天微愣，可随即，轻点了一下头。
    片刻后
    两人坐在桌前，封绝寒打开了从外面带回的锦袋，从里面拿出了几盒物品。
    盒子打开之后，屋内的烛光立刻就被压制，金色璀璨的光华照亮了四周，里面装着一整盒的仙丹，其中有一枚金丹极为别致，丹身缠绕着火焰。
    九云天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回仙丹
    这封绝寒这几日是上天替他拿丹药了？
    这些仙丹哪一颗是你需要的。封绝寒转动了盒子，让盒子开口处正对着男人，示意让男人亲自指出来。
    九云天迟疑了片刻，才告诉封绝寒：最漂亮那一枚。
    封绝寒指了一下火焰缠绕的那一枚，确认般地看九云天：这一枚？
    这是回仙丹，可恢复仙家法力，也可提升助长灵法九云天告诉封绝寒，这回仙丹要数百天年才能出一枚，也算是珍贵。
    而封绝寒带回的其他仙丹，也就是普通的用以辅助修炼的仙丹。
    可是，九云天还没说完，就见到封绝寒将回灵丹分成了两半，根本来不及阻止，封绝寒就将回仙丹直接给吃了
    然后，转过盒子筛选般的，又慢条斯理地吃了几颗其他的。
    封绝寒微垂着眼，脸上毫无表情，似是觉得金丹不太好吃般，饮了一口凡间的粗茶
    九云天屏住了呼吸，见到封绝寒如此浪费，当即脸色就变得铁青。
    你大费周章的上天拿仙丹回来，难道不是要给我吃的？九云天阴沉着脸，轻捏着手中的茶杯取暖。
    我每次去那地方都没有神仙发现，也不需要太多周折，不算是大费周章。封绝寒取了几颗金丹放茶杯里，也就放在桌上，也没递给九云天。
    但显然那一杯金丹，就是给九云天的
    九云天自行拿过那茶杯，吃了两颗金丹，可心中却是怒意难平。
    他早就知晓，封绝寒上次去天宫并没有大闹。
    期初，他也是以为封绝寒闹了上界，可是没有天将下凡来抓人
    因为事后他有询问过封绝寒情况，故而得知那次封绝寒只是降了仙兽就下界了。
    当然，这些都不是封绝寒直接回答他的，都是他从封绝寒只言片语之中所拼凑出来的。
    明日我们就离开此地。封绝寒含了一枚金丹，眼中流光交错，细挺的鼻梁侧影倒映在无瑕的俊颜之上
    眼底光泽却依旧是深幽鬼魅
    九云天不悦地点了头，一连吃了数颗金丹。
    这金丹吃了他可以补身，补灵，也无其他坏处。
    虽然，封绝寒会控制他的灵法增长，但是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他是如何增加也无法超过封绝寒。
    而且，对玄机也似乎是没有压制的影响
    当晚夜半时分，九云天被一股燥热之气所弄醒，吃了太多金丹太补了
    可他刚睁开双眼，诡异的发现自己不在厢房内，而是在后院的花圃中，衣袍略微有些凌乱，而封绝寒则是坐在他身边拉整着衣袍
    你对我做了何事？九云天坐起身，拉整了衣袍，眼底深绪复杂。
    你猜。封绝寒不置可否地轻应，毫无表情的俊颜之上无分毫心绪流露。
    两人身上皆是略微有汗水，不用问也知晓先前此地发生过何事
    九云天看了看地上被压扁、折枝的大片花地，再看看自己鞋尖上沾染的泥土，以及膝盖上沾黏的花泥，以及地上散落的鬼罐
    就明白先前此地
    想至此处，就抬眼重新看向封绝寒，阴翳的眼神尽透着不满。
    封绝寒已站起身，一边系整着腰带，一边垂眼看九云天：他睡了，你自行起身回屋去。
    说罢，就移动脚步去了泉池方向
    九云天安静的坐在花圃中，心下明白如此下去不是办法。
    之后两日，两人不再交谈，没有任何交流，离开了百味城。
    封绝寒并没有按照九云天那张地图所指的方向而行，而是绕了很远的路，避开了无隐道与月崇宵的堵截。
    而且，这一路上，他们所绕行的路，都是九云天从未去过的地方，除了山道上有鬼魔出没之外，根本就看不到人烟。
    这一走就走了数月，在这数月之中，他们几乎不再对彼此交谈，但是每日封绝寒还是会对他做那些亲密之事。
    在这数月之中，九云天每月都要晕一次，而那几日就是玄机与封绝寒最肆无忌惮的时候。
    这行路期间，封绝寒会喂他鬼罐和其他东西补灵，期初他还以为，是封绝寒喂给他补身补灵的，可渐渐的发现封绝寒喂的其实并不是他
    封绝寒是为了保住玄机的元神，才会将他喂养得如此好。
    原本九云天对于玄机与封绝寒之间的俗气相处很是不屑，可是这么长时间来听了他们俩那么多情话，与亲身感受了他们俩的夫妻相处方式
    渐渐的发现，这才应该是正常恩爱夫妻的平常相处的方式。
    而他与佛千尘以及宴东都并不是如此
    玄机会记得封绝寒的所有喜好，以及习惯，甚至是不喜欢的事物，或是厌恶嫌弃的食物
    会迁就封绝寒的所有，会包容封绝寒的不足，会毫不吝啬夸奖封绝寒，也会觉得因为有封绝寒这个夫君的存在与陪伴，而感到满足与珍惜
    然而
    他根本就不记得封绝寒的喜好，也不了解封绝寒的能力，从来没有夸奖过封绝寒，也没有过任何的赞扬与鼓励
    无论是曾经还是现在，皆是如此。
    而且，他连宴东都与佛千尘的喜好也皆是不记得，习性也是略知一二，从来没有夸奖赞扬过自己的爱侣
    有的也是挑剔与嫌弃
    玄机就如同一面镜子，将他所有的不足都照得清清楚楚
    他没有的东西，玄机都有。
    而他曾经所拥有的东西，六道尊皇的地位，无上至高的仙权，贵为九霄帝尊的骄傲，也正在被一一掠夺
    他竟然比不过一个凡人
    比不过一个即将被他身体所吞噬，而依旧在坚持的普通凡人
    一个一身贱骨，为了所爱之人，能够倾尽所有且说出可耻之言的普通凡人
    他不记得自己是何时改变的。
    曾经的他，还没登上帝位的他，究竟是怎么样的，他已经不记得了，那些天年久远的事早已在记忆中模糊
    就如同与赤羽邪说那段不可说的天界禁恋般，一同埋葬在恒古久远的洪荒之中。
    九云天缓缓地睁开了双眼，身处在陌生的环境之中，满室的法阵足以令他知晓，这是封绝寒离开前设下的法阵。
    这几日，他都处于昏迷之中，醒来就在此地，期间发生了何事也不得而知
    厢房内，布置典雅，桌上香炉缭绕。
    他穿着轻薄的轻纱寝袍坐在柔软的床榻上歇息，双手的手臂与肩颈处满是红印，显然这几日封绝寒也是没放过他
    此刻，外面传来有人交谈声
    这是掌门别院，闲杂人等不得入内。修罗观的弟子在门外把守，驱赶着勿入此别院的新弟子。
    已经回到了修罗观
    九云天躺下休息，也不知晓封绝寒去了何处，可刚闭上眼没一会儿，就听见有光流激射之声骤然响起，一团刺眼的蓝光炸然出现在屋内
    他刚睁开双眼，那一团蓝光色泽就变得柔和了，飞凌在屋内轻轻的闪烁着
    随即，伴随着一道悦耳的轻笑声，蓝光忽暗忽明的轻闪着：师兄，别来无恙。
    此声夹杂着几丝嘲讽之意
    九云天躺在床榻之上，全身被这股窜入屋内的灵浪给控制，根本就无法动弹，只是幽冷传声道：原来是百日天君来了
    百日天君是九云天对覆凌渊的戏称，意思是只做了数百日的天君，其实算算覆凌渊也是做了上千日的天君，本应是千日天君，可为了贬低覆凌渊气势，也就如此唤了
    师兄，做人替身的滋味可是十分的美妙？那蓝光轻轻闪烁，旋绕在屋内移动，随即，幻化成灵体通透的蓝袍青年，凌空的矗立在屋内
    那蓝袍青年尊华依旧，全身缠绕着蓝焰灵火，发丝随风轻浪
    这是覆凌渊的神魄，而并非本尊。
    你来此地作甚，封绝寒马上就要回来了，不怕他杀了你？九云天闭着双唇传声而言，眼中神情平定，还是说，你是故意等他不在时才来的。
    第159章
    覆凌渊没出声，凌空漂浮的身姿仙灵逸然。
    被我说中了？九云天侧躺着，轻纱紫袍华整雍容，领间袖口都扣得严严实实，华裘绒毯盖在腰间，幔帐虚掩着柔华锦榻。
    九云天，你不要以为如此就能激怒吾，今日吾是特意来近看你落魄之态的。覆凌渊身周缠绕着蓝色光带，绚烂的咒符犹如光束般旋转。
    要劳烦百日天帝移驾这混沌污浊的人间，恐怕没那么简单。九云天闭着双唇幽冷而言，由于无法动弹，连眨眼之举皆是放慢。
    覆凌渊飘凌在屋内，屋外所有景物皆是静止，连飘落的雪花也停顿在空中。
    在外看守的修罗观弟子，也是姿势各异的僵在屋外
    数月前，你画了一张地图故意给封绝寒看，暗示他，你要废了玄机的元神，试探他的反应。覆凌渊俊逸的面容之上神情不多，被灵光衬得如蓝宝石般迷人的眼眸深邃动人
    这都数月过去了，你怎么还不动手呢？覆凌渊唇角有笑意，俊颜之上流露出丝丝嘲弄之意，可是担心那玄机消失之后，封绝寒会更加残暴的对待你。
    此言之中，夹杂着低低、透着快意的轻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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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