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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君有劫 作者:黑猫白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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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好痛啊啊不我不吃呜呜呜好痛啊
鲁仁在地上滚来滚去,痛哭不止,听到吴青所言,他拼尽全力抬头看了看地上的那些肉块,哭声一下子变得更加尖锐了。
吴青看了看地上的仙君,又看了看婴鬼残肢,也是满脸为难。
我真的记不清了,我只是觉得你最好试一试,你的胎虫快要完全孵化了,到时候会比现在更痛的。
一边说,吴青一边慢慢往后退了几步。
几根黑乎乎的手指如今正在没头没脑地乱拱,其中几根不凑巧刚好朝着鲁仁的方向。
而吴青一让路,鲁仁只要一伸胳膊便可以抓到那几根手指。
呜呜呜呜
鲁仁哭了。
然后他伸出了手。
吴青一脸惨不忍睹地转过脸,他一抬眼,就对上了天衢冰冷彻骨的视线。
即便已经摇摇欲坠,整个人只能依偎在季雪庭肩头才能站稳,可显露出蛇瞳的白发仙君如今看上去依旧气势凌厉,阴森可怕。
吴青有些害怕地瑟缩了一下,但很快他又皱着眉头,解释了起来:天衢仙君当然不用吞吃婴鬼,你肚子里的注生之物又不是胎虫。
他有些绝望。
说到这里,吴青又看向季雪庭,满脸都是无可奈何:季仙君,你把剑先移开吧,我真的只是没想起来。那个,其实天衢仙君需要摄取的是你的灵力津液还有那什么,季仙君你明明是知道的啊,之前双修都事到如今情况紧急,季仙君你最好快些动作,不然即便是仙君骨血所化之物也很容易被催生成邪煞。
季雪庭:
作者有话要说:天衢:我忽然觉得婴鬼也不是很讨厌了。
第85章
吴青的话音一落,季雪庭便感觉到身体里倏然翻涌起强烈的情绪。
惶恐,欢欣,狂喜,不安,当然,还有掩饰不住的渴求与贪婪层层情绪相互交叠而起,宛若潮水一般冲刷着季雪庭的神魂。
这样强烈的情绪自然不可能来自于季雪庭自身,而是通过天衢与他之间的灵力交汇与玉皇钟的相连,从天衢心中传到季雪庭这边来的。季雪庭额角青筋微跳,他斜眼瞥了天衢一眼。只见白发仙君依旧是那副因为身体不适而脸色惨白身形微颤的模样,可眼神却变得比之前明亮了许多,颧骨上也染上了一抹薄薄的红晕。
暗影中的蛇群咝咝而动,专注的视线在这一刻尽数落在了季雪庭身上。
双修?
季雪庭在短暂的愣怔之后不怒反笑,转而反问了一句。
吴青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神色一派坦然:季仙君,你自身就是天衢仙君最好的安胎药,只要你们双修一番,婴鬼的哭声带来的那些隐患自然便解了,这是最简单的方法。
婴鬼在逃,鬼音不断,在这种情况下与人双修恐怕不太好吧。
季雪庭语调平静,可说话之时,凌苍剑已然向前,剑尖往吴青额心嵌入了一点。
鬼影原本凝实的身形忽然间宛若烟云一般散开了一瞬,吴青那张无辜的少年面孔皱在了一起,隐约显露出一点吃痛的神色。
好痛,季仙君,我,我只是提出了最简单的办法唔
眼看着凌苍剑似乎又要向前,吴青声音一下子提高了:不然你先试试,与天衢仙君交换些许津液,再配合灵力互注,应该也能成。只不过若是这样的话,你与天衢仙君接下来必须要有肢体相交,这样一来可比双修麻烦许多。
季雪庭听到这里,忽然觉得心里一空。
他不由又往天衢那边望了一眼,后者面上倒是没有显出旁的神色,就是眼底那一缕微光散掉了。
季雪庭只当未曾察觉,朝着天衢微微颔首,道了一声:得罪了。说罢便一把钩过天衢脖子,自己微微仰头,将嘴唇凑了过去,与天衢交换了一番津液。
天衢瞬间僵直在了原地,蛇瞳也缩成了细细的一线。
季雪庭垂着眼眸,一边任由天衢贪婪地汲取着自己的津液,一边伸手按在了天衢的腹部。
那种奇异的,难以言喻的吸引力再次蔓延开来,明明不过是鸡卵大小的不明之物,可季雪庭却觉得自己的感知与心跳似乎都与那小小的,蜷缩在坚硬外壳之中的柔弱生命的交叠重合起来,有那么一瞬间,季雪庭甚至觉得自己仿佛就是那卵中之物,正无比安心地栖息在另外一个人的身体内,被温热的血肉与纯净的仙力包裹和滋养着
因为婴鬼的缘故,它的生命力开始变得比之前更加旺盛,同样地,感知力似乎也变得更加敏锐了。
明明只是交换了灵力并且肌肤相触而已,比起之前双修来还要难以言喻的感觉却是腾然而起,顺着脊椎一路向下,让季雪庭原本麻木的身体一下子变得柔软而敏感了起来。
片刻之后,季雪庭猛然抽回手,望向天衢。
现在怎么样?
他问。
虽然看上去很平静,但他自己很清楚,方才那轻轻一碰,让他的心跳有些乱。
天衢的气息还是有些急促,不过跟之前那种凌乱的喘息比起来,这种急促显然是因为别的原因产生的,就比如说,季雪庭方才渡给他的津液,还有刚才两人相触的时候那种神魂交融的奇妙感受。
他无意识地按了按自己的腹部,手掌正按在之前季雪庭碰过的位置。
比之前好多了,它安静了。
说话时,四周又是层层叠叠的婴鬼哭号传来,天衢原本稍稍好转了些的脸色在听到那声音之后瞬间又变差了。
他无意识地拽住了季雪庭的手,然后眉心才舒展了些。
就是我还需要与你
我知道。
季雪庭打断了天衢的话,然后反握住了天衢的手,与其十指相交。
天衢抿着嘴,点了点头。
现在没事了。
吴青在一旁轻咳了一声。
都说了,若是这样你们就必须一直牵着手,真的不如来一场双修,反正快得很
他的声音在天衢与季雪庭共同的注视下戛然而止。
若是双修的话,难免有些耽误时间。季雪庭忽然开口同他说道,小青公子,以后若是出了问题,有别的方法就用别的方法吧,不要老是把所有解决方案都落在双修上。
说完,他慢慢撤走了凌苍剑。
然后他低头望了望另一边,鲁仁正垂着头,有气无力地半坐在地上,一张脸上又是土又是泪的,看着好不狼狈。
鲁仙君,你如今怎么样了?
季雪庭问道。
鲁仁呆滞了许久才睁着空洞的眼睛抬起头来望向季雪庭。
我也没事了
他一字一句说道,然后他的视线落在了季雪庭与天衢交叠的双手上,眼底渐渐闪现出一道泪光。
吃了婴鬼的肉之后,我的肚子倒是确实不痛了。
作者有话要说:吴青:你老公很快!
季雪庭:
吴青:超级快的,一下子就搞定了!
季雪庭(忍无可忍):虽然没什么值得骄傲的但是他并不快!!!!!!!!!!!!!!!!!!!!
第86章
眼看着天衢与鲁仁都以不同的方法止住了腹中注生之物的异动。
季雪庭稍稍定神,很快就把注意力放到了正事上来。
他没有再过多地敲打吴青,而是转过头,望向庭院深处的正房。
百年前的那位州牧大人显然不是那种会苛待自己的人,正房修得金碧辉煌,简直可以媲美皇宫。然而此时此刻,原本气派的牌匾早已落下,化作了屋檐下零落的木条。精心挑选的金丝楠木的廊柱之上满是深深刻痕,有层叠雕饰的窗棂上是人撞击后形成的空洞,如今那空洞上飘着丝丝缕缕的蛛网。暗黑的血迹,泼墨一般从青石板路上漫延到粉墙与梁柱之上,在这么多年之后,在空气中逸散出稀薄的血腥气。
然而就是这样的正房之中,竟然有灯火闪烁。
明亮的灯火,甚至让人觉得,那传闻中家破人亡,魂飞魄散的宅邸主人也许并没有真正地死去。
如今的他也许正提着满是鲜血的长剑,带着癫狂的神色立于房中,静静地等待着院中之人步入其中
哇呜呜呜呜呜呜
婴鬼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凄厉。
季雪庭用余光瞥了一眼周围,只见矮墙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密密麻麻蹲满了那种瘦小如猫,骨瘦如柴的小怪物。只不过碍于天衢和季雪庭,它们并不靠近,只是静静地看着院中的人。
季雪庭收回了目光,感觉到天衢仙君在刚才把自己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
【别怕。】
季雪庭差点儿习惯性地开口安抚,好在最后关头想起来如今贴在他身边的可不是之前他认下的好弟弟好哥哥,而是天衢上仙。
以天衢的实力恐怕是不会害怕这些小东西的。
想到这里,季雪庭倒是懒得再耽搁,一只手握住天衢,另一只手提剑,毫不犹豫地朝着正房走了过去。
鲁仁刚捧着肚子,一脸惨淡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此时跟在他们身后,见季雪庭这般毫不犹豫,身体一下子又绷紧了。
季仙君,你知道房中有什么吗?这地方真的不太对劲啊
鲁仁恨不得把自己的身体都缩到季雪庭后面去,只可惜眼下季雪庭跟天衢仙君离得确实太近了,以至于鲁仁又不敢被落下,又不敢真的靠太近。
而听到鲁仁惶恐的声音,季雪庭转过头来,冲着他笑了笑:一路前来,那些婴鬼还有怪物一直都避开你我。可自我们找到此处,那些原本都潜藏起来的怪物甚至婴鬼本体都开始袭击我们,这只说明,这正屋中藏着的东西对它们来说,要么很致命,要么很重要。而若是我们运气不错的话,能够让婴鬼如此在乎的东西,大概也只有无目鬼的魂楔了吧。
说到这里,季雪庭又笑了笑,对着吴青说道。
小青公子应当也是这么觉得的吧。
吴青目光一直凝在正屋那半开半合的朱红门扉之上,显得有些出神。直到听到季雪庭的话,他才转过头来,轻轻地点了点头。
是的,我记得,无目鬼的第二枚木芯应当就在其中。
从吴青这里得到了肯定,季雪庭更不想耽误了。
他与天衢手牵着手,一同推开了正房的大门。
凌苍剑也好,那些念蛇也罢,都在这一刻变得格外紧绷。
可推开门之后,这阴森古怪的正屋却并没有出现青面獠牙的鬼怪。
这里只有一片寂静,除了偶尔爆出一小朵灯花的油灯会发出声音,就再也没有别的声音了。
房间里的烛火几乎把整间正房照得明亮如昼,四下里的家具还是旧式样,中规中矩地摆在屋子中。
一股淡淡的,类似于檀香的香气浮动在湿凉的空气中,让这里莫名有点儿类似于庙宇的庄严的气息。
房间的正中央摆着一张香案,香案上供奉着类似神像的东西。
一张红布盖在它的身上,叫人完全看不清香案上供奉的究竟是哪一路神佛。
当然,事实上,盖在那东西上的压根就不是红布,而是一件法衣。衣服的原色早已看不清,血液早就已经浸透了法衣的每一寸布料。
黏稠的血液,顺着衣角,一滴,一滴,落在了地上。
来自于婴鬼的凄厉哭号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但是那些小怪物的存在感却变得更加强烈。季雪庭忽然若有所感,转过头望向身后。
唔
他随后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察觉到季雪庭的动作,鲁仁也自然而然地回过头去。
哇啊啊啊!这玩意,这玩意怎么越来越多了?它们该不会闯进来吧?
倒霉的天庭书吏盯着门外那些密密麻麻的小怪物,发出了一声惊恐的低呼。
如猫一般大小的怪物之前还只是暂蹲在墙头,可随着季雪庭他们步入正房,这些怪物竟然也步步紧逼地跟了上来,如今早已占据了整片庭院,甚至就连门框上都趴着几只。
它们漆黑的眼瞳直勾勾地盯着房中众人看,嘴唇紧抿之后,它们看上去倒是与婴孩多了几分相似。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它们如今的样子就更加叫人害怕了。
明明只是一群怪物,可是此时此刻,季雪庭却仿佛能够从那些怪异狰狞的面孔上,看到一些不应该属于怪物的微妙情绪。
是恐惧,也是恋慕
它们不会进来,它们畏惧着这里。
季雪庭宽慰着惶恐不安的鲁仁。
就像是在应和季雪庭口中提到的畏惧一词,在几位仙君的注视下,其中一只怪物忽然探出了小小的爪子,越过门槛企图爬入房中。
但就在这时,忽然有一道细如银针的青光落下,直接将那只怪物的爪子齐腕断开。
鲜血喷涌,小怪物抱着爪子瑟缩地退回了门槛后的阴影之中。猩红的血泪不断地从怪物的眼中流出,它咧开了嘴,发出了一声非常短促的哀号,紧接着就被自己的同类一把推搡开,挤到了后面去。
季雪庭收回目光,然后转望向红布之下的东西。
天衢上仙,你觉得
血衣之下的东西在压制着它们。
天衢接口道。
两人对视一眼,无需多言。
下一秒,季雪庭便一剑挑开了那黏糊糊,湿答答的血衣。
唰啦
殷红血衣落了下来,露出了被它掩盖了百余年的那个东西。
那竟然是一个女人。
些许血液透过了法衣沾染到了女人的身上,她的头发因此而变得一缕一缕的,蛛网一般粘在惨白枯瘦的肌肤之上。
百年来的囚禁让她四肢细瘦干瘪,宛若骷髅。凹陷的眼窝之中,瞳仁早已缩成了细细一点,宛若针尖。仿佛不适应法衣被掀开后倾泻在她身上的光线,在最开始那女人蠕动了一下,身形缩成了小小的一团,从这个小动作便可以看出来,她的四肢也早已扭曲,细长的指甲乌黑尖锐,在香案上划出了深深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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