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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钩盖章一百年不许变 作者:坡西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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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学校,我是年级出名的混。当时小学生的家长都叮嘱他们家小孩儿不要跟我玩,说我是个小混混,坏孩子,没家教。这些我都知道。我也知道不好,可是不想改,毕竟这样特别有存在感,还能收获不少关注。”
“接下来这句话可能有点俗,但我必须要说,施念和班上其他小孩不一样。”
“班上上自习,班委要在台上看纪律。我一节课要违反纪律几十次,其他班委都懒得记我,当我是空气,不存在,记正字时自动忽略我。施念那时也是班委,她也很烦我。可是每次轮到她看班级纪律时,我出怪声她记,我站起来她记,我找别人说话她记,我吃零食她记……总而言之就是,我违反的每一次纪律她都一横一竖记在黑板上的正字里。下课时贺然名字下面十几个、几十个正字,都是她写的。”
“你说小孩子那会儿的我懂喜欢吗?我不清楚,不太懂。那时候我只知道,我希望施念一直当班委,然后她一直看纪律,我希望全黑板上都是她记的归于贺然名下的正字,我特喜欢她记我。除了她,没人在乎我又犯了什么错。大家觉得贺然是个混小子,父亲开出租,母亲开棋牌室,家里没文化,没什么钱,也没人管我。所以我表现差是天经地义的,记我的正字是浪费时间浪费精力,班主任都管不好不愿管的小孩班委更不愿意管。但是呢,就她愿意搭理我。也不是搭理,你懂吧,就她愿意光明长大的讨厌我,而不是忽视我。”
“长大后我收敛许多。我改邪归正,开始在大部分时候遵守纪律,也不去惹其他人了。现在我就只招她。为什么呢,因为我知道在她那里,我招的每一下都能得到反馈和回应。虽然这反馈都是负面的,可是有求必应,哈哈哈。”
“哎咱物理课不是讲过黑箱这个概念么。输入一个信号,经过黑箱,输出相应的反馈。我物理不好啊,不是要跟你探讨学术,我就是借用这个概念。我一直觉得施念就是白箱。好多人对于我的态度都是有输入没输出的黑箱,不管我怎么闹腾,他们都忽略我。可是施念不一样,我每次逗她,她都有反馈。以至于我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观察她什么反应,一猜一个准。无非是固定那几种表情,啧我,翻白眼,掐我,踹我,告我妈,等等……屡试不爽,一天不逗她几回我就难受。就特别喜欢看她炸毛。”
说着贺然叹了口气,桑拿间的温度让他有点晕,于是他闭上眼说,眼角是汗是泪不确切:“唉……说了这么多,我也不知道我想表达什么。你能理解吧?我、我真的太喜欢她了。”
“傅辽和我说,施念不是最优秀的女孩子,也不是最漂亮的女孩子,为什么你就这么喜欢她呢?我说不来,可是从小到大,我知道我的心里只装着她。哪怕她现在变得没以前那么开朗了,我还是喜欢。但我也清楚,像我俩这样的相处方式,她应该也是很烦我吧……我但凡话少点,学习好点,估计就没你什么事了,你可不要骄傲我和你说,我不是在认输。”
郁谋转头看贺然,看见这个皮肤黝黑的男孩脸上浮起不正常的红晕,他皱起眉。
贺然越说越觉得缺氧,但他执着地问:“所以,你俩现在……是在谈恋爱吗?那天我看见你俩一起回家了。施念从不和别人一起回家。我猜了七七八八,想听你说实话。”
郁谋深深看他,“目前不是。不过,就算是未来,你也没有机会了。别想了,长痛不如短痛吧,难过难过就得了。” 说着他一把推开门,清凉的空气灌入小桑拿间,他说:“我建议咱们今天就蒸到这里。感觉你要晕过去了。”
贺然步履虚浮地走出桑拿间,听到郁谋在他身边说:“听你说这么多,其实我能懂。礼尚往来的话我好像也应该说点什么,可是实在抱歉,我不太习惯把自己对一个人的感觉和第三个人说。不过等我俩以后正式在一起了,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 语气真挚诚恳,好像真的有被他俩的幼年情谊感动到。
“……” 贺然呼吸着新鲜空气,感觉稍稍好转,他按着太阳穴在心里骂了一声:*
说那么多白说,他果然不适合走悲情路线,看来还是要正面硬刚。他想,不过这郁谋,软硬不吃,难搞得很呐。
*
搓澡的地方摆放了几张长条形台子,和水池间用一道贴满白瓷砖的墙隔开。地上也是白瓷砖,光脚走上面一步一滑。
搓澡师傅光着膀子坐在小板凳上聊天。一个高壮,一个精瘦,搓澡巾搭在脖子上,见有人来,两位师傅站起来,将搓澡巾抽下来,抖开,拍拍台子示意他们赶紧过来趴下。
北方人爱好搓澡,无论是自己在家搓,还是到外面澡堂子搓,都跟自己的皮有仇似的,搓起来那叫一个使劲。少年们心里有点犯怵,但是事已至此,谁说“咱要不别搓了”都好像是在说“我不行。”
走过去前,郁谋的心思已经过了几轮。他审时度势,武侠里的扫地僧往往是不起眼的,干巴瘦,所以他的第一层分析是,这个瘦猴儿师傅应该是隐藏大手。但是他想,他可是郁谋啊,看问题要多角度多层次,所以他的第二层分析是,现实生活中应该不会有那样的反转。从人口正态分布的角度来看,个子高身材壮的人还是普遍来说力气大的。这是概率问题。
几秒钟的时间郁谋已经做好决策,于是他故意指了指高壮师傅,摆出一副上位者的怜悯姿态冲贺然说:“那我选这张台子吧。另一张让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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