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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星之诗 作者:露木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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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京是坐着的。见来硬的不成,他索性改换策略,非常耐心地蹲在了对方的膝盖旁边,扯住衣服下摆,无比真诚地恳求道:“别待在这里了,大家都很想你,跟我回去好不好。”
他说这番话时彻底换上了一副温柔的神色,甚至伸出手指替加京理了理额前过长的头发,“我提醒你啊,别给脸不要脸。”柔软似棉花糖的语气里,竟然带着凌厉的威胁。
桓梦这个人,跟他小臂上纹的那条毒蛇很相似:当他对你深情款款的时候,往往就是在诱惑你坠入万丈深渊。
加京显然早就习惯了他这副阴晴不定的态度,极其干脆地扯回了自己的衣服,根本没多看他一眼。
对着空荡荡的手心愣了片刻,桓梦的面孔上再次浮现出了那种放荡而病态的笑来。见敲打加京未果,他便调转枪头给付晶施压。方才的温情脉脉像是假的,呼之欲出的狂气在他的五官之间横冲直撞。
“你是要跟我抢吗?”
然而付晶完全不为所动,他的嘴巴弯出了漂亮的弧度,眼睛里却不见丝毫笑意,“你动了我的东西也没经过我的同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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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平息下来之后,向诗跟着付晶来到了大楼的天台。中午和下午经常会有人来这里吃饭或者抽烟,但此时是向晚时分,暮色沉沉的楼房顶层空无一人。橙红的霞光像帷幔般搭在低纯度的蓝紫色上,边界处划出了一条熊熊燃烧的分界线,宛如括住了天际的赤练。
向诗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一切的来龙去脉,索性捡最重要的部分先交待了:“桓梦那件事你不用太担心。”
“不用太担心?”付晶语调平板地重复了一遍。暮霭映得他的表情有些模糊,让人猜不透喜怒。
“他是在吓唬你,不会真的怎么样。你想,决定权在加京手里,而他的态度又很坚决,所以无论那边后续采取什么手段,对我们都不会造成实质性影响。”
“你很了解他?”
向诗赶紧闭了嘴,旋即明白过来刚才那通话算是白说了——付晶完全没听进去,他的重点钉死了在别的地方。
“不了解。”他尽量将语气放柔和,生怕刺激到对方:“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现在的付晶似乎根本就不想聊工作,一股异常猛烈的情绪剥夺了他的理智,令他难以冷静。
“你记不记得,之前邵珂来的时候我说过,我有个前辈,只要长得美型,男女通吃?”
一听到这句话,向诗就清楚事情不妙。明知道面前有个陷阱等着自己跳,却还是得硬着头皮往前走,去坦然接受一场处刑。
“记得。”
“你以为我说的是谁?”
“……”
向诗想说不是的,我不知道他是桓梦,虽然我的确跟他有交集,但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
他试图遵循着逻辑来解释,然而逻辑所树立起来的规则,在面对人类的感情时往往显得不堪一击。
没有人在意你们之间究竟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付晶所提取到的信息,是两人私底下单独见过好几次。鉴于桓梦是个以私生活混乱而出名的花花公子,刚才又当众对他做出了那样轻浮的举动——所有表层的蛛丝马迹归结起来,已经足够拼凑齐一场惹人遐想的邂逅了。
晚风微微吹动了付晶的头发,他不耐烦地将粘在腮边的发丝拨开,别在了耳朵后面,“为什么要一直见面?”
这个问题不偏不倚地踩在了向诗的痛点上——他无法作答。
他以为付晶一向是简单而直白的,只是没想到当这份直白出现在争吵里,居然会变成一顿残酷的鞭笞。
见他不说话,付晶了然地笑了笑,仿佛越过了向诗的肩膀,看透了他藏在背后的隐瞒,“其实你们俩挺配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们都很厉害啊。不像我,既没才华又没领导能力,加京过来以后也没做出可以匹敌Eri’s的成绩——明明吉他手是同一个人。到头来还要你反过来帮我。”
他喋喋不休地讲述着自虐的话语,就好像可以通过凌|虐自己的方式来兑换到极端的快乐。
“桓梦就不同了,至少他能跟你平起平坐。”
向诗蓦然意识到,他在多年前经历过一遍的煎熬,似乎原封不动地返回到了付晶的身上。
那个时候,是他看着付晶做着自己不了解的事情,跟不认识的人在一起,最后离开他的身边去了遥不可及的地方。
当时是什么感受?应该是一种被愤怒所裹挟着的无能为力——因为愤怒却无法改变,所以会放大出成百上千倍的无力。
好比是早已沸腾的水,仍旧被无休无止地蒸煮着,最终愤怒被烧干,只留下一口遍体鳞伤的锅。
他还回想起之前见到了季吟,那个人说付晶其实非常脆弱,经常会把自己往死里逼,又从来不跟别人说。
此时的他好像就是这样,在意外骤然降临时,总是第一个去责备自己。他不会说“好啊,你居然是个这么不要脸的臭傻|逼,他妈的你给老子去死吧”——他不愿意去攻击别人,只能反向进行着自我伤害。
向诗无法用语言去阻住他扎向胸口的匕首,于是一把将人搂进怀里,然后摸到了对方由于情绪激动而剧烈起伏的肩胛骨。
“不是的。我愿意做这些,是因为你对我来说和别人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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