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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万山 作者:城南酒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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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江无月潜回来时,慕云君已在河前布好镇坛,中央案前盘腿静坐,手持金首铜尊权杖,杖头一颗金球,球上雕饰蟠螭细纹。
身边除开一众红甲兵士和百余方士,近侧只站了个韩门高,那个叫董荣想是还在外搜寻巫人。
倒是还有一个穿着和付南星有些类似的,看气韵举止,应该是观星楼楼主付乙辰了,反叫江无月行之不决,有些犯难。
此时日已偏西,正是通天犀将醒之时。慕云君起身,闭目冥心,握固存神,磨掌扣齿,散尽秽杂浊气,开天门,闭地户,上至双眼,下到涌泉,法咒诵念毕,便有青烟合光罩了全身。
慕云君瞪目而张,眼望翼望山,大喝一声:“结阵!”百余方士即刻踏法步而走,直面翼望山,站定摆出付乙辰所示星阵,齐声诵念。
阵中渐有风声,而后愈大。河后林间,针叶碎碎急抖,如林海一般叠起叶浪朝阵处涌来。
慕云君专心念咒,付乙辰皱眉看着松林,只有韩门高,衣袂翻拍,发横过眼,不为所动,只沉沉注视着外围一圈野草灌木。
夜趋深沉,半月半昏。松林风起,针叶哗飞。脚下隆隆有振,林中忽有嘶吼声,随着连串高大松树剧烈摇晃,一头似牛大的奇兽从林中窜了出来,越过宽河,迅疾之下撞飞了十几个前面的方士。
那奇兽浑身粗壮有力,身比牛厚,三足如象,短毛黝黑,头似野猪。额间一只荧光长角,在夜里烁烁生辉。
慕云君疾呼:“困住通天犀!活取犀牛角!”
一众方士又纷踏出去,持符在手,摆出方形合阵,将通天犀困在当中。
慕云君飞身而起,停在半空,手抚杖头金球,咒止之时,球中金光乍出,直射通天犀角根。
通天犀聚力迎上一顶,角中放出银光,与慕云君相持不下。
周围方士加术施力,通天犀一只前足跪地,獠牙颤抖,眼见得就要束手。
慕云君暗有窃喜,手下不让半分。通天犀却忽地挣扎站了起来,长声吆叱,拢聚起天生神力,前足高抬,垂地一踏,周围方士纷纷震倒,血吐黄符。
韩门高见状,眉眼立上,拍出身后木剑,当空横握。身转之间,长剑撑开,变成一把深蓝长伞。
韩门高临空踏足,跃至通天犀上空,咒起而旋伞,伞扣间射出卷卷符纸,直插地面,围拢通天犀自结成阵。
通天犀四周立刻围起淡红符光,光圈越缩越小,逼仄得通天犀动不得半分,如道道泛红锦绳紧紧勒捆。
通天犀渐渐失力,长角上的荧光趋暗,三足猛地全跪了下去。
慕云君斜过嘴角,志在必得,正欲最后发力,矮木之中突然迸出一道紫光,来势汹汹、混烟带雾地飞击过来。
速度之迅疾,声色之诡谲,慕云君和韩门高惊倏收手,通天犀趁机头也不回逃回林中。
慕云君自然被那光束吸引,连通天犀也懒得再管。只看着草木间走出一个月白华衣的姑娘,姿容绝俗,如美玉生晕,又因周身紫雾未尽,看来似真似幻,似人似仙。
慕云君随那光色探声道:“你是巫人?”
江无月扫了眼四周倒地不起颓然哀声的一群方士,又看了一眼韩门高和付乙辰。
付乙辰知那光色,悄然退了退。韩门高只偏过眼去,不与她相视。
江无月才冷眼睨向慕云君:“你是人?”
“什么话!”慕云君喝道,“我不是人,还能是鬼不成!”
“我看你鬼都不如!”江无月眸色一凌,紧走两步便点地而起,凌在半空,身背后凝出百支炁箭,指诀挥出,带着紫烟的炁箭就尽数朝慕云君射了过去。
慕云君漠然而立,韩门高已撑伞而出,将箭矢一一挡下。又收伞成剑,跃向江无月身前,举剑就刺。
江无月不知何意,只稍将侧身避让。韩门高回剑又挑,江无月振出剑气握在手中,用力将韩门高的剑压了下去。韩门高借机靠了过来,急声道:“先问清楚再打!”
江无月制下心头火,又与韩门高在空中一番激斗几个回合。
韩门高朝她使个眼色,江无月背对慕云君,佯装被韩门高手里符震伤,掉落地面。
慕云君撵着胡须,不动声色,只眼角露出一抹诡利,道:“巫人就这么点本事?”
江无月冷道:“巫人多大本事,你不是最清楚了么?”
慕云君看了看左右:“歪门邪道,我如何清楚。”
江无月懒得周旋,直问:“癸月呢?”
慕云君闻言,又惊又喜又骇,顾不得周围遍地方士,道:“你是巫甘人?巫甘人居然还有活口!我找了那么多年居然没有找到你!”
江无月只又道:“你是如何知道癸月?又如何知道俞元城破阵之法的?”
“这个么……”慕云君垂眼抚着杖头,“自然是有高人指点了……”
“那人是谁?”
“老实说……我不知道……”慕云君冷笑起来,“那人是我门下一个普通弟子,是他在入俞元城之前告诉了我破阵之法,不过之后,他多半也死在城下了——
至于如何知道癸月的么,你就得问真原君去了,他没能力独自收缴巫人赃物,只好拉了我和泽林君同去。我也问过他是谁告诉他有癸月这个东西的,他不肯说。”
真原君死了,江无月刹那感觉天昏眼暗,只恐仇人寻不尽,又听慕云君道:“听你这话,你也不知道癸月的下落?那不如这样,你我联手,我们一起把癸月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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