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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年 作者:八月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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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可能不会被欺负,那时她身边还站着人高马大的李燃。她在荫蔽下成长,渐变出这样的眼神恐怕需要很多年。
等见夏回到香格里拉,已经下午四点半。其他同事集体住在另外的酒店,在临时建的南京宣讲新微信群中约下楼集合吃晚饭的时间和地点,大众点评的推荐链接刷屏,陈见夏在游船上哭肿了眼睛,实在没心情应付,关掉了群提醒,随便用卸妆巾抹了两把脸便睡觉了。
就算是用故地重游做足心理建设,她还是没有办法去迎合那几位新上司,此前有3C部门的同事抱怨过他们让下属拼酒,而且拼起来不要命的。Betty尤其爱拱火,见夏想起宣讲会上她瞥向自己时似笑非笑的样子,好像毛虫趴在手臂上。
迷迷糊糊睡去,陈见夏梦见了李燃,她蜷在柔顺的被子里,李燃还是少年时的模样,靠近她,吻她的耳朵。
梦里的床没有和少年时一样吱呀作响,她也没有放他离开。
醒过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见夏眼睛半睁不睁的,自己也分不清是想延续梦境还是想让自己神志清明起来。睡前忘记开空调暖风,此刻露在外面的头脸都凉凉的,她卷着被子蜷得更紧,念着梦里残存的少年的温度,像一直拼命想挤回蛹中的蝴蝶,徒劳。
心口隐隐发痛,好像存了一口气堵在那里,揪扯得她无法呼吸。
陈见夏强迫自己爬起来,打开了房间里的每一盏灯,包括窗台角落微弱到毫无用处的落地台灯。她洗了个澡,一边吹头发一边看手机群里集合后就不再刷屏,只是发了几张吃饭时众人的合影,每人面前都有一只小小的白酒分酒器和酒盅。
她又看见Serena的信息,Jen,我难受。
陈见夏迅速吹干头发,随意用气垫粉底遮了遮瑕,坐上网约车才从包里掏出浅豆沙色唇膏浅涂一层提气色。她给Serena发了消息说我马上到,Serena没回。
这群人已经转移去了KTV,害陈见夏中途修改了一次目的地。有了饭桌上的白酒打底,她推门走进包房的时候,大包里九成的人都已经醉了。
当然,她知道只是看上去如此。里面有三个和供应链打交道的老手,酒量深不见底,现在只是顺应气氛借酒跟着起哄而已。叫Peter的男同事招呼见夏坐自己身旁,他人还比较本分,和见夏平时关系不错。
玩破冰游戏呢,你没赶上,刚大家轮着讲初夜。
新人都入职两三个月了,还破个屁的冰。Peter正要给见夏补上她错过的精彩,包房另一边忽然传来起哄声,见夏抬眼,看见Serena在和山羊胡David喝交杯酒,一饮而尽,Serena呛得咳嗽,David给她拍后背顺气,与其说是拍,不如说是抚摸。
Serena脸红彤彤的,已经被酒精卸下了防备,丝毫不见穿旗袍时的羞愤。众人的起哄声和Betty有些慈爱的笑容,都让她飘飘然,和在便利店抓着她的胳膊哀哀问着Simon会不会走的女生判若两人。
她看见了见夏,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活泼地指着她大叫:Jen来啦!谁都不能放过她!
然而,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Serena自己便捂着嘴一扭头跑出了包房,估计是刚才那杯纯的洋酒把她的胃刺激到了极限,喊完便绷不住了。陈见夏立刻起身追出去。
Serena都没能忍到隔间马桶前,呕吐物已经在顺着手指缝往下漏,滴在鞋面上。见夏一把将她拽到洗手台,让她对着水池吐了个干净。
见夏不断给她拍背,帮她拢着散落的长发,从旁边一张张拽擦手纸递过去,努力忽略站在门口的清洁阿姨冒火的目光。
见夏没有再让Serena进包厢门,自己走进去拿起两个人的外套和包,说,我先送她回酒店了。
不至于吧,沙发上躺会儿,就是喝急了。Betty微笑着说,替山羊胡解了围。
赶在包房里其他混账话冒出来之前,陈见夏说,是喝急了,可能急性酒精中毒了,情况不好的话,我带她去医院吊水,会在群里告诉你们。
Peter站起来说,你一个人带不动,我陪你去吧。
不用了,见夏说,毕竟她在我这儿轮岗,都怪我。
陈见夏扶着Serena坐在路边等,附近夜宵店和夜场众多,网约车司机都等着十点过后可以提价,迟迟没有人接单。女孩已经睡着了,发间淡淡的柑橘香水味和呼吸间散发的酸腐酒气混在一起,就像见夏此时混乱的心情。
她知道自己的最优选还是在这家公司继续苟下去。Peter这类公司核心业务部门的人不是Betty等人敢动的,而且做销售和供应链的本就机灵,新高管们最爱拿职能部门和后台开刀,比如陈见夏这种做数据分析的中层,随时可以被替代。所以她低头来了南京,但心性终究不成熟,半推半就,又躲着人,刚才还彻底搅了局,白来一场,甚至不如不来。
这样想来,她竟然堂皇劝告Simon不要慌、忍住,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正如Simon没有告诉她和Frank谈崩后要做逃兵,公司换帅的斗争已经持续了几个月,陈见夏也早就做了最优选之外的准备,没有与Simon商量过。
或许差不多该考虑别的路了。
Serena已经人事不知,怕是问不出她住在哪间房,也找不到房卡了。见夏担心David等老色鬼从KTV回了酒店再趁机做些什么,索性将Serena带去了香格里拉,酒店大堂迎宾帮忙把她架回房间,放在了床边的长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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