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昼日成熟 作者:清途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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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行叙就着吸管喝了口,她不喝他喝:“明天?”
薛与梵有事:“我明天上午要回一趟系里。”
周行叙:“那我约下午?但下午应该没有专家门诊。”
薛与梵说没关系:“做个B超而已,医生会开单子就行。”
旁边飘来一句:“孕检了啊?”
两个人这才看见带孙子做摇摇椅的阿姨和用光奶奶所有钱后终于心满意足可以回家的小孩。
入小区的那段路,老老少少四个人一起走的。
那个小孩盯着薛与梵傻笑,那是个亲人的小孩,一点都不怕生,朝他笑两下,他就会露出四颗小牙齿咯咯地回应。
小胖胳膊挥动着,一举一动都能得到他奶奶的解说:干嘛?喜欢阿姨,要阿姨抱你啊?你一点都不乖,阿姨才不要抱你呢。看见冷饮就要吃,一玩摇摇车就不肯回家…”
小孩大约听懂是说他的话了,挣扎了两下,累得他奶奶费了好多力气才抱住他:“好好好,你最乖了。”
才夸完又和旁边的周行叙他们说:“带孩子累啊。你们几个月了?”
薛与梵挪到周行叙另一边装死,那边靠近沿路种植的香樟树,方砖地面因为树根也高低不平,他下意识地拉起了薛与梵的手:“才美梦成真。”
薛与梵一愣,美梦成真…
美梦?
阿姨大约也才到上次说双胞胎是开玩笑,也不提,只说:“年轻早点生也好,恢复得快。”
他住的这个小区的绿化做得非常好,因为小区年轻化,所以看不见跳广场舞的阿姨,篮球场上有一群正在打对抗赛的男生。
和阿姨分开后,他们沿着人工湖慢慢走。
薛与梵手里拿着瓶无核梅饼,脚步慢悠悠,累得周行叙步子迈得也小。他手里提着一购物袋的话梅,拎着瓶牛奶。沿着他总晨跑的那条线路慢慢散步,薛与梵尝不出酸,就当小零嘴往嘴巴里丢了一个又一个梅饼。
“你怎么进入角色进入的这么快?”薛与梵到现在还想质问苍天为什么这么对她:“这种小概率事件,简直就像现在突然平地惊雷把我劈了。你说有可能这么倒霉吗?就蹭蹭,然后你当爹了,我当妈了。”
说着说着她有开始委屈了,为什么这么倒霉。她也由衷佩服当时二姐居然有勇气一个人把薛献给生下来,不过薛献真的很可爱就是了。
虽然心里很清楚不想要,但是舍不得还是有一点的。
薛与梵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耳边响起了当时二姐的劝告‘生下来会后悔,不生下来也会后悔,但是不生下来一定不会吃亏。’
嘴里的梅饼没了味道,一大堆麻烦事在后面,到时候她要怎么骗向卉一个月不回家,万一手术失败怎么办?越想越烦,越烦越觉得自己可怜。
“你不崩溃吗?”薛与梵想拉他一块儿烦恼。
但他依旧是那副样子,波澜不惊:“要我抱着你一起在这里哭吗?比比谁的眼泪掉的多?”
薛与梵:“我感觉你一副很想要的样子。”
很奇怪,明明他连恋爱都应该是没有考虑过的,怎么现在对待她怀孕这件事这么从容淡定,还对她这么照顾。
路灯下,她表情很丰富。周行叙隐隐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薛与梵,你先考虑你自己。”
毕竟怀孕这件事对她造成的影响最大。生育从来只是权利而非义务,她自己的身体,只有她自己有权利决定孩子的去留。
“身体是你的,你可以决定要不要。我这副样子只是觉得如果从存在到最后手术结束之后消失,都没有一个人欢迎他的到来。”周行叙一顿:“太可怜了。”
听他这么讲出这种话,突然像是在薛与梵面前立了面镜子,照得一心不要孩子的她实在是太冷血无情了。
是啊,如果当父母的都不欢迎他,不期待他。薛与梵知道他是想到了自己,爸爸不疼,妈妈不爱。而她这个什么都不算的人,肚子有一个和他血脉相连的小孩。
“但是,我才多大啊?他妈妈我连答辩都没有过呢,我之后还要读书,我从大一开始为了名额就好好念书,从来没有挂过科,就是想得到推优名额。以后继续念书还要写作业就有够惨的了,到时候挺着大肚子吃仰望星空派,然后把脸埋在马桶里孕吐还能看见挂在马桶上带土豆的呕吐物,我不可怜吗?”
她越说越惨,越惨越想哭,怀孕激素的失衡,似乎对泪点的影响最大。
周行叙抬手帮她擦眼泪,越擦哭的越凶。没敢用力,只能轻轻把手搭在她后背上,她倒是主动上前一步,抱住他眼泪和汗全往他肩头蹭。
那雪松味道成了定心丸。
贴在自己后背上的手宽大又有力,冬日里牵起来永远是暖的。这个年纪少年的青涩已经褪掉不少,薛与梵脸颊贴在他的短袖上,隔着棉质的上衣感受着他身体原本的温度。
小时候那次躲在衣柜里在雷雨天哭到睡着却找不到爸妈的经历,说出口总是别人一笑而过。但那是对她造成了很大伤害的一件事,她贪恋这具身体带给她的重量和温度,让她每每想到那个雷雨天的时候,不觉得衣柜狭小,断电跳闸的家里昏暗无边。
“果然我就应该好好听我奶奶的话,远离男人。我干嘛当时允许你哥开学帮我搬行李,到时候我就不认识你,我现在就不会烦这些事。”因果论罢了,但薛与梵也只能这时候这样悔恨一下年少轻狂:“我还傻啦吧唧地去看你们的演出,听你哥说你离经叛道,结果我还高兴了一下我就喜欢离经叛道。你还给我送蛋糕,你还好细节,结果我正好又吃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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