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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又一年 作者:大脸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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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换了鞋走到客厅看到张阿姨跪在地上收拾玻璃杯碎片,看来外婆刚发过脾气。她是这两天才知道我要结婚的事,对象是她眼里不三不四的男人,老人家气得不清。当她盘问我得知沈沛霖家和白家关系匪浅,白元兰还有可能会当我们证婚人时,她更是差点把我妈的污点直接说出来好骂我和我妈一个爱慕虚荣的德性。我想外婆肯定知道我妈当年未婚先孕找我爸接盘的事,而此事违背了她做人的道义。
外婆生气叫我不要让我爸知道我要结婚的事,也不要让他和沈家的人见面,她说丢人。我问为什么丢人,她便不说了,她只说我这么做对不起我爸。她还说不会去参加我的婚礼。
而我外婆闹归闹,离家出走是我没想到的。今天我出门接我爸,她很不高兴很不安,神色矛盾,但听说我爸改天要来家里看望她,她板着脸没做声的样子是同意他来的。
张阿姨压低声音告诉我一会大舅就要来了,外婆已经打电话通知他来接。张阿姨让我劝劝外婆。
而我还没来得及劝,大舅就来了,他气势汹汹进来扮演着孝子和品德高尚的人,他质问我为什么连结婚这种大事都不和家里商量一句,他还问我从林家要了多少嫁妆。
这些问题我都没回答,只对外婆表达一个想法:“您不要走。”
外婆冷着脸不理会我的“虚情假意”,她拂袖接了大舅的问题对我说:“你不能拿你爸的嫁妆,你自己有多少能力赚多少钱陪嫁就多少!”这就好像一场戏剧。
于是,我被弄得没脾气任由他们离开。家里忽然安静下来,张阿姨小心翼翼问了我一句:“老太太走了,那我还能保住工作吗,林小姐?”
我在工作上做过很多决策做出过很多选择,现在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张阿姨。我只能说明天再说,张阿姨不敢多问回了房间。从工作上来说,张阿姨是个很不错的保姆,做事勤快话不多,对她的去留判断本来很简单,我却不知道要不要叫回外婆让她继续照顾。外婆对我妈还有我的偏见很大,可我却不觉得她有什么错,因为我都对我妈的做法也开始有偏见。
我不想在家里待着,以前遇到什么事,我都会回家一个人安静待着想清楚,这次家里都待不住了,心里头很乱。
我开着车漫无目的在城市里转,不知不觉开到了我妈长眠的墓园。已经是夜晚,墓园的大门紧锁,四周安静到像进入到另一个世界。
我相信鬼怪和神明的说法,有时候很怕鬼。我曾告诉我妈怕鬼的事情,她笑了笑很肯定说这个世界上没有鬼。她很崇尚自然和科学,做事很有条理,却把人生过得那么荒谬,真令人不可思议。我大概是像她,也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做了些奇怪的事情。我没告诉任何人,决定和沈沛霖结婚对我来说不仅仅是利益是保障,也是我对过往情感的出口。要是没有沈沛霖的刚好存在,我不知道自己是否会再次陷入对白存殊情感的矛盾痛苦里,他竟然是我的亲哥哥多么荒唐。
不远处山上林子里有蝉鸣,偶尔有几声奇怪的叫声,不知道是鸟还是什么其他什么动物,那叫声有些瘆人让人心惊。我靠着椅背下意识再次锁了锁车门,我安静听着自己的呼吸声片刻忘了自己是谁。今年总有那么几个瞬间让我明白一些从前不能理解的道理,比如为什么原谅别人最终是放过自己,因为不原谅的记仇报复是加深痛苦的记忆,将未来也拖进过去里。
不过明白是一回事,做起来是另一回事,我无法平静接受发生在我身上的那些奇怪的命运,无法马上原谅白元兰。我也能明白人的精神是怎么慢慢出现分裂的,太多的人事让人不得已用不同的态度甚至不同的性格去完成。
叶姿给我回复了信息,她告诉我不久前税务来公司查账,正常的时候往前查三年的账是有的,往年也总有抽查,但这次忽然揪住一个点往前查了不止三年的账。雷作鹏和叶姿嘀咕是不是公司得罪了谁,而她妈王晶秀认定这是孔武搞的鬼。叶姿认为他们都是阴谋论,毕竟这两天账查完事情就解决了。叶姿还能玩笑说可能最近没油水来企业捞点油水很正常,如果真得罪人不会是我爸找些关系,送些礼就能解决掉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叶姿那么温柔敦厚的女孩也把这些事情看得很正常了。
我也是阴谋论,这些含沙射影的事情不断投射在我心里令人难受,我转过头看到车窗外摇动的树影像一个个魅影,这真的像在另一个世界。
拉我回到现实的是想起的电话,沈沛霖打来的。我一时惊慌接起电话,电话那头传来说笑声,气氛轻松自在,而他也用一种愉悦的口吻和我说话,令人感到诧异和陌生,与存在的事实格格不入。
“洗月,你还在和你爸吃饭吧?”沈沛霖笑问我。
“没有,我刚送他回了酒店。”我冷静说道,一时完全跟不上他的情绪。
而我跟不上他,他反过头来跟我的情绪,他不着痕迹解释他那边的情况:“你开了一天的车是不是很累?现在你在回家路上吗,是不是还在开车?我晚上和元兰叔一起吃饭,还有另外几个叔伯长辈在,大家想见见你。噢,还有学长也在。”
我陷入了几秒的沉默里,然后我发动了车子让那边可以听到发动机的声音又熄了火,说道:“嗯,我本来开车准备回家,开到半路发动机检修灯亮了,现在启动不起来,我已经叫了救援,人马上就到了。我也正准备打电话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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