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第一版主小说网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第164页

      早鸟售罄 作者:打字机
    第164页
    近日越来越频繁造访的胃部烧灼感再一次出现,薄迟微微躬身,迟缓地抬手蒙住脸颊,疲惫不堪地闭上了眼睛。
    在美国的时候,他曾经去过佛罗里达的奥兰多迪士尼乐园,那里有只小熊总是爱把头放在栏杆上,像托腮,常被夸奖可爱,但身边的同伴却告诉薄迟,其实只是因为玩偶服太沉重了。
    一路上,像那只小熊一样,接近无声地,薄迟再也没有抬起过头。
    这次约定的地点还是那间茶室。
    等待魏斯闵的时候,任姝涵将羽绒服挂在衣架上,依照习惯再次用遥控器打开了多宝格后的电视。
    很巧,今天魏斯闵饰演的宛清姑娘也出场了。
    任姝涵以前很少——或者可以说是从来都没有关注过这个比自己长三岁的女演员。在任姝涵的成长路上,除了老师、同学与阿姨,几乎不存在任何女性的身影。但她们都和家人不一样,就连最亲近的阿姨,任姝涵也从来不会对她倾诉自己的心里话。
    这段时间,魏斯闵像他不存在的姐姐,任姝涵像她不存在的弟弟。
    两人的演技一个用心,一个敷衍,而无论如何,这场戏如今终于还是该到终局了。
    任姝涵随意瞥了一眼被女人落座后放到桌上的文件,挑了挑眉,连手都没有从桌下伸上来,只是向后靠了靠,轻佻道:“这是什么?”
    魏斯闵的音色绷得很紧:“你看了就知道。”
    察觉到对面人的无动于衷,魏斯闵的眼中很快又换上了诚恳而担忧的神情:“大家都在猜,小公子你是不是被薄迟……被薄先生软禁在家里。我们都没想到他是这种人……”
    哪种人?
    狼子野心、忘恩负义,人人得而诛之,杀之,快之。
    如同他那早死的父亲。
    任姝涵饶有兴致地看向魏斯闵。
    甚至都不用女人继续述说,任姝涵也大概能猜出她接下来的讲稿。
    ——今天是任先生的庭审,我知你一定心里难受,这才叫你出来。
    ——你放心,就算薄迟今日得了逞,这也绝非大家的心之所向。
    ——除了我,还有很多人,我们都希望任先生可以回来。
    ——我们搜集了很多线索让他不再蒙冤。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想办法帮助你离开江城、让任先生重新归来,但是……
    ——你还记得你爸爸临走之前有没有叮嘱过你什么不寻常的话吗?
    这个时间,薄迟大约已经坐在陪审席上等待开庭,他还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能将父母之案重新放在公理之上审判的证据正在被他人绞尽脑汁索求。
    茶室的音响此刻在放高山流水的雅韵,任姝涵却在被诈骗。
    终于想起来了,这个女人好像还是自家公司的艺人。难怪华仕如今一年比不上一年,艺人输出远比不上星言,演员技艺这样不到家,竟然这就按捺不住了?
    而且……那些家伙的手段还真是单一乏味啊,任姝涵再一次感叹。
    之前拿夏之竹威胁席招未果,今天就又试图来用任姝涵拿捏薄迟。鲜活的人命在他们眼里到底是什么?怎么都到了这种时候,还在拿人不当人。
    任姝涵看着那份文件,忽然忍不住笑了。
    只笑了一声,便令魏斯闵僵在原地,将原本练习了无数次的游说之词卡在喉间,上下不得善终。
    “我是不是什么时候给了你一些错觉。”
    既然她不说,任姝涵也只好扬起下巴,一字一顿、不紧不慢地讥诮地反问她:“让你误以为你很了解我的是什么?我多余的‘善意’吗?”
    任姝涵手肘搭上椅子扶臂,以拳抵住歪过的脑袋,眼中含笑:“而且,你了解中的我,看起来似乎有点像个傻子啊。”
    雅座外的电视仍在重播昨晚的《慕丝客》。
    一道博古架之隔,当世子段玥在满是恶意的捉弄之后这样傲慢地看向那自恃聪颖无双的宛清姑娘时,任姝涵也向门客小姐的饰演者端起自己的杯盏,轻轻啧了一声,发出了由衷的叹息:“你们未免也太让我看轻啦,魏小姐。”
    任姝涵可从来不是那只洁白无瑕的白天鹅。
    亲爱的,他是死过一次重新归来的夜莺啊。
    第90章 “哪只夜莺”(三)
    少年时代,薄迟曾经在雁清寺里祈福过母亲的平安健康。
    之所以选择雁清寺而不是天主教堂,不是因为神女娘娘是本地神仙好说话,而是因为薄迟仔细考虑过,佛教讲轮回,基督高居天堂,唯有自古便一直被帝王家用来求长生的神女在延续性命这一说上更具说服力。为了让心愿成真,他甚至告诉神女娘娘,他愿意将自己的寿数分给母亲,但他的理智与孝心换来的却只是薄夫人过早的撒手人寰。
    天主听不到他的虔诚,神女娘娘也不愿意护佑他。他的信仰崩塌后又重塑成一颗刀枪不入的心脏,而在母亲去世以后,薄迟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畏惧回到一个名为“家”的地方。
    今天果真还是太冷了。
    坐在陪审席上的时候就很冷,薄迟像是一个在冰雪中跋涉了太久的旅人,眼睛得了雪盲症,低温让他的清醒褪去,他尽力想要听清检察官与辩护律师们都在说什么,但尽了最大的努力也只能将自己将将维持在冷淡不动的外皮之下,记得的只有他与任先生从始至终都没有对视过。
    第164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