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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篇猎奇冒险文[无限] 作者:吃人说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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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是开水般沸腾的人声,交头接耳,质疑不断。
好啦好啦,别吵了!艾莉卡说,不信算了,反正等到晚饭时间就真相大白了,现在我们来狂欢吧!
说着,她将别处拖来的水管喷头举过头顶,朝正下方拧开了开关,清冽凉爽的水柱如同旋转的花一般喷洒!水珠漫天落下,像是下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雨。
一般人是很难猜想她种种动作背后的逻辑,底下淋了雨的人首先反应是质问她到底在干什么;但在沙漠这类干旱环境久居,能淋水是件奢侈的美事,还有不少缺乏理智的人哄闹着挤到前面,举臂欢呼尖叫!
总之他们并不将她的宣告放在心上。
艾莉卡占据地利优势,百人的各色神态尽收眼底。她看到几位熟人的表情似是放心不下,正欲离开营地,去验证她话语的真实性。
可惜太迟了。
艾莉卡开怀大笑,手里的水管搭靠上栏杆,喷头柔顺地垂放于半空,浇花似的滋润着200条鲜活的生命。
她保持着自己不沾到一滴水,拍了拍空空的手,飒然离去。
她离开后的十分钟,此起彼伏的惨叫声爆发!与营地相连的8条出口的守卫听见骚动,陆续赶来。
和艾莉卡撞个正着,是他们没想到的她朝两人做鬼脸,挤挤眼睛,闪身进了一扇门里,竟是根本不打算理他们俩的死活。
她好像在嘲笑我们。杜彧说。
还不是怨你!郁臻一肚子气,要我拿刀比着你的脖子,你才想得起来吗!
杜彧的语气神情一丝不变,道:就在前面。
***
杜彧带郁臻去的藏身之所,是自己当初昏迷醒来时待过的石室。
一进去,先反锁房门,两人搬挪屋内的铁质桌柜床椅,牢牢抵住门;这样即便有东西从外边闯入,也无法第一次时间攻击他们。障碍物发挥的作用不是抵抗侵袭,而是为逃跑和反击留出缓冲时间。
郁臻自进来后便不再抱怨了,作为隐蔽场所,这间作为牢房用途的石室无可挑剔,论环境布局更胜于艾莉卡的房间。
它顶部的岩石有一条空隙,不仅能透入光线,还生着苔藓和绿油油的植物。
那携带沙尘的风钻进来,是自由干燥的空气。
最重要的是,这里有赖以生存的清水。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郁臻边问,手头也没闲着,去墙角拎了一只铁桶,桶里凝固着一层红褐色的不明物。
郁臻埋头嗅了嗅,是血。不能用,扔了。
杜彧蹲着另一角翻翻找找,最后端着一只匣子坐到光亮处,打开盖子,长舒气。
郁臻不着急探听他找到了什么,而是跟着跑去那边翻找了一阵,成功捡到一只玻璃杯。
还是保证有水喝比较要紧。
从墙上的简易饮水器接满一杯水,郁臻在光下观察了足足五分钟,确认其澄澈干净,无杂质,能喝;才走去杜彧身后,躬身弯腰越过他的肩,看他捧在怀里的匣子。
冷气化作氤氲白雾,扑在脸上,让郁臻凉得一激灵;匣子内置冷冻机制,防震支架中塞着十多只盛有橙色液体的试管。
这是啥?
杜彧:防植物感染的血清。
那就是对原始病毒不一定管用咯?郁臻喝了小半杯,留了半杯给他。
嗯。杜彧接过杯子。这是他醒来时艾莉卡给他喂水用过的玻璃杯,被郁臻捏久了,薄薄的杯壁残留着对方手心的余温。
他关上盒盖,仰头喝完剩余的水。
现在那外面不知道给那个女魔头祸害成什么样了,这里的水或许很快就不能喝了,所以郁臻拿空杯重新接了一杯水,放在地面,盯着它说,这是我们的最后一杯水,要省着喝。
杜彧道:那边还有个桶。
脏死了,我才不用呢。郁臻万分嫌恶。
杜彧:宁愿守着一杯水渴死也不用?
郁臻:是!
以免万不得已之时走上绝路,杜彧将凝固着血污的铁桶冲刷了无数遍,放满水,搁在墙边。
等足够渴的时候,你也许会想喝。
郁臻:你说的好像我们真会在这里待到死。
杜彧:至少一天一夜。
语毕,轰隆隆的异响自头顶、脚下传来!
悬吊的灯泡晃荡不停,沙石簌簌抖落。
紧锁的铁门、抵住门的桌椅、墙角的水桶,以及地面的玻璃杯;除了人以外的所有物体,皆因震动而高频度颤抖着,清水在容器里波荡,溢出杯口桶沿泼洒出来。
一些绝望的惨叫被坚厚的岩石层隔绝,变成了微弱遥远的呓语声进入他们的耳朵。
震动持续了数分钟,石室终于恢复宁静。
郁臻长吁短叹地抱着膝盖,头靠在自己胳膊上,歪脑袋看人,我什么时候能回家啊。
杜彧没心思聊天,但他也没有在想别的事,随便接了一句:家里有人等你吗?
没有。郁臻把头转去反方向,用毛茸茸的后脑勺对着他,哎我只是找个兼职而已,你死活不配合我
好了,又开始胡言乱语模式了。
杜彧暗自摇头,摸出方才和血清一起找到的手记本、铅笔幸亏笔尖没断,画起了几幅深深印在脑海里的死相。
当人沉迷于一件事当中,时间便会流逝得飞快。
杜彧一口气画到了后半夜,眼睛胀痛,揉了揉眼再去看郁臻
人不见了。
他抬头逡视石室的四面墙,许久没感觉过的森冷寒意渗透了脊梁,直击心脏。
这里不是他原先待的那间石室了!
顶部的石缝消失,变为一面平整的天花板,没有沙尘、水桶、杯子紧闭的房门前亦无堵塞的家具。
这是不可能发生的现实。
即使郁臻能在他专注期间打开门搬空所有的东西,也做不到为房间填充一层新屋顶。
杜彧丢了纸笔,走到门边
门也变了,由铁门变作一扇普通木门,漆成深绿色,没有锁。
他并未多加犹豫,握住门把手拉开房门。
***
浴室独有的香薰泡沫味道被热气一蒸,化作暖融融的象征家的氛围,以他为圆心往四周扩散。
明亮的灯下卧室装潢简洁却不失温馨,莫名眼熟。
床上躺着一个人,正是他急于寻找的那个,突然间消失的人
郁臻趴在抱枕上翻他床头的旧杂志很旧,属于上世纪的产物,纸张泛黄,插画褪色。
杜彧记得那本杂志,想不起是何年何月何时何地了,但他的确曾拥有过一本这样的杂志,封面是嘴叼着玫瑰花的金毛犬。
郁臻听到他开门的动静,合上杂志扔回床头,翻身下床,不耐烦道:慢得要死搞得跟是我要睡你一样
杜彧不明所以,而对方已然挤开他,走进雾气腾腾的浴室,啪嗒地关上了门。
这场景熟悉又陌生,比既视感更浓烈清晰,却不如回忆那般真切。
杜彧疑惑地走到床边,拿起那本郁臻刚放下的旧杂志,无数意识画面拼凑的碎片涌上心头,一幕幕轮换在眼前浮现。
真假难辨。
第147章 神弃之地(十九) 碎片
那一天一夜的情景, 像是在放映一部声效模糊、剪辑混乱的电影。
他坐在卧室床边,听着浴室的水声,尚未回神, 背后响起一声绵软的猫叫。
喵嗷
杜彧扭头, 一只纯白的长毛猫正在被褥上翻着肚皮打滚儿, 蓝眼睛眯起, 粉红色小舌头一来一回地舔着爪子。
这是他的猫。
他似乎拥有多重记忆, 它们如同千层楼, 秩序井然地重叠在他脑细胞构成的宇宙里,当看到相关事物, 意识会自动读取那一层的信息。
像这只猫, 他关于它的记忆就有两层,一层是它是只平凡的母猫, 怀孕后钻进地下室,再也没能出来, 最后死在了那里, 蓝眼睛被老鼠或是蚂蚁吃掉了,剩下空空的眼眶。
另一层是这只猫会变成人, 还是个柳枝般细长秀气的男性, 他们会一起睡觉。
杜彧看着猫,犹疑地探出手,摸了摸它的肚子。
小猫舒服地直呼噜,翻滚得不亦乐乎。
杜彧想到浴室里的人,转身回看, 可本该是浴室门的位置却是一面墙, 挂着相框和油画。
房间布局又变了, 这次变回他最熟悉的场所, 他的从小居住生活的卧室。
他再去看床上的猫。
没有猫了,躺在他被窝里的是一个人,准确地说,是长出猫耳朵的郁臻。
杜彧仿佛是被放进实验器皿的小白鼠,面对突然巨大化的猫不敢轻举妄动,他侧躺到床上,静静地凝视对方的脸、耳朵、脖子。
猫耳版的郁臻睡得很沉,那是绝对信任的环境,才能表现出的放松而舒适的睡态,在他躺好后,两条手臂伸来环住他的脖子,多出一对尖耳朵的脑袋拱进他的胸前。
嗯
那不是人能发出的声音,是小猫熟睡时被打扰,音调上扬的嗔叫。
如果心脏是可以被温度融化的,那这一刻杜彧的心是实打实地化为一滩血水。
不全是因为可爱,而是这叫声和亲昵动作意味着有一个独立的生命,正全心全意地依恋信任着他;连血缘至亲也不曾和他建立过的亲密关系,居然在一只小猫身上达成了。
但猫始终是猫,智力情感有限,它小小的身体撑不起他庞杂充沛的寄托。
所以,是神明聆听了他的所求所愿,让它变成了人?
人能够与他交流沟通、心意相通,尽管难以避免矛盾和伤害,但那可以算作是交换,一种代价;拥有一只猫要接受它掉毛、捣乱、嘴馋,那么要靠近人这样复杂的生物,则需要忍耐付出更多。
杜彧抱紧怀里的人,想着:我会照顾你的,你什么都不用担心,继续像小猫那样活着,就很好。
他在对方体温带来的莫大安慰中闭上眼睛。
***
这么睡不会很累么
近在咫尺的咕哝吵醒他。
杜彧在浅眠中睁眼,耳鸣目眩。
郁臻分开双膝跪坐在他身体两侧,和他距离极近地四目相对,乌黑的眼睛倒映出他疲倦的面容。
杜彧眨了眨眼,缓过神,发现自己手里还握着笔,竟然是埋着头睡着了。
他丢了笔捧住郁臻的脑袋,当成一颗卷心菜摸索着。没有猫耳朵,看来真是做梦。
你别乱动我的发型。郁臻擒住他的两只手,严肃道,我弄了很久才好的。
杜彧迷惑地歪着头,抬眼打量四周
又变了。
这次是一个全然陌生的房间,但屋内的摆设恰好是他按照他的喜好来的,包括书架上书籍的分类,花瓶里鲜花的品种。
几乎是坐在他腰间的郁臻没了猫耳朵,却显得格外靓丽,是精心修饰了边幅,准备意气风发地出门,表情透着无忧无虑的悦然。
你还愣着干嘛。郁臻摇晃他的肩膀,说好了今天出去吃饭的!
杜彧傀儡一般地下床走进浴室,洗漱整理换衣服。
小岛上最难订位的一家餐厅,顶楼可以听见雪峰山巅的风声。
菜的味道不尽人意,郁臻吃了两口,失望地放下餐具,托腮望着杜彧慢条斯理地进食。
还没有你做的好吃呢。
嗯,回去给你做宵夜。杜彧应道。
你怎么还在吃?郁臻问。
食材还算新鲜,能吃。主要是杜彧接受的教育中,挑剔和浪费令人不齿,只要食材过关,味道不太过离谱,他都会尽量吃完。不过能端到他桌上的菜,本来就不会有多差劲。
郁臻则是对美食要求严苛的人,在吃饭不是为果腹的情况下,绝不勉强自己。
天色渐渐暗下,露天餐厅的灯光点亮,远处海面上飘来一艘灯火辉煌的邮轮,岛上的小镇迎来喧闹的夜晚,路边酒吧外聚集着晚饭前来喝一杯开胃酒的人。
他们的隔壁桌是一家四口,父母和一对儿女,大儿子看相貌已成年,用餐时一直戴着耳机与不在场的朋友聊天;而小女儿才4岁左右,她穿着粉色的羊绒大衣,脸颊包进红围巾里,小羊羔似的轻轻走到这边来,往他们的桌上放了一盒手持烟花。然后羞怯地跑回去,躲进父亲怀中。
她说想送给挑食的哥哥。那位父亲笑道。
郁臻的脸唰地红透了。
杜彧道:快去谢谢人家,挑食的哥哥。
郁臻凶巴巴地瞪他。
杜彧催促:快去,她在偷看你。
郁臻不情不愿地拿起烟花盒,过去逗小女孩。
其实她是想找人陪她玩罢了,亲哥哥指望不上,全场看样子最年轻活泼的就是郁臻。
不过郁臻的真实年龄当她爸爸也说得过去。
杜彧旁观那一大一小围着挂满彩灯的盆景树点燃了烟火棒,小女孩开心地舞动烟花在空中划出光圈。
郁臻教她画五角星,后来大约是觉得她实在可爱,把她抱起来抛上天,再接住;小女孩咯咯笑个不停,玩够了仍然搂着郁臻不撒手。
饭后他们走路回家,郁臻抽出一根没用完的烟火棒,点燃拿在手里,感慨地说:我也好想要一个女儿。
你应该是没机会的。杜彧毫不留情地泼冷水。
郁臻震怒道:凭什么!?
不适合。杜彧说,你只想陪她玩,或者说是她陪你玩;如果真让你有个女儿,不出一天你会被她烦死。而且你的性格不稳定,不适合当监护人,甚至都不适合养狗。
郁臻冷哼,却没反驳。
你看,你也就是说说而已。杜彧道。尽管分不清眼前场景的虚实,但他对于身边这个人的存在,没有半点怀疑。
他有某种类似直觉的感应,可洞悉一个人的内心,穿过伪装掩饰,探虚实、窥真假;拿郁臻来说,他敢肯定对方曾经受过挫折和不幸。一个表面看上去透亮的人,实则藏着一道不为人知的裂缝这样的东西常被称为软肋、弱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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