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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白信徒/饲养小人鱼 作者:姜涧/夜雪书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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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缜看了一眼他的哥哥。他的哥哥在他父亲的背后,用不太友善的、甚至带了点恨意的目光盯着他。
爸爸。他开口叫道,哥哥。
男人笑了一声,像是很满意:嗯。
走了,我们接你回家。他说。
身后遥遥传来砰的一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重重地砸到了地面上。
闻缜伏在他父亲的怀里,没有闭眼,也没有回头。
他想,他再也没有家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大家忘记了()
004是南廷当初拿走的两个头骨之一,这时候还是议事会的人,后来抛下白塔被顾问(小闻)接住了
这时候的001=闻缜父亲
池筝父亲=上一任001
004就是秦,有个设定是异管会里亲近的人才会叫对方的名字,叫编号是疏离的意思
废话一大堆,明天还有更新,明天就有南廷啦
第61章 无所不能的神
六年后。
听说今天有重要的客人要来?
241站在办公桌前, 抱着胳膊,看向坐在座位上的男人。
对方没有回答。
喂。241用脚尖去够他的小腿,池越, 你别不理人啊。
说了多少次了,别叫我名字。
噢,池长官。241拖长了音调, 她的目光在办公室里扫了一圈,刚刚我在水凝家里看见你弟弟了。他不去?
池冷笑了一声:他有资格去?
你爸没说什么?
他会说什么?
你呛我干什么。241撇了下嘴, 坐到他办公桌上去, 你呛我也没用,你爸还是更喜欢小闻。
池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你妈也更喜欢小闻, 要不然她离家出走的时候怎么不带上你?241语气几乎算得上是天真,池长官, 你生我的气有什么用?
如果我是你, 我会把不认可自己的人都除掉。而不是对一个爱你的女人发脾气。
滚出去。
池丢下一句话,用力甩上了办公室的大门。
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的特聘顾问Snake先生。
这是我的大儿子,池越。
你好。
金发的男人伸出手来,彬彬有礼地和池握了下手。
你好,顾问先生。池也同样礼貌地回道。
他在他父亲的目光下总是装出一副温文有礼的模样。顾问, 或者说闻缜,想着,不自觉地笑了一下, 他笑起来的时候比对方还要自然、还要温和:闻先生,您的小儿子今天没来吗?
他出去玩了。他的父亲摆摆手说。
这个年纪的小孩都贪玩。
是啊。他的父亲有点无奈地说, 由他去吧。
您真是一个好父亲。闻缜笑了起来。
在他的余光里, 池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了变。
应付他的父亲和他愚蠢的哥哥比他想象中简单了许多。他们就这么轻易地相信他是一个来自大学、对异常物品颇有研究的教授, 在他帮他们解决了几个棘手的麻烦之后。
您真的很博学。他的父亲对他说,手里捧着一个木头盒子,这是最后一件物品了,是我无意中获得的。您觉得它会有什么危险吗?
闻缜接过木头盒子,打开。
那一瞬间他险些失态。
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枚石头制成的吊坠。石头不是名贵的宝石,更像是一块长过青苔、毫不起眼的岩石,上面浸有淡淡的血红色。
闻缜不动声色地垂下目光,将那块石头攥在手心里。
这上面是人类的血吧。
您怎么知道?
唔,猜的。他唯妙唯俏地模仿一位教授的口癖,根据我的经验,它也许会和治愈有关?也不一定正确,毕竟它看上去有些特殊。
他的父亲很客气地笑起来:您说对了,顾问。
闻缜也像他一样笑起来:原来您只是在考验我。
两年后。
闻缜轻巧地从窗户里翻进房间,手里抓着一个木头盒子。
他将盒子里的东西倒出来,放在手心里细细端详。
一枚沾着血的、毫不起眼的石头。
闻缜想过他的父亲会怎么处理他母亲的尸体。像普通人类一样火化、安葬,或是扔到海里去喂鱼?事实证明他想多了,那个男人把他的结发夫妻变成了一枚小小的石头,给了她一串异常物品编号,把她永远地关在了仓库里。
他有时候也会去仓库里闲逛,从黑暗中走过的时候,偶尔会听见那些陈列在其中的物品的窃窃私语声。听他们说,他的父亲自封上帝造物主,他觉得这个男人实在是年纪越大越糊涂了,居然以为自己真的能成为无所不能的神。
于是他无动于衷地看着池谋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带着他的遗骨,也开始妄想成为神明。
闻缜想对这两人嗤之以鼻。但不幸的是,这个男人基因里的罪恶早已遗传给了他。
能力是基因决定的。能力会通过基因遗传,也会随着基因重组与变异。这一点研究人员早就发现了。他有时候会想这算不算是天意弄人,造物主没能成为无所不能的神,却把能够达成这点的基因留给了他的孩子。
闻缜注视着手里的石头。
五指收紧。
石头渐渐没入了他的掌心。他母亲的遗骨与他融为了一体。
闻缜眨了眨眼,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把水果刀,从手背上划了下去。
血立刻涌了出来。
但下一秒,伤口开始缓慢地愈合。
他像是感觉不到痛似的,盯着自己的手背看。
良久,笑出了声。
十七岁,这个年纪的他还处在有些叛逆的时期,甚至带了点英雄主义的冲动。更小的时候他还幻想过,假如有一天他从所有的异常物品里拿走了能力,会不会真的变成无所不能的神。
但闻缜心里很清楚,他遗传了他父亲的基因,也遗传了他父亲的弱点。
每当他使用自己的能力时,属于正常人的那部分情绪就会被消磨掉一部分。他的兄长、父亲和他一模一样。到了最后,他们都会一点一点地变成冷血无情的怪物。
池筝大概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但她知道的时间太晚了,没能阻止她将她第一个孩子拉回正常的人生轨道来。基地里的教育,尤其是优等基因者的教育,崇尚一种绝对的理性化,或者说是无人性化更为恰当。人们不应该有多余的情绪,否则他们的判断能力会受到影响。高高在上的神不应当存有人类的情绪。
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拼命从小儿子的人生里夺来九年,试图在他也走向那条不归路前,在他心里构建一个她认为正确的道德框架。
你要做一个好人。她总是郑重其事地说。
那我要怎么做呢?
池筝有点发难地抓抓头发。
最后她说:学会去爱别人。
从基地里叛逃之后,闻缜做的第一件事是修建了一座透明的玻璃房。
那是他的陈列柜,向所有人展示他漂亮的收藏品。
但他终究没有像年幼时想过的那样,拿走所有物品中的能力。
闻缜不清楚自己父亲的情感体系里还剩下多少属于人类的部分,也不知道池那里还剩下多少。但他很清楚,他自己手里已经所剩无几了。
而他还没想明白怎么去爱一个人。
七月末的夜晚,连海水都带着热腾腾的潮气。
闻缜被叫出门的时候已经过了凌晨十二点。
这是他正式从基地叛逃的半年之后,半年时间里他一直无所事事,漫无目的地搭建他的玻璃房,偶尔作为顾问去基地里走走过场。新上任的最高长官并不信任他,许多事都不想请他参与其中。
但这天晚上,出了一件大事。
海边上死人了,死了好多人。来叫他的慌张道,好像是深夜里违法捕捞的渔民顾问先生,您赶紧去现场看看吧,我们派去的人手好像也有点控制不住
多半又是那些非人的生物出了问题。他想。对一个统治者来说,这些生物比人类难控制多了,毕竟它们难以与人类共情。
闻缜套上顾问的外壳,不紧不慢地到了现场。他到的时候,死伤人数已经再次上升了好几个数字。
周围的研究人员穿着白色的制服,在黑暗中有种扎眼的撕裂感。他剥开人群,然后看到了他们口中那个恐怖的怪物
一条小小的、几乎只有半个他那么长的小人鱼。
上半身是幼童的模样,下半身是伤痕累累的鱼尾。
周围散落着人类零碎的四肢。
闻缜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
这么凶。他轻声说了一句。
他父亲能够轻而易举地看穿对方的弱点,从而将一个人变成一件物品。基因给他留下了类似的能力:他看见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件物品时,那些属于他们能力的全部信息,都会自然而然地被他得知。
闻缜盯着僵坐在沙滩上的这个小东西,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遇到了无法解决的问题。
他看不清对方的能力。
这一点其实并不罕见。刚分化的人类或其他生物,能力还不稳定的时候就会出现这种情况。
可问题在于,他连对方的弱点都没能看出来。
就好像根本没有这种东西似的。
周围有人不断地给他讲述事件的相关信息,说这好像是个刚刚分化能力的小玩意,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最好原地击毙。又说他的母亲似乎是被人抓走了,他正处在极端恐惧的情绪下,他们的安抚对他根本不起作用。他的破坏性太强了,留下来也只会是个祸害。
闻缜的神色一动。
他的目光再度投向僵在原地的小人鱼。
对方回视着他,金色的瞳孔不住颤抖,里面写满了恐惧。
他的状态很不稳定。闻缜说。
就地处死吗?
不,不用。闻缜抬起手,制止了周围人的上前,用顾问温和的语气说,再等等。我会有办法的。
小人鱼大概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也许他根本听不懂人类的语言。总而言之,他依旧僵立在原地,一瞬不瞬地看向闻缜。
过了一会,有泪水蓄在了那双漂亮的眼睛里。
闻缜心里轻轻一动。
他说:我来吧。
别!顾问先生,这很危险!!
有人叫了起来,想要阻止他向那片血迹斑斑的沙滩靠近。他没有理会他们,只是不徐不疾地靠近了对方。
小人鱼浑身都绷了起来。
闻缜看得出来,他开始紧张了。
但他心里依然平静。残酷的能力早就剥夺了他恐惧的能力。后来想想,但凡他心里还留有一丝多余的情绪,他也不会选择在这样危险的情况下靠近这样一个未知生物。
闻缜在他面前蹲了下来,好让自己的视线和他平齐。
他有些困难地想从包里找点东西出来,最后找到了一颗随身携带的糖果。
绿色的,苹果味。
也不知道人鱼吃不吃人类的糖。
小人鱼努力地睁大眼睛,充满警惕地盯着他。
但其实他的目光早已涣散了,眼底的情绪也并没有任何的焦点。这时候看上去,甚至有点呆呆愣愣、不知所措的感觉。
视线乱晃了半天,小手最终伸了出来,把糖果从摊开的手心里拿走了。
闻缜笑了一下。
他伸出手,将对方从沙滩上抱了起来。小人鱼的意识在这时彻底模糊了下去,歪着头倒在了他的肩膀上,冷冰冰的皮肤贴上了他的颈侧,手里却还紧紧地抓着自己刚从陌生人手里得到的礼物。
*
作者有话要说:
有的男人捡到小时候的老婆却不懂珍惜
第62章 欧律诺摩斯之水
金标是一号基地工作人员的专用身份证明。
你是吗?
南廷抿了抿嘴唇。
他很少会这样一连串地犯蠢。先是忘记自己把照片放在了包里, 又忘记了人类设计出的这些账号上多半都会带有特殊的、表明身份的标志。
其实从昨天晚上起,他就有点集中不了注意力,不论做什么事的时候都会忽然间走神。
想一个不该去想的人这个时候正在做什么。
想他会不会已经回到了家里, 想他是不是正在生气。
就这么短暂的一点时间里,南廷居然又不合时宜地开始想东想西。直到傅诚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开口道:我在问你话你是吗?
这个, 他把屏幕上的账号举给南廷看,是你从哪里偷来的?
对方的用词很恶劣, 南廷不太舒服地皱了下眉。
他想反驳, 好在及时地清醒了过来,思索了半天, 觉得自己应该强硬一点,学着那些人类吵架的语气:关你什么事。
学的很不像, 语气太过认真, 落在别人眼里反而成了慌张的把柄。
关我什么事?傅诚冷笑一声,我不是警告过你了吗?想留下来可以,别给我们惹麻烦。
南廷:你
他还想争辩两句,前面忽然响起了车辆的鸣笛声。傅诚转头望过去,发现被反锁在车里的红毛正噼里啪啦地开窗户,见傅诚看过去, 又拼命用手往天上指。
南廷抬头一看,天上黑压压地飞过一片机群。
他心里涌起不好的感觉: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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