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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藏玫瑰 作者:咬春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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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次次的眼神碰撞里,周子衿却更多地想起了魏明烨。
    于理,她与魏明烨只不过是你来我往,人走便茶凉的金钱关系。
    于情,于情……
    周子衿猛然一怔,被这个“情”字怔得神魂惧散,当头一棒。后知后觉自己一定是昏了头,错了神经,竟敢在这段关系里肖想感情。
    在一起一年有余,她从不主动过问魏明烨的一切,但时间久了难免了解个大概。魏明烨三十有七,离婚单身,育有一子,女方姓甚名谁无人知晓。他不是北城人,祖籍西安,出身贫苦,早年B大毕业后,因误入歧途,恃凶伤人而有过一年牢狱之灾。之后靠项目翻身发家,从此顺风顺水跃居人上人。十余年之后,身家在北城成谜。
    魏明烨从不是作风正派的贵公子,自然也用不着争着当人模狗样的伪君子。他贪财好权,花花女色里,也用不着为谁守身如玉。奢淫得理所当然,狂妄得无所畏惧。周子衿从跟他的第一夜起,就把自己置身于一个准确的位置——自知之明,从不越矩。
    与李学长逛了一路明安街,在KFC买了份第二个半价的麦旋风之后,两人才告别。陪她等车时,李学长笑着说:“我听教授说,暑假就能去x大学报道了,还有十天不到。周周,加油哦,到时候给你攒个局。”
    周子衿笑得真心实意,“行呀,我请你们吃饭。”
    李学长眨眨眼,“我有机会么?”
    一语双关,周子衿揣着明白,却答得似是而非,“当然,吃饭要请你的。”
    —
    时间还早,打上车后,周子衿让师傅开去艳明山的别墅。
    她把卧室衣柜稍作整理,自己的衣服不多,一个行李箱绰绰有余。魏明烨回来时,就在门口瞧见她小小一只身影跪伏在地毯上,身旁是满了一半的箱子。T恤外套叠得齐整,手心轻压,便又腾出不少空间。魏明烨看了很久,最后走过来,一把按下箱盖。
    周子衿显然吓了一跳。
    魏明烨身上有酒味,饭局上过来的。西装下的白衬衫松了两粒暗扣,喉结连着锁骨的肌理往下延伸,胸型扎实完美。他看着她,眼神深邃不言。
    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慢慢的,周子衿对视的目光里没有摇摆不定,没有惊慌失措,沉静如水一般。
    她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张银行卡,轻轻推到魏明烨面前,说:“早上你给多了,我把剩余的存到这张卡上,原始密码没有改。”
    这生疏的语气让魏明烨不太愉悦地皱了皱眉,连手都没伸,“你拿着。”
    周子衿摇了摇头,“多的我不拿。”顿了下,又说:“这一年多,你给我的已经够多了。”
    魏明烨听明白了。
    他眉间纹路渐深,眸色也随之转浓升温,冷了片刻,开口:“遇到事了,跟我说。”
    这话听着生硬,但细品之下,是有那么几分转圜和妥协的。
    心思如周子衿,怎会不懂。她还是摇头,再抬眼时,眸光水涟涟,平静又柔软,但魏明烨分明阅读出了一丝退无可退与决然。
    她说:“魏明烨,今晚之后,我就不过来了。”
    “可以,我下周去学校接你。”
    周子衿看着他,“不,是今晚之后,是以后的每一天。”
    魏明烨冷声一笑,“这是要跟我断?”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步,周子衿数月前就打过无数遍腹稿,断舍离,她是有备而来的那一位。这些说辞跟背书一样流利顺畅:“我下学期大四,要忙着毕业和实习,精力没法匀过来。我们这个专业竞争很大,好单位难找。我想心思集中一点,好好把大学读完。”
    魏明烨打断:“就业办的章主任,我会打招呼。我说过,任何事,跟我说。”
    这个男人的耐心创了历史,当事者不自知,如若旁人在场,一眼就能看出魏总凡心动弹,舍与得的天平上,终究是失了砝码。
    沉默许久之后,周子衿轻声说:“魏明烨,这些日子,承蒙你关照,多谢了。”
    一段更长时间的静默。
    魏明烨捏住那张递过来的银行卡,把弄旋转,也终于明白昨晚她那句“魏明烨你什么时候还钱”的本真意图。
    心里明火已起,火苗星焰乱窜,他压着嗓音,语气极致,一个字一个字的问:“账结清了是不是?”
    周子衿望着他,“是。”
    数秒之后,魏明烨失笑,向前一步将人抱住,两人紧紧贴合,他吻了吻女孩儿的耳垂,情绪大开大合,但无奈更多,“周周,听话。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宁静的木调香窜入鼻间,直通五脏六腑,这熟悉的温存让周子衿一刹鼻酸。
    她闭了闭眼,下一秒,狠心将人推开,眼神清透得不讲丝毫温情,“我申请了交换生名额,资料审核已经通过,下周。下周我就飞伦敦。”
    没有什么比坦诚相待更犀利无情,魏明烨这下是真怒了,他反手握住周子衿的手腕,把人用力往面前一带,面若寒霜降,“早就计划好离开老子了?”
    周子衿默认,不反驳。
    她倔强的眼神笔直明亮,似乎也没料到,魏明烨反应这么大。
    男欢女爱,你情我愿,你是金主天上月,一早就心知肚明的规则,开始时循规蹈矩,泾渭分明,彼此自在。这场游戏买卖的初衷便是有聚就有离,怎的,曲终了,还不允许人散?这些尖锐想法直冲周子衿大脑,似要掩盖内心的慌乱和迷茫。她以此作盾,倒也短暂说服了自己,将无情无义演得逼真绝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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