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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盯着那张纸,觉得有种强烈的恐惧感从头发丝攀爬上来,脑袋一下子就僵凝了,不能思考了。
为什么萧典会知道这些?
他为什么要把这些东西列出来?
林灼阳咽了口唾沫,颤抖着手,翻到了第二张未完的信上。
那份信有很多的涂改,萧典似乎写的很不满意。
信的开头是这样的:
“林灼阳,我知道有的事情说出来你一定不敢相信,但那些都是真的……现在我要走了,我想把事实全部都告诉你……”
64再见萧典
顾陵走在小区里,路边躺椅上有两个说话漏风的老太太在晒太阳,其中一个老太厥着缺了牙的嘴,很八卦地说:“哎,你知不知道啊,我们小区最近来了个神经病人,可变态了,没日没夜地窝在草丛里找东西,好像丢了魂似的……”
另一个老太立刻接上:“哎,哎,你说的是不是个小青年啊,个儿不高,脸圆圆的,穿的还挺讲究?”
“对啊对啊。”旁边那位立刻点头,很热切地说,“你也知道啊?”
“可不是知道吗?”老太一拍大腿,腿上搁着的毛线团都滚了下来,“你说那孩子不知是中了什么魔障,整个人都疯疯癫癫的,有一次我路过他身边,他就跪在草丛里翻找,一边找还一边哭,念叨着什么……丢哪里去了?怎么不见了……特吓人。我家孙子最近晚上都不敢出门了。”
顾陵听着她们的对话,眉头微微拧起,他在原处稍稍停了一会儿,然后手插在裤袋里,面色冷淡地兀自继续向前走。
来到3栋楼下,那里有一片植被茂盛的绿化带,栽种着常青灌木,银杏,夹竹桃和桂花树,还有些说不上名字的野花杂草簇拥在地面,枯败的老藤像被风撕破的蜘蛛网,森森然悬吊在枝丫间。
在那些扎人的灌木深处,有一个青年正低头专注地寻找着什么,他的鼻尖微微有些红,脚踩在脆硬的灌木条上,发出噼啪脆响。
“……在找什么?”顾陵站在花树下,淡淡地问。
青年被他突然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他几乎是立刻就抬起头来,朝顾陵的方向看去,但是他起身太急,血液供应不上脑部,整个人就晕眩得踉跄一退,差点摔倒在地。
顾陵看着他毛毛躁躁的样子,眉宇间的川字拧得更深。他抿了抿嘴,淡淡道:“你好像已经知道真相了?”
林灼阳瞪着他,但是没说话。
顾陵朝他走了过来,然后在还有几步远的地方站定,和林灼阳保持着一个陌生人该有的安全距离,很平静地说:“我们之前见过一次,你对我也许没有多少印象,我叫顾陵,是萧典的……上司。”
阳光照了下来,蜜色的光线轻轻敷在林灼阳的脸庞,顾陵瞥见他脸上的擦伤,带着枯屑泥灰,是被灌木枝梢划破的。
顾陵的目光稍稍温和了一些,他闭了闭眼睛,然后道:“……关于萧典的这些事情,你信吗?”
林灼阳瞳孔微有收缩,然后他咬着唇,略点了一下头,又摇了摇头。
“那么,你现在又在找什么?”顾陵的目光筛过浓密的睫毛,落在林灼阳的身上,问得有些无关痛痒,“你既然不肯信,那么再找都是没有用的。”
林灼阳的脸色陡然一白,但他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再次弯下腰去,用已经被划得伤痕累累的手不客气地扒开灌木叶子,沉默地寻找着。
顾陵冷冷道:“……萧典不是个坦诚的人,哪怕连最后留给你的信都是斟酌了好多遍,最终稿完全掩埋了他的心事。他想把一些感情带到坟墓里,和尸骨一起烂掉。”
林灼阳的手微颤了一下,那些未完书信中的只字片语像无声无息的大雪,轻轻飘回了他的心底,却惹得他连舌根都发苦——
“有些话,本来是想一辈子隐瞒着你,不和你说的。我从来就没有温和真诚地对待过你,现在我知道自己的生命即将结束了,突然很想对你说一些真话,可我不知道,你还会不会相信我。”
“林灼阳,我很难说,我有什么话是完全坦诚地告诉你的,如果非得要找出一句,也许只有我喜欢你,这是真的。……不,其实这一句也不完全真诚,因为最开始的时候,我只是想要单纯地报复你,想要惹得你哭,想要好好地捉弄你,想起来,其实我是从未对你说过什么真心话的。”
“对不起,林灼阳,这是最后一次,我不会再欺骗你。”
心脏好像被尖刀划开了一个狰狞的血口,林灼阳在心里骂着,骂着那个该死的说谎者,什么最后一次,什么不再欺骗。
最后,还不是拿了那封平淡冷漠的信想要搪塞自己?
其实林灼阳也明白,萧典这样做,无非就是想把恶人的面具一直戴到死,就好像那些木乃伊的金色假面,陪着主人一起躺在暗无天日的棺椁里。萧典想让林灼阳以为死的是个不爱他的混蛋,是个不值得留恋的人。
所以到了最后一刻,他虽有犹豫的私心,但仍旧选择了不为自己正名。
他想把戏唱下去,哪怕自己最后会倒在戏台的幕布后,凋敝成嶙峋枯瘦的祭品。
可越是明白萧典的内心,林灼阳就越难过,难过得几乎要发狂。
看萧典反复修改的信件,就好像在看这个男人不断为自己画上诡谲刺目的油彩,把真实的面容藏匿在苍白的戏妆后面。林灼阳甚至能想象萧典写这些信时隐忍痛苦的神情。
一点一点平复下自己的感情。夢幻彐兒只想留给林灼阳一丝全身而退的余地。
也是,面具戴久了,就再也摘不下来了。
恶人做久了,又何必执意再翻案?
一切都够了。
“他死的时候很痛苦。”顾陵的声音就像刚从冰窖里拿出来一样,冷得可怕,“没有人陪着,没有任何可以诉苦的地方,而且在那之前……你还在责怪他,对不对?”
“……”林灼阳没有答话,他觉得自己的嘴唇一定被咬破了,咸咸的,全是血腥味。
“那枚戒指是妖界的婚戒。”顾陵淡淡道,“你不用再找了,当你让萧典离开你身边的时候,当你把它丢出窗门的时候,它就已经碎了。”
顿了顿,他抬头望着面前的楼房,轻声说:“它已经和泥土化在一起,你再也找不到了。”
顾陵的话重重砸在林灼阳脑海里,震得他眼前发黑,晕眩不已,他弯下腰,胃里翻腾的厉害,可他还是固执地死命在草丛中拨找,露在外面的手臂被尖锐的枝条划伤,血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