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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宝婺 作者:梁若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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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点想哭。
上了两年正经大学,她都学了些什么啊?
中间陆陆续续有差不多年纪的叔叔伯伯过来,把他们这里当个景点一样,其中有个伯伯好像还认识他家里边,笑眯眯地拍他肩:“这么拼干嘛,你家像是差这点钱吗?我一会儿给老高挂个电话……叫他看看他儿子在外面多给他长脸……”
高斯从容应对,离开的人各个满面笑容。他来这里是找他们要钱的,可是赖宝婺觉得他光是站在那里,整个人就已经金光闪闪,那些什么vp,lp的投资大佬们求着他说,你借点我的钱吧……
“他们这些人,是不是都很有钱?”赖宝婺前胸压在桌边,忽然对着他窃窃私语。
高斯吃了口叉子卷起来的意大利面,摇头:“也不全是,有些是投资中介,在中间搭桥给你找其他投资公司,还有两个压根就是骗子。”他说话的语气透着一丝轻蔑。
福至心灵,赖宝婺凑过去,用手遮着嘴压低声音问:“如果投资没谈拢,这顿自助餐是不是要我们出钱啊?”
高斯一下子就笑了,他的肩膀发抖,叉子都拿不稳了。
他一中午都在笑,跟那些精刮到骨子里的叔叔伯伯们周旋,笑容满面,说些云里雾里,真真假假的话。可是没有一刻让他笑得这么剧烈过,太阳光从旁边的透明玻璃射进来,照在这个二十岁年轻男人的脸上,那一瞬间,他变回了球场上那个自信张扬的少年。赖宝婺永远记得的那张流汗的脸。
他忍住笑,眉眼舒展:“没事,吃你的吧,不要你花钱。”
是,她不懂投资,不懂软件开发,不懂他一个学生为什么千里迢迢跑到杭州来要钱,但她可以给他讲她们班上的趣事,女生寝室楼里的流浪猫,讲她去年在北京旅游吃到的烤鸭,她眨巴着她那对大眼,神秘兮兮地问高斯:“你觉得珍妃真的是慈禧推下井的吗?”
他看着她笑,他说:“赖宝婺,我怎么感觉你一点都没变。”
她坐在藤条椅里,开心极了。
一顿自助餐吃到下午一点,赖宝婺拿了份酸奶,用小勺子慢慢挖着吃,等高斯见完那些投资大佬回来,她小声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出了酒店的玻璃旋转门,热浪扑面,太阳最烈的午后,赖宝婺撑开她包里的一顶遮阳伞,他跟她都在伞下,走了几米,变成了他给她举着伞。
路过一家奶茶店,她忽然停下,仰起脸看他:“我请你喝奶茶吧。”
高斯笑:“你还吃的下啊?”
赖宝婺轻声:“那不一样嘛。”
问他想喝什么,他说不用了。她推开门进去点单,心心念念想给他试试她的新宠:百香果柠檬茶。她跟柜台的小姐姐千叮咛万嘱咐,无糖去冰加椰果。
她往门口看,撞到高斯正好也在看她。她跟他笑。
英俊沉着,他目光总是有点冷的样子,哪怕在笑。
见了这么多业界顶尖的投资大佬,他还是那样,不当回事,对未来对人生,他好像看得比谁都淡,吃自助餐的时候赖宝婺就想问他,你说我一点没变,可我怎么感觉你总是不开心呀?
这么多叔叔伯伯都要给你钱,还是不开心吗?
她这么想的时候,就接到了一个不开心的人打来的电话,来自北京的邵天赐同学。他暑假没回杭州,留北京陪女友,不缺钱又有闲,小日子过的那叫一个滋润。前段时间还带女友去了趟韩国购物,参加了一个女团的粉丝见面会,把赖宝婺给羡慕的呀。
邵天赐在电话里问她:“你说你们女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我能给的都给了,她还有什么不满意?”
人只有在长大后才会发现,在一段感情中人最难回避的不是爱的消失,而是难以掩饰的欲望。
邵天赐这个人,从他穿衣打扮就能让人知道他家境不坏,可是去了一趟韩国,赵彦妃才深切地体会到这种“不坏”有多“不坏”。他们在韩国住的是首尔威斯汀,唯一一家从仁川机场出发有直达巴士,配备号称七秒入睡床具的酒店;七天他们去的最多的是一家经常在韩剧里出现的galleria百货公司,邵天赐说这里的gucci比国内便宜,他给自己买了一只索尼数码相机,给张美琴买了一条爱马仕的丝巾,给邵荣挑的是一条路易威登的皮带。赵彦妃看中一只gucci的马衔扣系列背包,她挑了一只红色的。付款的时候邵天赐又让sa给他拿了一只纯白。
像他这种一掷千金的年轻客户在这富商云集的购物中心并不稀奇,而赵彦妃的整个世界观都为此遭遇了洗礼。
赵彦妃想当然地以为,这两个包都是给她的。她矜持激动,又不动声色。
是,正常人谁不会这么想,这是她的男人,男友,一个家里富到流油的年轻男生,他单纯痴情,把自己当仙女、当宝贝,他们开一间房,他碰都不碰她一下。他让她感觉自己被珍惜着,这种珍惜给了她力量和勇气。
回到中国土地,她的出租房里,邵天赐趴在地上,行李摊了一地,他嘴里念念有词,把礼物从里面捡出来,几万的东西随随便便找个塑料袋缠好,用手机下单,等快递上门。赵彦妃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她给忙活了一晚上的男友倒了杯果汁,她轻声细语地问:“你这个白色的gucci是给谁的呀?”
邵天赐一个配件找不着,随口回她:“给我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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