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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灰,月光,伏特加 作者:云远天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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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眼,少年再不是那时的少年。
秦管家带陈灼去了被风雨侵袭的院子,那片小院子并不大,却承载了陈灼和陆星泽年少的温热记忆。
那是陈灼刚刚拍完第一部 电影,身心俱疲,陆星泽带他来马尔代夫放松一下,两人一时兴起,便一同布置了这个院子。
他们在远端的两角栽上糖棕树,树干挺拔,尖长的叶子翠绿欲滴,如烟火绽放。陈灼喜欢各色各样的玫瑰,陆星泽为他种满了别致的花坛,陆星泽喜欢宝巾花,陈灼也买来栽种,听说这花最是风流,不同颜色的花瓣嵌合在一起,远远望去,如云如霞。还有鹤望兰,蝴蝶草,金星果……
他们曾经在这个乐园里无比快乐。
——“你看,小玫瑰开花了,在那儿。”
——“我折了一只纸鹤,放在鹤望兰花丛里,给你10秒钟,看你能不能找到?”
——“星泽…这个吊床好舒服啊,一辈子不想下来了。”
阳光毫不吝啬地洒下,树叶被风吹得发出细微的“沙沙”声,花气熏人欲醉。
都已经成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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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灼踏入院子,将满地狼藉尽收眼底。
“实在抱歉陈先生,我们没有提前得到暴雨警告,我们也尝试了各种方法来补救,但第一轮夜间暴雨的形势太猛烈……”
秦管家带着一众佣人、园丁站在院子的入口处,向陈灼汇报情况。
院子里一大半植物都没能躲过这次浩劫,只有玫瑰花坛位置很好,被墙壁和树木遮挡,安然无恙。
杂乱歪倒的花梗,零落一地的花瓣,黑洞洞的花芯。
陈灼徒然地半蹲下去,想试图捧起花朵的尸体,却感觉一阵眩晕,向前倾倒。
“陈先生,您没事吧?”秦管家俯身拉住他的胳膊。
“…林师傅,告诉我哪些还能救,哪些已经没救。”陈灼对园丁说。
“……好、好的。”
“陈先生来得匆忙,一定累了吧,浴室和早餐已经为您准备好了…”
“不急。”
林师傅很快陪陈灼检查了一遍院子里的植物,有半数可以尝试换土移植或嫁接,另外半数无法挽救。
陈灼的眼泪一颗颗掉进泥土里。
他近乎绝望地想,是不是陆星泽对自己生气、失望了,才让一场暴雨破坏了这花园。
这是对他和夏知风同居的惩罚吗?
他是多么希望陆星泽可以再出现,哪怕是惩罚他,哪怕是谴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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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知风给陈灼打了几个电话,都没人接。
他只得求助季名,让季名联系那边的人,从中获知陈灼的状态。
“看得出他在强撑着,为了救活那些花草,他不惜一切。”季名说:“傍晚晕倒了一次,应该是过度劳累导致的,家庭医生替他诊治了,现在在休息。”
夏知风单手撑着额头,半晌无言。
“怎么了?”季名询问道。
“我真是个畜生。”夏知风很冷静地说。
这下换季名半晌说不出话了。
“为什么不告诉他真相?”季名问出了这个一直困惑他的问题:“他如果知道你还活着,或许就不会这么痛苦。”
“如果他知道他唯一爱的那个人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不仅骗他说自己得了绝症,还诈死,两度欺骗他的感情,你觉得他会怎么想?我实在不知道,是现在坦白给他造成的打击更大,还是陆星泽的死给他造成的打击更大。”
季名沉默了半晌,说:“我能说一句真心话吗?”
“说。”
“有没有可能,你最害怕的不是他受到多大的打击,而是一旦他知道真相,他就不会爱你,你最无法接受的是失去他的爱。”
“所以你觉得我应该坦白是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认同你所说的,如果让他知道真相,他的精神支柱可能会崩塌…现在他心中至少还留有一点美好,那就是他和陆星泽的回忆。”季名顿了顿:“对不起,我其实没有资格评价你们之间的事,你就当我没说过吧。”
夏知风又点燃了一根烟。
他觉得爱太难捉摸了,而且爱的报复心极强,他玩弄爱情,爱情也玩弄他,把他的不屑和蔑视原原本本地还给他,让他一刻不得安宁。
夏知风拿起手机,依然没有来自陈灼的任何消息,除了之前他发的“注意安全,别着急”下面跟了一个毫无温度的“好”字。
他想过很多种可能性,比如就此收手,让陆星泽永远留在陈灼的心里,再也不去打扰陈灼的生活。
比如向陈灼坦白一切,然后迎接陈灼的审判,多半是陈灼一辈子不想再搭理他。
比如就继续这样下去,熬着,过一天算一天,未来也不知道在哪里,等待一个奇迹的发生。
前两种显然都不是夏知风想要的,他承受不起陈灼的离开,他接受不了永远无法联系到陈灼,更接受不了陈灼恨他。
讽刺的是,他却让陈灼承受了这种痛苦。
“陆星泽,你是个畜生,夏知风,你也不例外。”夏知风望着雾蒙蒙的夜,今夜连月光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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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灼在侍弄花草的时候,接到了消息,付蒙来帮他了。
“这暴雨也太不像话了。”付蒙穿上和陈灼一样的工作服,拿了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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