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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那夏日蝉鸣 作者:许甜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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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吧,他们之间横亘着的不光是谢时雨,还有十年里陌生的经历对彼此的改变和扭曲。
“我以为,你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消沉,颓败,毫无生气,把自己过的像一具没有灵魂没有悲喜的行尸走肉。
许蝉侧过头,看着李闵似笑非笑地叹了口气,“你答应我的事情,一个字都没有做到。”
哦,除了考A大。
李闵捏着手机,视线隔着一扇门紧紧地盯着许蝉,到现在他才发现,原来许蝉一直在给他机会,是他一直没有握住。
十年前是,十年后亦是如此。
“当年,我是不得已才……”李闵不知道鼓起了多大的勇气,他开口的一瞬间整个人都像是绷着一口气,手背上的青筋凸起厉害。
许蝉轻声打断他的解释,“我想,你肯定有很多苦衷。可是,苦衷并不是你道德绑架我的理由。李闵,不管你是什么理由,结果就是你欺骗了我,也背叛了我们的诺言。”
没有人有必要为别人的苦衷买单,就像是她那个脑子不清楚的父亲,他明明没有做错任何事,可就是因为钱是从自己手心流出去的,被人一忽悠就胡言乱语认了罪,到死都背着经济犯的罪名。
“我爸爸被冤入狱,除了我,连我妈妈都觉得他是真的犯了错,有人会在意他到底做了什么吗?不会的,所有人都只会记得他犯了罪,毁了无数家庭的幸福,所以我们活该被打,被骂,接受所有的惩罚。”
许蝉低着头,看着地上自己缩成一团的影子,“不管你有什么苦衷,那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伤害了我,而我也不会原谅你,你更没有权利要求我接受你的歉疚。”
李闵捏紧衣角的手指微微颤抖,他背靠着墙壁,任由冰冷触感渗入脊骨。
良久,等到许蝉的气息渐渐平和均匀,他才努力噙起一抹勉强的笑意,脚步沉重地挪到许蝉面前。
“可是你说过,我们要往前走。”
李闵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手指在快到碰到许蝉的时候又缩了一下,然后压抑着满腔情绪轻声道,“你可以给于皖周一次机会,可不可以也给我一次。”
许蝉抬起头盯着李闵,目光由原本的温和平静变得有些讥讽,“在你身上,我看不到一点我爱的那个少年的影子。”
她站直了身体,看上去柔弱的身体却笔直秀挺,“现在的你,有哪里值得我继续喜欢吗?”
李闵木然地立在原地,视线落在自己的脚尖,心里埋藏已久的那些年少自卑和无底洞似的惶然凭空就爬了出来。
是啊,论家世,他不如于皖周;论事业,他拼不过徐树岸;论感情,他从一上赌桌就下错了注。
李闵突然想起导师说过的那句话:“你可以糟蹋自己的前途,等你以后遇到了想要照顾的人,在后悔了就来不及了。”
现在,他看着许蝉对自己失望的眼神,突然觉得那些话就像是一种温柔的诅咒,将他包裹直至窒息。
“我可以改。”
李闵从牙缝里蹦出四个字,每一个音节都仿佛已经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许蝉笑着摇了摇头,“你不用为我改变,你做的每个选择都是你自己的决定,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她迎上男人的眼睛,像是要立时将他击溃,“你妈妈的死,你父亲的混账,都不是你把自己所有的遭遇都归咎于别人的理由。李闵,我知道我最讨厌你哪一点吗?”
她直视着李闵的眼睛,褪尽温柔和爱意的眼底满是对他的绝望,“你永远都在为别人而活,不管是死人还是活人,欠了你的你欠了的,你觉得自己的人生全都被他们毁了,然后加倍地坠落报复回去。可是,你是自由的啊,谁都没有责任为你活的消沉而买单,死去的人已经死了,你有什么权利把自己的失败都甩给他们。”
一口气说完,许蝉看到李闵的眼底糜烂如一滩沼泽,她的身影陷在里面挣扎求生,却被他生生拽住,仿佛要一起拖下地狱。
她耳畔一阵阵地轰鸣,连日来的疲惫高烧像是要吞噬掉她的神智,许蝉看到李闵的嘴巴动了一下,视线模糊之处突然有点看不清他的口型。
走廊里的人影渐渐多了起来,许蝉缓步上前,原本就苍白的脸庞上更添了几分倦怠,她垂下眼眸,最后踮起脚尖轻轻地抱了一下李闵。
男人身上还沾染着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衣袖间隐约有血腥气传来,许蝉闭上眼,在他耳畔轻轻地说:
“李闵,我们回不去了,放过我吧。”
隔着厚重的楼梯间木门,于皖周看着许蝉头也不回地离开,剩下李闵像个被抽去灵魂的木偶似的站着。
他握紧门板,盯着那道身影看了许久,眼底的愕然变成悲伤,最终无力地垂落在身侧。
短短的一个小时,他所有的问心无愧被全线击溃,站在阴影里,他再也没有像对待苏越长那样追过去暴跳如雷质问别人的底气。
隐秘的夏日终将结束,而他,也终于在这纷乱的一年里听到了属于自己的那时蝉鸣。
医院天台上,于皖周递给李闵一支烟,“无味的,于主任肯定不会发现。”
李闵低头打起火机,隔着袅袅烟雾,他突然有些看不清于皖周的脸。
“你都听到了。”
没有预料中的愤怒和暴躁,于皖周没有听到似的默不作声地把烟头摁灭在垃圾桶上,然后又抽出一根继续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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