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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琵琶重 作者:池疏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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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桌上,阮常跃难得斟了杯酒,跟妹婿碰了下杯,红光满面的,“慧慧这是嫁到哪了?”
“就在江礼市呢,男孩子在江礼市买了房。”
阮常丽笑着夹了块拍黄瓜,极其骄傲的语气,“婚礼就在五一,以后离得近了,互相也能多走动走动了。”
钱邵峰给阮常跃倒满酒,笑道:“来来来,哥,我们碰一个。”
饭桌上酒味浓郁,阮思歌格外不适,娄晓蓉也皱起了眉,瞪着阮常跃,在桌下踢了他一脚。
酒劲上头的阮常跃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对,遗憾撂了杯,“吃菜吃菜啊。”
一旦成了家,那话题多就围绕着丈夫和子女转,阮常丽也是这般,见丈夫跟哥哥相处正好,主动跟阮思歌搭话,“思歌是学琵琶的吧?经常听你爸夸你呢。”
“说起来,我家慧慧也过了钢琴八级呢,到时候婚宴上你过来,可以互相交流下学习经验。”
她刚刚也喝了点酒,一对着自己说话,那酒味直冲头来,阮思歌眉头皱的更紧了,娄晓蓉看她情况愈发严重,忙替她解围,主动推着阮思歌起身,温声道,“小丽啊,思歌这肠胃不太舒服,先让她回去休息吧。”
眼见阮思歌脸上血色尽无,软塌塌的,阮常丽立马也附和,“都怪我家这口子,酒喝太多,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阮思歌如释重负,终于脱离饭桌上这酒味弥漫的环境,起了身。
娄晓蓉也坐回去,敬了一杯酒给他们夫妻:“小孩子不懂事,我替她敬你们。”
“祝慧慧新婚愉快啊!”
阮常丽笑,“谢谢嫂子。”
钱邵峰似乎是喝晕了,胡咧咧起来,“说起来,思文比慧慧还大一岁吧,要是还活着,现在也该结婚了。”
阮思歌开门的手一僵。
第32章 、“厌食症你知道吗?”
阮家人对长女阮思文的死向来忌讳,尤其介意在阮思歌面前提起,钱邵峰此话一出,还沉浸在侄女婚讯中的阮常跃酒顿时就醒了,斥道:“说什么胡话呢。”
娄晓蓉脸色也格外难看,阮常丽一掌拍在钱邵峰背上,忙拉着丈夫道歉,“嫂子实在对不住,早知道就让他少喝点的。”
阮思歌轻轻扭开门,走了进去。
阮思文。
她已经很久没听人说起过这个名字,家里有关她的一切也全都收了起来,时间太过久远,以至于梦里阮思歌梦到她时脸庞都是模糊的。
每年她的忌日阮常跃夫妻俩也都是私下瞒着她偷偷给祭拜完就结束了。
阮思歌上小学时曾听老师为了让他们珍惜学习机会,举例说起过一个故事,大意是说一家有三个孩子,只能供得起一个孩子继续上大学,为了公平,抽签决定机会。
娄晓蓉自己对音乐没什么造诣,对孩子掌握一门乐器却出奇的执着,当时的阮家不至于让孩子上不起学,但那时的经济条件,只能让一个孩子学上一门乐器。
没有抽签,只有长幼有序,机会落在长女阮思文头上。
她选了琵琶。
阮思歌还记得那些年见到阮思文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样子,天之娇女不过如此。
她的优秀和耀眼很快也得到了父母的格外偏爱,娄晓蓉开始每日接送她去琴房,跟着每一场比赛,而阮常跃开店初期,每日拉货进货忙碌的很,夫妻俩都无暇顾及当时还只有五岁正需要人照顾的她,最后只能把阮思歌送到了乡下奶奶家。
除了少之又少的电话联系,就只有每年回江礼市过年才能跟父母团聚几日,阮思歌对这个家是陌生的。
直到八岁那年,她放学回家,家里却空无一人,习惯翻出作业来写的时候,阮常跃突然出现,一把掀翻了桌子,“写写写,你姐姐都死了,你还有心情在这写作业呢。”
跪在吊唁厅望着上面姐姐的照片时,阮思歌还是茫然的,次日就从乡下被接回到了江礼市。
本该属于阮思文的一切都落到了她身上。
没人问过她到底想不想学琵琶,娄晓蓉只觉得资源不能浪费,换别的学还要多花钱,这条路她走得也远不如阮思文顺利,一开始带阮思文的老师看不上她,觉得小姑娘没半点朝气,木讷又肥胖,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简直跟姐姐阮思文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上课被拒的阮思歌,不想回去面对娄晓蓉失望的目光,生怕他们一个不开心再次把自己赶回老家,想到之前曾听姐姐说起过平沙坊有很多技艺精湛的琵琶手,自作主张偷跑进去,遇到了当时正在平沙坊演出的葛慧君。
恰逢那时靳珧已出师,手下只有师丽姿在带的葛慧君看中她的聪颖,收了为徒。
走投无路之下,柳暗花明。
娄晓蓉送走阮常丽夫妻俩回来,偷偷推开门看了她一眼,就见睡梦中的阮思歌紧紧皱着眉,攥着手上的被褥,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心下更生气了,关上门就冲阮常跃发起火来,“不让你喝酒非要喝酒,这下好了,你明知道思歌平时是最忌我们提起思文的。”
阮常跃坐在客厅抽着烟,想着过世的大女儿,叹了口气,“那我哪能知道他这人嘴没个把门的呢。”
“说起来,要是思文还在世,估摸着还真的在谈婚论嫁了。”
娄晓蓉顿时没了声。
说起来两姐妹接触也不多,唯一在一起的几年,都是不怎么记事的阶段,阮思歌被送到乡下以后关系更是疏离,也没什么交集,但几乎每回提起思文或者思文忌日前后,阮思歌都会离奇的发高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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