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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如我轻若尘埃 作者:陈之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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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多时,她就看到华善堂的财务报表。经过针对麻黄碱和汽车走私两轮调查之后,那一年中国区的状况十分惨烈,净利润干脆就是负的,完全是靠着集团总公司的再注资勉强度日。随后的一年,法庭裁决下来了,华善堂被处以巨额罚款,但各地的生产已经相继恢复,有不少业务又开始赚钱,尤其是刚刚开始的一些保健品业务,始终保持着增长态势和极好的盈利水平,虽然赚来钱与罚款两相抵消,整个公司总体上仍在亏损的边缘徘徊,但来自于集团的补贴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可有可无的了。
    这些都是陈效上任一年以来的事情,她一点一点看下去,像是在读一部编年史。她很早就听他说过,为什么要自己检举淮安药厂走私麻黄碱,要把汽车走私案兜底翻出来,但却从来没有过如此直接而清晰的感觉,他这是确确实实的断腕之举。当时她还不觉得,直到此刻看到背后的一切,才觉得有种悲壮之感。他真是个下得去手的人,她不禁感叹,而且砍完了,蒙受如此重创,竟还有这样的野心和意志力支撑着再站起来。
    她像上了瘾,几个钟头对着电脑,都没动过地方。因为坐的位子在角落,离电梯厅又远,没人经过那里扰了她的清静,等她缓过神来,看了下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午饭时间早已经过了,难得的是她一向胃口极好,这大半天却一直都没觉得饿。汤晓英说的例会也早已经开始了,可她却还是没看到陈效,心想他大概是直接去开会了,于是就拿起电话打给前台,打听那个部门经理例会在哪个会议室开?又是几点钟结束?得到的答复是,一般情况下,那个会至少是要开到四点半的。
    挂上电话,林薇站起来活动手脚,到陈效的办公室里去,把遮阳帘拉开,茶杯洗过倒上水。他房间里很冷,和外面开放区域相比,简直就像两个季节,她去看装在门口墙上的温控器,室温显示十五度,空调设备只开了换气,没有送暖风,而且角落里还有一扇小窗也开着。陈效是抽烟的,林薇以为他是忘了关,踮着脚伸手去拉,却怎么都拉不动。
    “我宁愿冷一点。”身后有人说话。
    林薇听见声音回头,就看见陈效从外面走进来。认真算起来,他们差不多有一年没见过面了,除了偶尔打过几个电话,一点音信都没有。此时的他穿着成套西装,精神很好,很少有人在午后这个时刻还能保持这种状态,她禁不住看着他。可他身后还跟着几个人,有男有女,有的拿着笔记本,也有抱着笔记本电脑的,看那样子这会还要小范围的开下去。她很知趣的退出去,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她稍稍侧身,陈效伸手扶了一下她的腰,极小的一个动作,做的也很自然,边上却也有人看在眼里。林薇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却也未动声色,只问要不要送茶水进来,记下各人的要求,就带上门走了。
    小范围的会不到一小时就散了,那几个人陆陆续续的走掉,林薇坐等陈效叫她进去,可等了半天却还不见传召。她回头张了一眼,隔着玻璃墙看到他在打电话,只能再耐下性子来等着,趁这功夫继续看那些资料。
    天慢慢黑下去,她浑然不觉,有个男人过来送要签字的合同,看着她笑问:“第一天就加班啊?他怎么对你这样啊?”
    林薇听得出这话里的揶揄和暧昧,抬头看看那个人,就是之前来开会的那帮人中的一个。她想起陈效方才在人前的举动,也难怪人家会这样调侃,他好像非得做出一点出人意表的事情来不可,用她做秘书大概就是最典型的例子,他就是要别人往歪了想,却又横竖猜不着他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那个男人走掉,陈效的电话还没打完,她不敢走远,但实在是饿了,跑到那一层的自动贩卖机买了条饼干,就着白开水吃了几块。正吃着,陈效却出来了,站在办公室门口示意她进来。
    她跟着他进屋,关上门,两人隔着一张巨大的L型办公桌站着,他没说什么叙旧的话,直接就开始交待工作,把所有该给她的东西都交给她,三个可以联系到他的号码,司机的电话,办公室和保险箱的备用钥匙,还有一把他家的钥匙。
    林薇接过来,一眼就认出那就是和平花园的钥匙,甚至就是她搬出去的时候留在玄关柜子上那一把。她不禁觉得讽刺,自以为可以公私分明,结果却还是回到老样子,陈效却仍是一本正经的表情,对着她口述接下去那一个礼拜的日程安排。
    ☆、40.第九章 (2)
    陈效把东西都交到林薇手上,然后问:“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你没什么别的要告诉我?”林薇张口结舌,心想,就这样要她开工了?她还什么都不懂!
    “这活儿不难,只要记住一句话就行了。”他轻声笑了笑。
    “什么话?”她又问。
    “在这里,出了这扇门,就没有朋友了。”他回答。
    话说得很直白,林薇不是傻子,不可能听不懂,陈效这是把她当成心腹了,要她为他守着秘密。但从另一方面来说,其中的意思也是很隐晦的,他并非没有其他心腹,别的林薇不知道,但至少还有一个王俊,同样的话,他大概对不少人都说过,他们中的每一个守着他的一部分秘密,所有人同时叛变的可能性总比一个人倒戈要低得多,这样他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那是一种挺奇怪的感觉,她居然很愿意这样做,也不知是不是条贼船,只是凭着一点冲动和第六感,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跳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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