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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念 作者:方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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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你们看吧,我这手脏着呢。”
不想看,不敢看。
姚菡梅羡慕地说:“什么时候带回家,我也去瞅瞅凑个热闹。”
“快了快了,下月家里办喜事,到时你一定要去,小夏也要去。”
汤知夏迟钝的应了声“好”。
月底,冯念春把叫知夏叫出去,说是有事请他帮忙,汤知夏不好推脱,开着刚买没多久的车去接她。
在车上,冯念春才说让汤知夏陪她去给钟星惟买西装,下月宴会穿,并当着汤知夏的面给钟星惟打电话:“儿子啊,我现在跟小夏一起呢,去给你选宴会要穿的西装,你们年轻人的审美我不懂,你喜欢什么样的,跟小夏说,小夏在我身边。”
钟星惟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出来,“知夏,你别理我妈,她就会使唤你。”
汤知夏强压着心头苦涩,“没关系,反正我也不忙,你喜欢什么样的款式颜色?”
“那你看着选吧,我这边在开会。”
汤知夏还有句话没说,他想说祝你和她幸福,阿姨在,他又把话咽了下去。
冯念春一路都在说钟星惟跟女朋友是如何如何相配,女朋友已经怀孕了,等他们生的孩子,她会帮着去北京带,汤知夏想起上月在北京看到的孕妇,脑袋一阵一阵抽着痛。
选西装时汤知夏很用心,他想,即便不能跟他在一起,看着他穿着自己帮他选的礼服也是好的,好像喜欢他已经成为一种刻在骨子里的习惯,跟他无关,不需要回应,也不需要他知道,只是单纯的想把他放在心上,就像在他对面买了房子,又不想让他知道,所以总在楼下望着他的窗户,等他关灯了才回家,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把自己那颗燥动的心捂住。
六月初二是个好日子,钟家喜宴,因家里老家刚过世没多久,不宜大操大办,没有下请柬,都是电话邀请,冯念春在电话里跟姚菡梅也没说清楚,只是指定六月初二让他们两母子一定要去兴满楼参加喜宴。
挂断电话姚菡梅念叨:“冯姐家规矩多,大概是老太太走还没满一年,喜事不能张扬,不能下请柬,连具体什么事也没说清楚,我这身体不好,近几个月她也忙,走动也少,唉,也没能帮上忙。”
汤知夏低低的应了声,“是星惟哥的订婚宴。”
姚菡梅愣了愣,没说话,摸了下儿子头顶,像小时候那样。
汤知夏觉得这一年他命里带劫,在他毫无准备的时候姚菡梅意外离世了。
那天汤知夏跟妈妈约好了六点回老房子吃饭,路上正好碰到一个迷路的老人,他耽误了一点时间,用老人衣领下缝着的号码给老人家人打电话,家人拜托他帮忙照看一会儿老人,免得他又走丢了。
汤知夏给母亲打个了电话,告诉她会晚去半个小时,意外就发生在这半小时间,她从二楼下来开门口灯时摔了一跤,等汤知夏赶回家时只看见倒在地上的姚菡梅,那一摔摔断一根肋骨,肋骨骨折断端向内移位刺破胸膜,她的体质本就与正常人不同,当晚手术后被送进ICU。
钟星惟连夜赶了回来,在医院走廊找到汤知夏,汤知夏没有流泪,只是缩成一团靠着墙坐在地上,钟星惟脱下衣服披在他身上,握着他的手给他温度:“汤知夏,别害怕,我会陪你。”
在ICU的第四天医院下达病危通知书,汤知夏拒绝签字,像听不到医生说的话,喃道:“几点了?我得回家煮汤了,今天煮鱼汤,妈喜欢喝鱼汤。”
钟星惟把汤知夏拉到外面,抱着他:“不要这样,你永远不会是一个人,你还有我,进去看看阿姨吧。”
姚菡梅身上插满管子,一旁的仪器发出刺耳的滴滴声,汤知夏握着她的手,小声问:“妈,疼不?”
姚菡梅虚弱地摇头,缓缓抬手摸了下汤知夏的脸:“不疼了,你爸要来接我了,你长大了,以后要自己照顾自己,饭要吃,冷了添衣,热了打扇,不用我教了吧?”
汤知夏喉咙哽住:“我还要你照顾,有你在我才不会冷。”
姚菡梅眼里含着不舍:“你要自己照顾自己,星惟是个好孩子,你钟伯伯钟伯母就他一个儿子,他注定是要结婚生子的,就算他这辈子不结婚不生子,那也是因为别的原因,决不能是因为你汤知夏,汤文知的儿子要一辈子光明磊落,不背任何骂名,妈妈希望你将来也有幸福的家庭,没有的话,妈妈也看不见了,那妈妈希望你平安健康的渡过一生,走你该走的路,哪条路顺走哪条路。”
汤知夏泣不成声,看着妈妈在他面前闭上眼……
丧事从简也是姚菡梅的意思,她这个人一生低调,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冯念春在丧礼后抱着汤知夏哭,她说:“做我儿子吧,以后我就是你妈妈了。”
钟星惟站在汤知夏身后陪着他流泪,晚上汤知夏终于支撑不住睡着了,钟星惟将他揽到怀里轻轻抱着他,抱了一整夜。
冯念春在门口站了好久,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了。
钟星惟是被冯念春催着回北京的,“你都在知夏家待了七八天了,公司的事不用你管吗?知夏这边有我照顾,你回北京吧。”
“过几天再说。”
“他都没事了,你还留下来干什么?你最近在老家待的时间越来越多了,你想干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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