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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还不睡?」
「我睡不著,想跟你聊天。」我说,「我看到你写的小说了,在论坛上。」
「嗯,」他爬上床,在我旁边躺下。「现在大概写到一半,刚好是故事中最沉重的部分,有时会被那些负面情绪压得喘不过气。」
「那就休息一下吧,别太勉强自己。」
「嗯,不过我一定会把它写完的,这篇小说对我来说有特别的意义。」
「你写的是自己的故事吗?」
「那篇小说跟我过去的经历有关,但也有虚构的成分。」
「至少对老师的爱,是真的吧?」
「……我说过那只是创作,不能太认真。」
「故事中的人物,尤其是老师,是真实存在的吧?我可以感受到作者对老师深刻的爱恋。」
「你想问我是不是还对老师念念不忘吗?」
「如果不是,怎麽能写出那样的文字?」
「没错,作者把对老师深刻的爱恋寄托在文字上,十年来始终如一,而且时间的流逝只会加深他对他的爱恋。」
「你说的是真的吗?」
「这不是你想听到的答案吗?」
「不要玩文字游戏,」我认真地看著他说,「我们在一起也快五年了,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到底爱不爱我?」
他没有回答,沉默的时间越长,我的心就越往下沉。在他眼中我算什麽呢?一个排解寂寞的人?一个发泄欲望的工具?他一直都以这种方式和人交往吗?
我早该知道的,打从还没一头栽入前就该知道了,但我无视那些早已存在的警讯,义无反顾地跳进漩涡,自作孽不可活。
「他是我暗恋十年的人,」他开口道,「但他不是同性恋,他有家庭,我跟他根本不可能。」
「那你为什麽放不下他?」我问,心开始隐隐作痛。十年,多麽漫长的时间,那是我难以追上的距离。
「我不知道,可能因为当时我还小,又只身一人前往英国留学,他就对我特别关心。」他说,「我的生命几乎是以他为中心转动,一旦失去他,我就什麽也不是,在茫茫的人海里随波逐流。」
「我毕竟是个异乡人,我们总有一天要分开的,」他茫然道,「我永远不会忘记离开他时那种世界末日般的感受,但他却告诉我,思念是一种瘾,它是可以戒掉的。有一天我找到相爱的人,就可以把他忘掉了。」
「所以我听他的话,尝试去接受其他人,但吊诡的是,越想忘就越忘不掉,时间的流逝只会加深我对他的爱恋。」
我的脑中一片空白,长久以来建立的一切,所有甜蜜的回忆和对未来的美好想像,似乎都在这一瞬间崩毁了。
我不记得他後来又说了些什麽,只记得自己在满腔怒火下翻身压上他,将他的手腕扣住。
「你干什麽!?我现在不想做……」他试图挣脱,但只是被我抓得更紧。
「我要让你没办法去想他啊!我们都走到这个地步了,你才告诉我,你爱的是别人,这叫我情何以堪啊?」
我粗暴地扯去他的上衣,他不断挣扎,我的肚子被他踹了一脚,但毕竟他的身形和力气都占了下风,几次反抗无效後,他索性来个消极的抵抗,面无表情地躺在床上任我摆布。
我随便润滑了一下後就进入他的身体,狠狠地在他体内冲撞,那肯定不怎麽舒服,但他却可以不吭一声,到达顶点後,我感受到的不是欢娱,而是巨大的空虚。
☆、瘾 29
事後他整整一个月不跟我说话,尽管我多次向他道歉。我以为他会跟我提分手,但他并没有这麽做。
後来我想,我们有过的一切并不是虚幻的,他虽然嘴里不说,但不代表他过去的付出是假的。交往前我信誓旦旦,会克服一切阻碍,现在看来却十分讽刺。
我开始每天在他公司前站岗,好在他下班时堵人。有时候他比我早下班,我只好到他家去,但通常在大楼门口就吃闭门羹。有几次我成功堵到他,他却当我空气般自顾自地往前走,或者拉个同事一起走,就是不肯给我道歉的机会。
我想我真的踩到他的地雷了,这是交往之後我面对的最大危机,最後我告诉他,如果他不理我,我就一直站在街上不走。明知这种无赖行为可能会让他更反感,但我已经无计可施了。
「那你就好好站著忏悔吧。」他说,然後头也不回地离去。
我看著他越走越远的身影,开始感到绝望。我们真的要到此结束了吗?快五年的感情,最後竟然变得如此不值,如此轻易就划下句点。
我茫然地站在街道上,周遭行人来来往往,许多人对我投以异样的目光,好像我是个神经病。但我管不了这麽多了,下一步要往哪里走,我一点主意也没有,双脚就像被钉住似的,就这麽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街角。
那瞬间我感觉脚下踩的世界变成了虚空,周遭的景物变得模糊起来,我想哭,却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只觉得一切都很荒谬。
我常想,如果当时他没有再回头,我会在那里站多久?一小时?两小时?还是一整夜?这个问题没有答案,因为我并没有离开的念头。也许是我们的缘分还没尽,或者是哀兵政策奏效,过没多久他又出现在街角。
整个世界彷佛变得明亮起来,我的目光穿越人群落在他身上,看著他笔直地朝我走来,内心又燃起一丝希望。
「如果我不回来,你打算就这麽站到天荒地老吗?」他没好气道,「你以为在演琼瑶剧啊?」
「你肯原谅我了吗?」
「回家再说。」
至少他肯让我跟他回家了,我安慰自己,然後像只被捡回去的流浪狗,欢天喜地跟著他回家。
他一直没有说要不要原谅我,但我想他的内心已经软化,否则不会回头来找我,因此我当然要把握机会跟他忏悔。我跟他保证不会再吃老师的醋,也会尊重他创作的自由,这种事绝不会发生第二次。
那天晚上,他终於肯让我拥著他入睡,我抱著他却不敢轻举妄动,就怕他内心的阴影仍未散去。
「小明,你不要怪我,他陪我走过生命中最黑暗的日子,他的地位是无人可取代的。」他说,「你知道吗?他最後一次救我,是在校舍的顶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