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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五章 身死

      严子陵的固执令严文实十分头疼。他很想拒绝,但是一触及到女儿黯淡的目光时,那一句不行就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算了算了!她想怎样就怎样吧!严文实暗暗叹了口气,转身跟李延年告别。

    严子陵看着父亲佝偻的腰背,心中愧疚难耐。不过一想到周思敏还生死未卜,她的目光便重新坚定起来。她的性格其实很像男孩子,但是在父母面前却乖顺无比。这辈子就没跟父母对着干过。现在快要死了,便让她再任性一回吧。

    看着严家父女离开的背影,李延年不知怎么的就越发焦躁起来。他在桂香楼里来回走动个不歇,原本的耐心早已被磨空,那一丝镇定如今也只靠着不多的理智在维持。即便知道明日就会有周思敏的消息,他心里却依旧有些不安。

    看着将要暗下的天色,想着明日就要得到的消息。李延年忍不撰那玉佩又掏了出来,细细看了看之后竟发现玉佩没有那么一开始入手时那般莹润了。

    难道是在土里埋久了的原因?

    还是说郁小仙那边出了事?

    李延年还真猜对了。

    京城郁家,仓氏一大早就出了门去了开国侯府探望病重不起的郁小仙。守到这会儿天都快黑了,才见郁小仙终于醒了过来。

    “娘……”郁小仙一看到坐在床边的仓氏后,眼泪就止不住流了下来。

    她枯槁的脸上再无往日的红润。两鬓的白发令她好似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她心里十分不甘,不愿就这般寂寂无名的死去。同时,她也很害怕。总觉得这次死后就再无好运气让她重新开始一次了。可是无论她怎么挣扎不甘,她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现在终于到了油尽灯枯、撒手人寰的时候。想想膝下的一儿一女,郁小仙实在是放不下心。这才在早上短暂的清醒后让人去请了仓氏过来。

    她已经很久不叫这声娘了。

    到底是血脉相连的母女,郁小仙只喊了这一声,仓氏便将往日的所有怨恨都抛了去,泪水涟涟的答应了几声。然后安慰她道:“小仙,你放心。你没事的……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娘让人给你做!”

    郁小仙昏迷的时候,一个接一个的大夫进入侯府为其诊治,但是个个都说郁小仙再无活命的可能,当着仓氏的面就让侯府准备后事去。如今仓氏见郁小仙居然清醒了过来。便知其大概是回光返照,心里不由更加凄凉。

    “我什么都不想吃。”郁小仙在丫鬟的扶持下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左右看了看,对站在一旁的秦玉传柔声唤道:“玉传,你过来……”

    秦玉传依言走到床边,一双眼红通通的。他年纪不大,却接连失去双亲,心中既悲痛又惶恐。这会儿见母亲唤他,便知对方是有遗言要交代。

    “玉传。好好照顾你妹妹。秦家这里,你能撑住就撑住,撑不住了就去找你外祖。”郁小仙不舍的摸了摸秦玉传的脸。又将目光越过他的头顶看向了坐在一旁的仓氏:“娘……玉传和玉婷就交给您了……我以前是做的不好,但玉传和玉婷没有错,求您别因为我而怪他们。”

    她如今万般后悔,后悔没在无病无灾时跟郁家亲近一些。如今快要死了才发现自己浪费了好些关系。

    便是个普通朋友临死托孤,仓氏都会答应下来的,更别提如今说出这话的人是自己亲生的骨肉了。

    “你放心吧。”仓氏将秦玉传拉到身边。摸了摸他的头,爱怜的说道:“玉传和玉婷也是我的亲外孙。我岂会不疼他们。”

    郁小仙了,即便再不放心却也只能选择相信。没办法,这城里城外,巴结她利用她的人多,真正会为她着想的却只有郁家那几个亲戚。

    “那我就放心了。”她靠在引枕上,感觉身体里的生机不停被抽走,眼前也越来越模糊起来。

    “天黑了……”她轻声呢喃了一句,觉得很累很想睡觉。远远的有渺渺的仙乐声传来,郁小仙便又睁开眼看了看,却突然感觉世界一会儿白一会儿黑,前世和今生的回忆不停在她眼前旋转压迫,最后停留在一张张放大的脸上。

    她觉得头很晕很晕,不愿再看,便见那些画面就飞速的撤了去。一条康庄大道在眼前延伸开来,鸟兽蝴蝶在头顶盘旋回绕,道路两旁开满了鲜花,白色而祥和的光芒从远处照来,不停召唤着她往前走。

    郁小仙心中满是向往和喜悦,幸福而满足的往前走去。不过,她才抬了脚,却见眼前的仙境迅速坍塌,一座黑黝黝阴深深的宫殿横呈在了脚下。几个脸色青黑的男鬼女鬼从她脚底升起,诡异而惊悚的笑容渐渐放大。

    “郁小仙……”

    他们都在叫着她的名字,然后张牙舞爪的就扑了上来。

    郁小仙顿时如坠冰窖,惊悚而恐惧的大声叫着:“秦兆苗!汀兰p姨娘……你们!你们都走开!走开!”

    仓氏看着郁小仙突然疯魔起来,顿时就吓了一跳,一把就拉过秦玉传往旁边退去。而郁小仙这会儿早已双目失神,在床上扑打起来:“关我什么事!是你们该死c死v开……滚……”

    然后突然就好似被人扼住了脖子,郁小仙连一句话都没说完全就瞪大着眼睛软软的倒了下去。

    仓氏脸色剧变,岂会不知道这其中深意。她低头看了一眼秦玉传,见到其脸色平静,这才微微的放了心。再转头望向屋子里伺候的丫鬟婆子,却见她们俱都跪趴在地上,身子瑟瑟的发抖。心里便是一凛。

    大家都不是孩子,又怎会不知郁小仙这话中的意思。先不提事情是真是假,就说若有人将这事传出去。开国侯府的几桩“意外”却是一定会被人议论起来的!

    这些人……都留不得啊!

    可是这么多条人命,她下得了手吗?

    不知道是天意还是本心,仓氏瞥了一眼手腕上的佛珠,又想到郁小仙临死前的恐惧,顿时便打消了原本的念头。

    谁做的孽,谁来承受。至于秦玉传和秦玉婷,他们还小。等长大了人们或许就将这事给忘了。

    长长的叹了口气,仓氏忽然就有些心凉。对秦玉传低低说道:“去给你母亲磕个头吧!”

    而她自己则再不多看郁小仙一眼,只闭着眼不停念着阿弥陀佛。

    屋里的丫鬟婆子俱都松了一口气,神色不再紧绷着。但是跪在角落的一个四五十岁的婆子却是身形未动,双手的指甲全都抠进了地毯里。

    “汀兰……娘终于给你报了仇了……”她低声呢喃。眼泪吧嗒吧嗒滴在了地毯上:“你就安心的去吧……”

    开国侯府连夜挂起了白幡,整个京城里都传出了郁小仙的死讯。无数求子不得的男女或骂或悲,比郁小仙那一双儿女还伤心。

    百花楼里,窦天德手上的茶杯嘭的一声掉在了地上,褐色的茶渍将如意纹的地毯溅的到处都是。

    “没找到那两颗药?”他惊声问自己的手下,表情绝望:“难道她当初说一瓶有六颗药是假的?”

    他哪里知道,那送子丹是灵丹,其中含着不少灵气。郁小仙为了多活两日,早在灵气枯竭时就将其吞吃了。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没留,又怎会留给窦天德呢。

    不过,她也是误打误撞了。窦天德自从知道郁小仙不行了之后就派了不少人在开国侯府监视着对方。郁小仙若真要将那两颗丹药留下给她女儿。只怕前头刚送出去,后头就让人偷走了。

    “属下不知。”那手下惶恐的回道:“自从属下几个进到侯府后,就没见她给别人拿过丹药。”

    言下之意就是,那两颗丹药极有可能在他们监视之前就被郁小仙送了出去。

    窦天德一下子就瘫软在了椅子上,良久后才对手下说道:“快马赶去北峭,让王冲几人取消行动!”

    最坏的情况终于发生了。窦天德心中一片绝望。他如今只希望王冲那边并不顺利,一切行动还没实行就好了。

    可老天就爱与人作对。往往你越恐惧什么。就越会发生什么。王冲几人的计划执行的如此顺利,一直到现在都没一丝不畅。

    当清晨的阳光从山洞外射进来时,这群心狠手辣的杀手盗贼们终于也醒了。将山泉放在篝火的余烬上温热,众人洗漱了一番后便开始行动起来。

    “三娘,一会儿你就在城门口守着。”王冲一边擦着刀一边笑嘻嘻交待到:“等贤王带着人出了城你再去城里把东西取出来。”

    他说的东西指的就是那晚从贤王府里搬出来的财物。他们想的简单,认为只要李延年带着大批的人马出了城,城内的防守自然会松动。那时候是将财物运出最合适的时机。

    哪曾想到被他们一直看不起的周思敏给小狼留了线索,将那几大车的财物早早就暴露了呢。

    所以金三娘此去,注定是自投罗网。

    “行了行了,都吩咐过多少遍了!”金三娘不耐的回了一句,然后又望了望早已站在他们身后的周思敏,转头对王冲说道:“你也小心些。若那王爷不识相,大不了就将这娘们给杀了!反正杀她是一个顶俩,你就算是死了也还赚了一条命呢。”

    最讨厌这种自命清高的贵妇人了。也不看看自己如今落到了什么境地,一天到晚的摆着个臭脸,给谁看呢!

    王冲也下意识看了看周思敏,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怜悯之意。他知道金三娘讨厌周思敏,但是没想到她竟讨厌对方到这种程度。

    “我明白呢。”他笑道:“反正我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没什么好怕的。若对方真不守规矩,我就替三娘你除了这碍眼的女人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