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王蘅去过北跨院,知道那里的格局,就画了一张简图和周旭一起规划,最后还是决定她们住在正院,正院旁边还有个种满芙蓉花的小院子,给阿芬和阿和住,阿顺则住在右边的院子,那里栽种了不少松树,清幽安静,最适合读。
除此以外,王蘅还特意在左右开了两道小门,这样不管是去哪边,都不需要绕远路,过个门就到了。
因为周宁他们要搬到清荷院去,所以周惠和曲卿匆匆忙忙就搬到了南跨院去,那里比北跨院的地方要大,主要是多了个种满莲花的小池塘,好看是好看,但也够危险的,曲卿再三的嘱咐了奶娘不许让阿城去那边玩儿,若是摔进去了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这里头只有海氏不需要搬家,但她也没闲着,如今二房三房他们一走,府里的伙食又归到了大厨房,每天按着份例做菜,各房的小厨房有想留下的只管留下,但是油盐酱醋和厨子,甚至所费的柴钱,府里是不出一个子儿的。
按理说,小厨房是很方便,但也有些打眼,因此即便四个人都有能力供得起小厨房,也没有人这么做,一时间,海氏又忙着废除小厨房,把帐归到总账里去,比王蘅她们忙着搬家的也闲不到哪里去。
因为要守孝,周家闭门谢客,连阿顺说好的要去内房读也不成了,赵凌对一点颇为遗憾。
对于赵凌的来说。周伯清死的有点早了,他对周伯清说不上多恨,也绝对称不上喜欢。只是当初燕帝毒杀他的父亲赵安,周伯清却只充当了无情的旁观者,这让他有点接受不了。
这几年留着周伯清的性命,也不动周家,也未尝没有报复的意思。
让你眼睁睁看着你曾经拥有的一切一点点失去,所有的名誉不再,所有的荣耀不再。让你只能做一个囚笼里的忏悔者,连悔改的机会都没有。
这一切。都源于当初你对我父亲的冷眼旁观,以牙还牙,现在我也让你尝尝孤立无援的滋味儿!
如今周伯清一死,上一辈的恩恩怨怨仿佛都消弭了。赵凌也不是那种喜欢抓着事情不放的人,对于周家的子孙,有能耐的照样提拔,没能耐的照样不理。
先有周宁科举出身,又有周硕从军,赵凌扪心自问,还是做到了任人唯贤的,不过对于周旭,赵凌就有点看不透了。
若说他没有才华。赵凌可是不信的,若说他有才华,一直以来也不见他有什么作为。好像总是在家里待着,有时候去铺子里查查帐,整天无所事事的样子。
但是自打上次阿顺一句话揭穿了孙御史后,赵凌就不这么想了。
阿顺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知道那么隐秘的事?只有一个可能——周旭告诉他的。
如果说周旭整天在家待着,却连朝中大臣在哪儿喝酒说了什么话都知道。岂不是太可怕了吗?
赵凌当即派遣了锦衣卫把周旭的生意调查了个底儿朝天,但最后的结果却是:没有结果。
周旭名下的生意很多。也很琐碎,各行各业都有涉及,什么客栈,酒楼,当铺,钱庄,甚至还有青楼,但总的来说都是一个字号,便是青芜馆,只要是他名下的生意,他都盖上青芜馆的私印,所以想查他也很容易。
但偏偏查不出什么来,这就让赵凌更加费解了,让阿顺到内房读,也是存了试探周旭的意思。
阿顺是周旭的长子,周旭肯定非常重视,如果阿顺到鱼龙混杂的内房去,周旭肯定要把内房这些人祖宗十八代都查个清楚,到时候手里得攥着点把柄才好,只要周旭一有动作,赵凌就有自信把他揪出来。
可偏偏阿顺不来了,在这个节骨眼上,阿顺守孝也是出于孝道,赵凌还真没办法说什么,他不高兴了,顾芳洲却高兴了。
顾芳洲在周家三四年,和阿顺的师徒关系已经确立了,他自打知道赵凌要阿顺去内房念,就不怎么高兴,毕竟阿顺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学习进度也只有他最明白,一直以来,他都为阿顺的聪明伶俐自豪,而今得意弟子要被抢走,鬼才会高兴。
按着周旭的意思,也是叫阿顺借着孝期在家读,也别提什么进宫了,前段日子阿顺在宫里出了一番风头,趁这个机会正好冷一冷,毕竟阿顺年纪还小呢,万众瞩目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
在这个节骨眼上,琐事也多,周旭也有心把阿顺带在身边,让他历练历练,也见识见识人情世故。
……
一转眼进了四月份,大家已经适应了守孝的安静生活,这时候,海氏生下了一个女儿,小名阿鸾。
王蘅带着阿芬阿和前去探望,海氏因为怀孕的时候挺辛苦的,怀相并不怎么好,生产的时候也比较辛苦,阿鸾的身体就有些虚弱,看着跟小猫一样的阿鸾,连哭声都非常虚弱,王蘅就想起了刚出生时候的阿和,心中不由多了几分怜惜,细细打量了,这才道:“阿鸾长得可真好,倒跟大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海氏睡了一天,精神倒还不错,笑道:“娘也是这么说的,阿鸾这个名字还是娘起的呢。”
正说着话呢,曲卿和段婷联袂而来,海氏又对曲卿笑道:“我如今不能管事,家里的事都要辛苦弟妹了。”曲卿笑道:“大嫂说的哪里话,如今家里也没有多少事,大嫂只管好好养身子。”
大家说来说去,都是围绕着如何保养身体如何照顾孩子上,倒是段婷忽的来了一句:“我前两日回娘家,我爹说,定安侯闹着要休妻呢。”定安侯便是姜寒,他是赵凌的表弟,虽然没什么实权,但却是实打实的宠臣,向来是皇帝身边第一红人,他娶的正是谢家的女儿谢文成。
当初这门婚事是圣旨赐婚,姜寒不情愿,谢家也不怎么愿意,但两个人凑在一起,还是磕磕碰碰过了这几年,突然间要说休妻,着实让人惊讶。
王蘅忍不住道:“前几日还见到他们夫妻一起出门吃饭呢,怎么突然就要休妻呢。”
段婷道:“这就是让人好奇的地方了,若是这两个人的感情一直是不错的,我我娘说,每次进宫朝见,看定安侯夫人的气色也极好,不像是寻常过日子受气的。”
曲卿猜测:“也许她是要面子才故意装作很好的呢?”段婷道:“当然有这种可能,不过现在大家偷偷议论的原因是她行为不检,让定安侯知道了,定安侯自然不能容她。”
“行为不检!”王蘅,曲卿和海氏异口同声,都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看到自己的话收到了这样的效果,段婷很是得意:“可不是么,要说定安侯夫人也是香门第出身,从小德容言功,怎么可能会行为不检呢,可事实就是这样,据说是定安侯向皇上抱怨过,皇上偶然提起来,与我爹抱怨过,这事可不就漏出来了?”
这下子连海氏这个坐月子的也禁不住好奇起来,催促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快说说,我记得五弟妹跟她应该是认识的,有没有过什么风言风语?”王蘅摇头:“我已经很久没见她了,就是父亲,自打谢老太太去世后,也很少去谢家了,这件事倒是头一次说。”
段婷咳了一声,一副要准备说的样子,又叫奶娘把几个小孩子给抱下去,这才道:“据说当初谢文成及笄时,有一个亲戚家的老太太就保了一桩媒,要把谢文成说给她的小孙子,据说和谢文成一般年纪,也很有出息,但是当时谢家没有答应,这事就没有流露出来,也很少有人知道,后来谢文成进宫选秀,嫁给了定安侯,本来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谁知前段日子那位曾经和她议过亲的公子来了京城,因为是亲戚嘛,还专门跑去谢家拜见,正好遇见谢文成回娘家,那位公子就给谢文成写了一首诗,文绉绉的我也记不住,不过大体是说他错过了谢文成,心里觉得很遗憾,还说哪怕谢文成现在和离了或者被休了,他也会立马就要把她娶回家,弥补这个遗憾。”
曲卿到这儿忍不住笑了起来:“还真是个色胆包天的傻子,然后呢?谢文成不理会不就成了?”段婷击掌笑道:“可不是么,按说有人这么惦记她,说明她好啊,也是她的荣幸啊,可不该就不该在谢文成之后又写了一首诗应和,说自己也觉得遗憾,若是嫁给你就好了这样的意思,你说可不是作死么?”
王蘅摇头笑道:“这就是她的不是了,她说这话,又置定安侯何地呢?”
海氏也道:“难怪定安侯要休妻呢,换了个有气性的人,只怕都要这么做。”段婷点头:“所以说啊,定安侯直接就说,你既然这么遗憾,那就成全你好了,就说出休妻的话,一来二去,可不就成现在这个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