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王蘅的名字里有一个蘅字,便是香草的意思,取自蘅芜,就像周旭的生意字号叫青芜馆一样,他搭建这个花架也是出于怀念的意思。
前世今生加起来,他只喜欢过王蘅一个女人,虽说随着时间的流逝,对她的执念不再那么深,可还是不能轻易的喜欢上别人,这些年,他已经习惯了孑然一身,他很讨厌那些嫔妃侍寝,反而喜欢一个人休息,因为那样的话他就能在睡觉前自由自在的想一想王蘅。
当初他迫于群臣的压力,临幸后宫妃子,也是想早点生出个儿子,堵住悠悠之口罢了,如今有了儿子,他到底有没有临幸妃子,就不用别人干涉了。
可他没想到,大臣们不过问了,太后反倒问了,而且太后过问比大臣们还名正言顺,赵凌长长叹了口气,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王蘅了。
周家没有爵位,周家的女眷就失去了进宫的资格,而王蘅又向来深居简出……
即便能见到王蘅又如何呢?且不说周旭对他虎视眈眈,就是王蘅自己也有所觉,就是见了面也不一定会搭理他。
赵凌有些挫败,也有些苦恼,自己一个人在花园里转悠了大半日才回到自己素日起居的怡清殿,太后却命人送来了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成人之美四个大字。
赵凌若有所思。
第二日上朝,赵凌便把姜寒和谢文成的婚事当众说了:“虽说是朕下旨赐婚。但他们夫妻不和,强扭的瓜不甜,定安侯一早给朕上。说知道谢文成与楚轩有了感情,不忍让他们银汉两隔,遂求朕下旨成全他们,今日朕便下旨,把谢文成赐给楚轩做妻子,君子有成人之美,也算是促成了一桩好姻缘。”
在大臣哗然的同时又道:“定安侯有如此容量。晋封为定国公,礼部再择德行出众的娴淑女子与定国公为妻。”
文武百官也不是傻子。一这话就知道赵凌心里是偏向谁的,因此也不多说什么,只跪下来山呼万岁,唯有谢疏放。在百官下跪的时候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其实谢家敢提出和离的话也是依仗这是圣旨赐婚,姜寒不敢轻易和离的缘故,到时候皇上为了自己的面子,也会强压着姜寒低头的,姜寒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会恳求赵凌下旨和离。
但没想到赵凌这么一番话,倒是坐定了谢文成与楚轩有私情,而姜寒却是大度的成全了他们俩。不光落得了一个好名声,而且还被晋封为定国公,而谢文成却成了道德败坏。德行有亏的女子,即便嫁给了楚轩,也会受到大家的唾骂,更何况楚轩并没有功名,也没有官身,谢文成嫁给他相当于也成了庶民。从侯夫人到庶民,估计谁都不会容忍这样的落差。
赵凌一番话虽然简单。却是遵循太后的意思,把谢家踩到了泥泞里,反倒把姜寒捧上了高台。
因为是圣旨赐婚,谢文成和楚轩还得谢恩,两家迅速的办了亲事,不过这里头到底有几分真心实意就难说了,反倒是姜寒成了定国公,又没了妻子,京城有权有势的都想把女儿嫁过去呢,可姜寒却不愿意再娶妻,素日一个人闲逛在外头吃喝玩乐,倒是自在的很。
一转眼到了端午节,王蘅带着三个孩子回娘家,王澜得了两天休沐,王家上下好好聚在一起吃了一顿饭,吃过饭,王莹带着阿顺几个跑去玩了,王蘅便问王澜:“父亲最近可曾去过谢家?”王澜提起这个就忍不住叹气:“没有,倒是疏放来过一次,看他那样子,我也不忍心了。”
王蘅冷笑道:“这是谢文成自作自受,好好地日子不过折腾什么?”王澜道:“前几日她出嫁,我叫人去送了一两银子,就当是添妆了,只盼着她以后能安分守己的过日子吧。”
一直坐在一旁静静聆的王芹却道:“虽然楚轩对谢文成有意,但楚轩的爹娘却对这个儿媳妇很不满,就是她想安分守己,这日子也不会轻松起来。”
王蘅忍不住一笑,这是肯定的,毕竟以楚轩的风流才学,想要娶个清清白白的高门贵女应该不难,如今反倒奉旨娶了个嫁过人的谢文成,还得罪了定国公,说不定连皇上也得罪了,毕竟谢文成和姜寒的婚事是皇上定的,楚轩这不是公然撬墙角,叫皇上没脸吗?
因此楚家虽然很快的办了婚事,但楚夫人对谢文成却非常讨厌,谢文成在楚家的日子可想而知,再者说,楚轩自己估计也没想到事情会到这个地步,也不知道他不会有所后悔。
过了端午节,王蘅去四夫人那儿吃喜酒,是周文定亲的好日子,周文是四夫人的长女,也是周家同辈的姑娘里唯一一个没有出嫁的,对于她的婚事,四夫人慎之又慎,最终挑中了个武将,名叫张乔,比周文大四岁,他并不是来提亲的人里最优秀的那个,但却是最诚心的,连着登门四五次,一定要求娶周文为妻。
四夫人也是读过的,知道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想着虽然张乔不是那么斯文,但对周文的这份心就难得,遂就应下了,不过因为要为周伯清守孝的缘故,就先行定亲,婚礼出了孝再办。
张乔是个粗人,和说话文绉绉的周文简直是天差地别两个人,王蘅以为四夫人要给周文说个秀才或者翰林呢,没想到最终挑了个武夫,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倒是周旭去见了张乔,回来道:“张妹夫虽然没读过,但为人十分孝顺,又重情义,认识他的人对他的评价都很好,想必五妹妹嫁给他也是不用操心的了。”
王蘅道:“那她见过张乔么?可愿意?”
周旭笑道:“四叔说是见过的,刚开始五妹妹不甚同意,故意写了首诗刁难张妹夫,张妹夫大字都不识几个,一说五妹妹会写诗,越发的诚恳起来,郑重的把五妹妹写的诗贴身藏起来了,还去买了一套上好的笔墨纸砚送去给四叔,托他转交给五妹妹,想讨好她来着,这样诚心的人,谁能拒绝得了?就是五妹妹刚开始不同意,现在也同意了。”
王蘅道:“周文一出嫁,就只剩下周颂了。”周旭道:“他是男孩子,晚几年娶妻也没什么,不过你是不是忘了二姐姐了?最近娘有这个意思给二姐姐说亲事呢。”
其实之前周惠就说过好几次,要给周玉再说一门亲事,但要么是岳氏看不上眼,要么是周玉不肯,拖了几次下来,就没人提起这事了,如今又提起来,王蘅也没抱多大希望。
谁知没过两日,岳氏却对王蘅和段婷道:“玉儿想去寺里住一段日子,我不得闲,你们谁去陪着她,我也好放心。”
段婷道:“我去吧,五弟妹还要照顾阿芬阿和。”王蘅笑道:“阿柳更小,也更要你照顾呢,倒不如我带着阿芬阿和去,有小孩子在身边,也能热闹热闹的。”
岳氏也是这个意思,就应了,等两个人一出来,段婷就叹了口气:“本来想讨好小姑子呢,结果这机会被你抢走了。”
王蘅笑道:“得了,你讨好你正经小姑子去吧,周静到现在还没有儿子呢,你上次不是找了个生子的灵方,不如给她送去一份,可比什么都管用。”
段婷提起这个又要叹气了:“也不知怎么回事,大嫂,二嫂,三嫂还有你,头一胎都是儿子,偏我是个闺女,论出嫁的姑奶奶里,大姑奶奶和四姑奶奶头一胎也都是儿子,偏三姑奶奶生了两个闺女,要说这小夫妻也够恩爱的了,可偏偏没有儿子。”
王蘅安慰道:“子女都是缘分,这也是强求不来的,许是你后头要生四五个小子呢,所以才先给你一个姑娘,让她好帮着你照顾下头的弟弟们。”
段婷哈哈笑起来,道:“那我承你的吉言了。”
这头王蘅收拾东西,带着阿芬阿和去陪伴周玉,周旭有些不放心:“要不我陪你们一起去?”王蘅笑道:“你不是还有事?等事情办完了再去就是了,倒也不着急。”
周旭也只得罢了。
这些年周玉颇有些心如死灰的感觉,很少出门,也不喜欢玩乐,素日也只是看着几个小侄子小侄女时才露出几分笑容来,整个人倒像是守寡似的,别人也不好劝什么,自打两年前蒋厚学调离京城,去地方任官,周玉就越发的沉默了,几乎跟隐形人一般的存在。
这次去寺里小住,周玉原想自己去的,可岳氏却害怕周玉一声不响悄悄做了姑子,所以不许周玉去庵堂,只让她去寺里,还要王蘅陪着,周玉对王蘅就有些歉疚,王蘅笑道:“不打紧,我原就想带他们出来散散心呢。”
又问阿芬阿和出门玩高不高兴,阿和羞涩的点点头,阿芬却兴奋的抱住了王蘅大声道:“高兴!”周玉摸摸阿和,又摸摸阿芬,笑道:“阿芬比阿和更活泼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