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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知遥的假期有十来天,比许淮安的长一点,她不着急回去,在对方假期结束之后还跟着去听了节课。
    依旧是听不明白的公式和模型,和大学的时候似乎没什么区别,换了种语言,讲出来更加晦涩难懂。
    谢知遥撑着脸认真听了一会儿,还是被拗口的专有名词搞得头大,索性摸了笔记本出来干点别的。
    教室里开着暖气,并不冷,她腮帮子鼓了鼓,悄悄咪咪地去瞄许淮安。
    简单的线条在笔记本上逐渐成型。
    中途许淮安瞥了她一眼,隐隐约约看见她在本子上写写画画也就猜到了她在干些什么。她有那么一瞬间恍了神,好像现在不是在异国的土地上求学,而仍是很多年前被常青草木环抱的高中校园。
    总有些东西一成不变。
    许淮安眼神柔软下来一点,她勾起一点嘴角,重新把目光投向了投影的幻灯片,没去打扰谢知遥。
    只是昔日的笔触稚嫩,现在却已经能从中看出这几年的磨砺。
    不过谢知遥也不好老跟着她上课,于是中间她说出去转转,让许淮安自己上课去了。
    就是没想到会遇到意想不到的人。
    “聊聊吗?”江阮彤应该也是刚下课,她打着伞歪了下头。
    谢知遥啊了声,点头:“好。”
    两个人选了间还算安静的咖啡馆坐下,其实她们俩并不熟悉,几面之缘,要聊,也只是说许淮安的事情。
    江阮彤沉吟了很久,选了最平静的措辞把那几年的事情大致说了,当然,也包括她喜欢许淮安这件事情。
    谢知遥垂着眸子,在她说完之后轻叹了声:“其实……我要谢谢你,却也要说声对不起。”
    谢的是她这几年的照顾,抱歉的是因为自己的存在,她注定要失望。
    江阮彤笑了笑,转头看向窗户外面空空荡荡的街道,冷雨仍旧在下,桌上的咖啡还冒着热气,指尖抚过杯身还有些发烫。
    “我没有怪谁的意思,并不是所有喜欢的需要有回报的,我只是想让她知道这件事情而已。”她抿了下唇,平静地开口,“那样的话,至少我说出口过不是吗?”
    谢知遥捧着杯子注视了她好一阵,忽然说:“你早就想到小安她会拒绝你是吗?”
    “嗯。”她轻轻点头,承认说,“我知道她心里有人,也知道那个人是你,这几年看似过得稀松平常,但能看得出来你不在,她一直不怎么开心。”
    没有谁少了谁走不下去,但是却可以因为少了谁而缺失了本该完整的一部分。
    “说这些,是觉得你大概想知道却又不会去问她……没有别的意思,我很感谢她的存在,所以……也该谢谢你。”
    “谢我?”
    她放下了杯子,慢慢站起身拿好东西,笑得释然:“嗯,她说,如果不是你,她也不会是现在的她。”
    “所以,我谢谢她,也谢你。”
    谢知遥目送着她出去,末了无奈地叹了口气。
    是很好的人,但是有的时候可能不是合不合适的问题,只是早与晚罢了。
    那之后她就没见过江阮彤。
    假期结束的前一天,许淮安送她去了机场。
    “我放假再来看你。”谢知遥吧唧亲了她一口,保证说。
    大庭广众的,许淮安耳朵有点红,却还是笑说:“为什么不是我过去?”
    “都可以啦。”她吐了吐舌头,指尖勾了勾许淮安的手心,“就是我画室有点乱……”其实何止是有点乱,她们这些人,明明是想起来往哪边丢就往哪扔,还有的相当龟毛到房间不乱画不下去的。
    许淮安挑了下眉,看着她没说话。
    机场的广播响了好几次,谢知遥叹了口气,不舍得,“我真的得走了……”
    说着就要松开手。
    “阿遥。”
    谢知遥闻声抬起头。
    一个吻就这么落在了她的眉心,女孩子温柔的声音响起。
    “一路平安。”
    差不多临近暑假的时候,顾新词过来看了她,她不是专门来巴黎的,而是每年例行会回佛罗伦萨美术学院那边看看,那里有一间保存着谢婷宁画作的小公寓。
    原本过来坐坐就要走,但这次,谢知遥却叫住了她。
    “顾老师。”谢知遥站起身,把手里的画笔放下,慢慢走到了女人面前。
    顾新词站住脚步没动,她略垂下眼睛看着谢知遥,似乎是在等着她开口把话说完。
    画室的落地窗很大,午后的阳光泼了满地,梧桐新芽在金色的暖光下也泛着勃勃生机。年轻的女孩子站在阳光下,好像轮廓也变得愈发柔和。
    她说:“我能跟你去一趟那边吗?”
    顾新词瞳孔微微一缩,她似有所感一般越过面前的人,将目光落到了后面的画架上。
    她还没有开口问什么,就听见谢知遥再次开口,她的声音放得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似的。
    “当初您说,我想画的东西总是差了点什么,是故事没听全,没找到自己该从什么视角去画这个故事。”谢知遥深吸了口气,嘴角勾起一点点弧度,“我想,现在我可以画了。”她知道该从什么角度用画笔去描绘这副图景了。
    所以她想去看看,当年姑姑谢婷宁曾走过的那片土地。
    顾新词眼睫颤了下,女人的食指微微曲起,复又松开。她沉默了很久,忽然惊觉自己不知从何时起也一只脚迈入了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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