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免问司机：“确定没有开错吗？”
    司机很快回答：“没错，就是这个地址， 按导航走的。”
    说话的同时谢遥希已经看到停在车位的一辆宾利，熟悉的车牌是她爹的车没错了， 司机也是熟悉的面孔。
    谢遥希下了车， 司机得到指示后很快原路返回， 她站在那栋楼房前，只是抬头看了眼凸出的不锈钢防盗窗。
    想到马上要见自己亲爹， 又联想到谈话内容，她忽然一阵胃疼。
    换作之前， “叛逆”少女只会觉得出柜就出柜了，父亲的看法不重要，因关系生疏的缘故她根本不会去在意父亲的想法。
    可是现在，不仅仅是出柜，她更需要拿到父亲的赞成票，只有父亲的支持，才能压母亲一头，向爷爷奶奶出柜时不至于被打断腿。
    她在楼下来回踱步，犹豫了好一会儿，拿出手机。
    谢麟在几分钟前询问她到哪了，让人出来接她，谢遥希也只是扫了眼，转而点开虞景的聊天框。
    在看到聊天记录时她放弃给虞景发消息的念头，转而摁下语音通话请求。
    文字看不到表情，至少打电话能够听到虞景的声音，这样她能够稍稍静下心来。
    那头响了两声便接通了，传来虞景低而沉的声音。
    “遥希。”虞景那边的背景音略有些吵杂，渐小，大概是走远了一些。“怎么了？”
    “没怎么。”谢遥希忽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低头用脚尖踢了下水泥地上的石子。
    石子往前滚了几下停住，她追上去，又将石子踢开，重复两三次之后仍没有说话。
    虞景也没有说话，很耐心在等待她开口。
    “你怎么不说话？”谢遥希刚说完就觉得自己这话多少有点问题，打电话给她的人是自己，倒成了对方要找话题。
    “这不是怕打断你的思路么。”虞景笑了下，“你在做什么？听声音你不会在踢石头玩吧？”
    “对啊。”谢遥希抬头又看了一眼楼房，小声道：“呃……等下要跟我爸吃饭。”
    “家族聚会？”
    “不是，就我们两个。”谢遥希顿了顿，想顺势说出自己要和父亲出柜的事，可是张了张嘴，还是说不出来。
    说服家人是她自己的事，好像没有理由把虞景牵扯进来，本身让她面对母亲就已经够难受的了。
    “就，我爸还没到，我在等他。”谢遥希很快把话圆过去。
    “这样。”虞景轻笑了下，“需不需要我陪你。”
    对方带笑的语气让她分不清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谢遥希沉默了近十秒钟，回道：“还是算了。”
    她还是想直接把好消息带给虞景，若是不顺利，更不应该告诉她。
    虞景没有勉强，又与她聊了聊，直到谢遥希看到有服务员下来接她，这才结束语音。
    聊天内容无非是说今天做了什么，吃了什么，可就是这样随意的聊天让谢遥希心情放松了些。
    ……就是某人直到打完电话也没说晚上怎么安排的事。
    高傲如谢遥希，一昂头，跟着服务员绕到楼房后面，也将这事短暂抛之脑后。
    楼房在外面看平平无奇，可随着服务员打开门，里面的摆设完全超乎她的预料。
    纯中式的设计风格，到处都彰显着内涵，一楼大厅摆放着一套漂亮的黄花梨桌椅，除此之外却看不到饭桌包厢之类。
    上了二楼才看到餐桌，却也只有两桌，还有三间包厢。
    看样子是只接预订的私房菜馆了。
    谢遥希原本还担心和自己老爹去高档餐厅吃西餐，在看着餐厅里出双入对的情侣感觉有点别扭。
    这回倒好，直接整了个私房菜，父女俩有足够安静的环境说一些家事，也不知是好是坏。
    打开包厢门，入眼是天花板的三头吊灯，紧接着是能容纳十人的大圆桌。
    房间内茶香四溢，谢遥希目光一转，在镂空隔断后面看到端坐在茶台前的谢麟。
    她走过去，察觉到父亲今天穿得还挺正式，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根根分明好像还抹了油。
    脸上是一贯严肃正直的表情，听到声音后也没有抬头，而是从容抿了一口清茶。
    “爸。”谢遥希喊了一声，谢麟这才抬头看她。
    瞧见是一个人来的，谢麟脸上表情有过一秒的凝滞，问：“一个人来的？”
    “不然呢？”谢遥希明知故问，她走到谢麟面前拉开椅子坐下，“你希望谁来？”
    谢麟摆摆手，吩咐服务员准备上菜，服务员退了出去那扇门关上。
    “说说吧。”谢麟给她倒了一杯茶，用茶夹推到谢遥希面前。“找我想说什么。”
    “现在说啊？”谢遥希摸了摸耳垂，“不边吃边说吗？”
    谢麟扫了她一眼，淡淡道：“你还怕说完没食欲？”
    他抿了一口茶，继续说：“之前我问你，你不愿意说，现在又想说了？”
    “我冷静想过了，当年的事，我们也都已经说清楚了。”谢遥希略微坐直身体，两只手不自觉握住膝盖，略局促地揉了揉，无意识抿了下唇，郑重道：“我打算和她重新在一起。”
    谢麟像是能猜到她要说的话，听过后很快接了句：“没出息。”
    “……”谢遥希根本想不到收到的是吐槽，愣了下，随即理直气壮道：“对啊，我就是没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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